一个母亲为女复仇的传奇

M国天府华庭是一处高档住宅区,翠竹片片,流水淙淙,端的是一派风流雅致。住宅区中住着一位德高望众的教授,人见了都尊一声于老先生。这位于老先生是一位法学教授,每年有大批大批的得意弟子前来探访,一直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但在没有人探访的时候,大家看到的都是一个落寞的人,由一位保姆推着轮椅,静默地看着夕阳。直到最后一缕光线隐没于天际,微风乍冷,寒星突现的时候,他才被推着慢慢返回家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再高档的住宅区也有社交。当那些富太太们喝着下午茶,看到保姆王阿姨又一次推着于老先生出去时,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听说于老先生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忘年恋,那叫一个虐恋情深呀。小姑娘当初才十四岁,但”王太云淡风轻地八卦着,无奈被急切的曹太打断,“十四岁,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以为那小姑娘是一个十四岁的花骨朵儿么?那可是妥妥一朵白莲花,处心积虑接近于先生,谎称想被他收养。结果呀,趁机勾引单身的于先生。”王太又拿回了谈话的主动权,不动声色地瞥了想要说什么的曹太一眼,她隐隐有点儿烦这种想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做法:谁比谁高贵?

于是乎王太又带着点儿得意地接着说:“话说两个人应该也是甜蜜过那么一阵儿的,据说于先生老房子着火,真把乡里来的野丫头宠上了天。听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吃穿用度全都给最好的。结果,没成想啊。”

她故意顿了顿,以便更好地调动好奇心,果不其然,立马就有人催:“老夫少妻,一个图钱,一个图貌,难道还能不幸福?”

这话说得,仿佛一根刺梗在众太太的喉头,大家都不自在地咳了咳,有人接下茬儿道:“这于先生这么宠小丫头,怎么现在还单身呢?”

空气中的滞重感仿佛忽然撤去,大家都活泛了起来,王太也接着讲起了她的八卦:“俗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小丫头接近于先生,你当真是为了真爱吗?不过是为钱罢了。不过乡里人就是乡里人,目光太短浅,非要让于先生给她一大批钱。于先生当时也是忙于工作,没时间陪她,也没理会她这个无力的要求。结果,野丫头竟然恩将仇报,控告于先生强奸了她。”

大家纷纷惊奇了起来,“这也能控告吗?法律不是规定过了13岁都是合法的吗?”王太讥诮地撇了撇嘴角:“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法律就是因为于先生才改变的啊!话说当时民意汹汹,仿佛烈火熔炉,要生生用道德审判处死了于先生。但于先生多么细致谨慎的一个人啊,在大家抒发完了情绪,已经要冷静下来之时,硬核地甩出两人相爱的证据,那是要视频有视频,要录音有录音。”

曹太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疑问:倘若真的如此宠爱,为什么会处心积虑留下这么多证据呢?但她不敢再说了,只搅了搅咖啡,接着听下去了。

王太是于先生的粉丝,说起当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于先生深谙人性,他在大家冷静之时抛出证据,又及时唤醒大众的理性、中正、客观的美德。他说大多数网民都是善良的,只不过人们在激愤、救弱、从众情绪的交织下,才不假思索拍案而起,想要用民意控制司法裁决。”

太太群众学识颇好的张太点评:“这可真是如入火中,得清凉门,必然能唤醒狂热的大众的理智,由此夺回民意的高地!”

“是啊,一番查探,的确找不到于先生的问题,而且实际上正如于先生所说,13岁的小姑娘已经很成熟了,完全可以和成人谈恋爱了嘛!所以在于先生以及他的朋友们的奔走下,M国出台了一部《水枪法案》,从此让无数在地下的忘年恋从地底走了出来!”

大家一阵唏嘘,不知是不是默默感慨于先生当年之举造福了她们今日的幸福生活。

“那于先生为什么会一直单身呢?”感慨过后,大家又回到了最关心的问题上。

“那就不得不提于先生的痴情了,小丫头作蛇咬了农夫一口,但农夫依旧念念不忘,还是希望将小姑娘娶回家。但野丫头已经被千夫所指,哪有脸回到如此疼爱她的于先生身边,《水枪法案》通过那天,她就跳河自杀了呗。”

“啧”大家都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这爱情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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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于先生用完晚餐,优雅地抹了抹嘴角,温声唤保姆道:“李妈,推我去阁楼。”

李妈温顺称是,推着于先生坐上电梯,踩过咯吱作响的地板,打开传统的铁锁,走进了灰尘扑扑的阁楼。

阁楼里空无一物,只有昏暗的灯光照不透四壁的角落,但灯光正射中的地方,赫然有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她惊慌瑟缩着一张脸,眼里盛满了恐惧,而她的容颜,就在岁月中永远被定格为那一刹。照片的上方,有一个监控器冷冷地盯着她,红光一闪一闪,为这阴暗的阁楼平添诡异。

身后传来声响,似乎是李妈没有站稳。于先生头也不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李妈,你出去吧,我要和我的妻子说说话。”

脚步声略机械,“咚咚咚”传远了去。

于先生道:“丫头,今天是你的忌日,爸爸又来看你了,你开心吗?我前前后后养了这么多女儿,但你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个。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快乐吗?”仿佛真是一个父亲对着女儿在温柔呢喃。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道想法漫游到了哪里,就像变脸似的,扯出一个狰狞的笑脸:“就算我不来看你,监控也在看着你,你以为你还跑得了吗!”

“不仅你跑不了,像你一样的十四岁女孩儿都跑不了!你以为你可以让舆论制裁我,你可以抵抗我,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死了一个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

于老先生的神色渐渐癫狂起来,过了许久,沟壑纵横的脸上又流出些许悲伤:“不过哪里是我害死的你,是那些理中客害死了你!如果没有他们对你横加指责,你怎么会跳河自杀。如果是我私下处理,你还不是早就回到了我的身边吗?”

他用手抚摸着照片,仿佛带着无限的温柔。

“砰!”似有大风吹来,门被拍得一个趔趄,细细的灯绳跟着颤抖起来,暗黄的灯光摇曳不定。饶是作恶多似于先生,也忍不住打个冷战,开口唤道:“李妈!李妈!”

话音未落,李妈就从门外闪了进来。

于先生吓了一跳,“你一直在门口么?”

李妈倏地笑了:“是啊,我一直在。”李妈从来都是低着头唯唯诺诺,今天竟直勾勾地盯着于先生,盯得他一阵恼怒:“够了,你出去吧!”

“够了?”李妈劈手夺过于先生手中的照片,冷嘲道“你玩弄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怎么没见你说一声‘够了’?”

于先生只当她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迅速稳定下心神,喝道:“这是我对妻子独特的纪念,你懂什么,滚出去!”

然而她并没有滚出去。

“呵呵呵呵”李妈似悲似笑,低头擦拭着照片, “你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打着你的名义做坏事儿!女儿啊!女儿啊!我当年愚昧啊,竟把你交到这样一个禽兽手上!”

于先生大震,万没想到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只以为这是一个贪财愚昧的农妇,竟给今日留下泼天祸患!

李妈的悲泣在狭小的阁楼里声声回响。

过了许久,于先生温声安慰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也对她的死念念不忘,不然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娶妻生子,茕茕孑立。当年我们也是真的快乐,不信,不信的话,你可以看录像带。”

提及录像带,李妈终止了哭泣,睁着哭得赤红的眼睛,牙齿咯咯作响:“ 你还敢提起录像带!要不是你处心积虑诱骗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何至于死了都还被侮辱为一个不知廉耻、恩将仇报的荡妇!你不娶妻生子,是为了她吗?是为了掩饰你肮脏的欲望,便于让你向无数少女伸出罪恶之手吧!”

所有的面纱都被揭去,于先生也懒得再装温情,勾起皱纹丛生的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笑:“那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一个蝼蚁斗得过我么。别说你了,万万千千的人,只要被我把握住心思,还不是一样绕得团团转?”

李妈却沉默了,良久,她轻抚着女儿惊恐的脸,唱起了儿时哄女儿入睡的歌。声音嘶哑苍老,却又格外温柔。

是夜,于老先生的别墅突起大火,主仆二人无一幸免。只有营救的人传言说仿佛听到歌声盘旋,良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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