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的父親,與父親的老房子

下雨天的父親,與父親的老房子

1.

我自認自己是不太戀家的人,甚至身邊很多人第一次離家住宿都會哭泣,而我不但沒留下一滴眼淚,甚至還有點興奮。在那種大夥都稀里嘩啦留下想家的淚水時,我還嬉皮笑臉地向大家展示我那蹩腳的笑話。

其他大部分大學生,他們第一次踏入大學校園時,或多或少會有都會家人、朋友、同鄉的陪伴下;而我第一次上大學好像也有所不同——還是那樣形影單隻,獨自一人乘上開往異鄉的火車,與至於後來迷路也要自己獨自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來。不過最後還是坐上一輛的士,然後假裝自己認路地向司機說目的地,可能這種行為不能叫不戀家,甚至可以叫它為“孤僻”。

2.

出來工作很多年,雖然沒做出什麼有成就的事,但總歸存下一筆錢,加上和幾個親戚朋友借了一部份錢——馬上買了一套屬於自己新房子;也不能算是新房子,其實是二手房,所以自己還得進行二次裝修——也就是翻新。由於平時工作比較清閒,同時自己也不是非常富裕,於是翻新的工作幾乎都由我一個幹,所以平時也會老往五金市場跑。

3.

人的記憶是很奇妙的,有時候你一直想著要做某件事,但突然被另一件事打斷幾秒,你就會忘記前一件事要做什麼,無論你如何努力,你都有可能回憶不起;有時候你看見某個物品或聽到某件事,你又會突然想起幾年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它,不知道塵封在記憶底部的記憶為什麼會突然喚醒。

下雨天的父親,與父親的老房子

而我在逛五金市場時,看見一架“電動螺絲刀”——售價129元。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在農村的那間老房子,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所以記得每逢下雨天父親就會帶著我去老房子修電路。

4.

自從父親生下我之後,我們一家就搬到新鄉道路旁——新蓋的房子,而那間坐落在山腰邊上老房子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荒廢。打從我記事起,家裡就沒人住過老房子,而它對我來說,僅僅是每逢下雨打雷必到的一個地點,其次就是除夕要親自去老房子貼對聯放鞭炮;但對父親來說有什麼意義呢?我好像從未問過他。

小時候見父親的次數也很少,因為父親他總是外出工作。但在我的記憶中,他是非常嚴肅、不苟言笑的,甚至是有一點可怕。

下雨天的父親,與父親的老房子

5.

父親的情緒也有雨有關,所以我有時候會害怕雨的到來,有時候又會期待它的降臨。因為下雨,父親就不能外出工作,所以每次下雨他都會在家休息。而他的脾氣也會逐漸變得暴躁起來,就像燒開水一樣,由熱水變成沸水,直達最後熱氣不斷從裡面爆炸。他會變得非常不耐煩,對所有人、所有事都看不順眼,板著臉責罵所有人,而我這時候也會因為被父親毫無理由呵斥而哭鼻子。

當父親的怒火燒過一段時間後,他總是會著急的走到倉庫裡找工具。然後讓我拿著工具袋,和他一起去老房子中修電路,以前我也有過疑問——為什麼父親就能斷定老房子的電路有問題?但每次都會懼怕父親的脾氣降臨到我身上,於是把疑問嚥下去。

下雨天的父親,與父親的老房子

甭管天下多大雨,父親也從不會撐雨傘。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總是會披上那件帶又濃厚膠水味的黑色水衣,就像是英國紳士身上的大衣;再戴上蒼黃色的斗笠,像是《笑傲江湖》中令狐沖的那頂斗笠。此時的父親也像一座停止向外噴發岩漿的火山,脾氣也有所緩和,但依舊寡言少語地和我走在街上。

我不清楚父親為什麼會帶我,因為我那時候還太小,根本也幫不上什麼忙;他也不同與其他父親一樣,會對孩子言傳身教,我也沒學到什麼電路知識。我只是站在底下,拿著手電筒照向父親維修的地方;因為這項工作太過無聊,所以每隔一小段時間,我的腦子都會在想其它事情而不知不覺將手電筒照向它處,這時父親就會叫一聲我的全名,輕聲叫。

記得有一次颱風天,父親還是執意要去,當然也帶上我。大風颳壞多處電路,與至於他要用螺絲刀擰開很多地方,非常耗時。我在底下隱約聽到他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與我對話——“想要買一架電動螺絲刀,但是覺得它太貴。”

我拿了兩臺電動螺絲刀到櫃檯結賬,然後開車回到273公里外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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