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梦回隆中见司马徽,问何时可得天下,司马徽一言令他绝望

诸葛亮精疲力竭似地倒身在塌上,合衣而卧,大帐中红烛高燃,不时地闪出一个烛花,“噼啪”有声。

孔明望着那暖暖的烛光,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地,他便被梦境俘获。

他梦见自己来到了少年时避身的隆中山里,那里山明水秀,芳草清新,旧物依稀在,只是故人早已生出华发。

他认得故人的面庞,故人早已对面不相识,孔明不禁长叹连连。

在那一如往昔清浅明泽的小溪边,背倚着茂盛的竹林,席地而坐的老友崔州平、徐元直孟公威三人正侃侃而谈。

那种热烈而亲切的氛围既熟悉又陌生,孔明一时之间受了感动,他找到了久违的情情,大步流星地向三人行进。

刚要接近,不料那三人却倏地飘远了……

孔明大惊,急急举步去追,嘴里还不停地叫道:“元直!等等我……州平,且将脚步停一停!”

可是无论他如何呼唤,那三人始终与孔明离得远远的,刚要追上,然而却又飞逝,孔明急得捶胸顿足,痛苦地大叫道:“你们为何如此待我?”

徐元直抚着胡须,用了平淡的语调道:“孔明,你与我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你还是走吧……这隆中小村可容卧龙,然龙在天穹,便永远无法回到这里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些离去吧……”

徐元直说着话,崔州平、孟公威二人却好似从不识得孔明,自顾唱起了山歌,边唱边击节相和。

那正是年轻的诸葛亮在隆中时所作的野调,今日听来,孔明只觉无限辛酸。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路上频频回首。

不知怎的,他觉得脚下的路熟悉得很,一草一木都依稀如昨,似乎就在不久前他还不知疲倦地往来奔波于这条偏僻的小径。

他要到哪里去?这条小径究竟通向哪里?那里是不是个令人神往的所在?

否则,为什么他一踏上这条路,疲惫的双腿刹那间变得强健有力,步步生风,一会便走出了好几里路程。

他望见了久违的学馆,终于记起了这条路原来是通向“水镜先生”司马德操的书馆。

在隆中的时候,他自打认识司马先生那日起,便再不放弃这求学的大好时机,风雨无阻地来往于自己的小草庐和学馆之间。司马先生还在那里开坛授课吗?

孔明满腹狐疑,怀着几分迫切见到恩师的渴望迈步进了学馆。

来往于院落中的几个童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高大而苍老的男子,不知他要做什么。

孔明亲切地一笑,就向童子打听司马徽的下落。

童子指给他路,孔明便径直向恩师的住处走去。

“恩师,弟子孔明来看您了!

诸葛亮恭恭敬敬地跪在恩师的跟前,磕了三个头。

这时候的孔明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蜀汉丞相之职,他心中永远对司马徽崇敬万分。

司马徽笑呵呵地让他站起来说话。

孔明望望老师,十分惊异地发现二十多年的风霜雨雪丝毫没有在他的眼际眉梢留下痕迹,他仍旧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司马徽亲切地望着孔明,道:“你不在军前坐阵,来这里做什么?”

诸葛亮如实答道:“恩师,此次西出祁山十分不顺利。上回弟子在上方谷布下天罗地网,打算一举击溃司马老贼。谁知火正烧得紧,忽然天将大雨,浇灭了大火,那司马懿有惊无险,全身而回。从此之后,他便闭寨拒战,任凭我如何叫阵,他不理不眯,仿佛没长耳朵相似。我送他女人衣饰想羞辱他,激怒他,气他出战,不料那司马懿忍气吞声,还是无动于衷!弟子实在是烦恼……”

司马徽嘘了一声,摇摇头道:“天数如此,孔明,你拗不过天意,又何须烦恼?”

诸葛亮又道:“我师,您素有水镜先生之称,察人观物人木三分,颇有远见卓识,就请您告诉弟子,我何时能恢复大汉江山?”

司马徽沉吟不语,良久,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

诸葛亮心头一惊。

他与恩师相处日久,当然对他的神情的暗示了然于胸。

司马徽的叹息,使他心中的绝望又深了几层,他仿佛正往一座巨大的深潭中坠去,耳旁呼呼风声响得急。

“我师,是不是我会无功而返?请您照实说,弟子一切都领受……如若无法建功,弟子也好早作打算!弟子冒昧揣度恩师心意,不知是不是杞人忧天,还请恩师明示!”

司马徽又长叹一声,终于拗不过孔明的一片诚心,开口道:“孔明,一切难逃天数,你莫要强求……唉!天机不可泄露,我却……唉,孔明,你好自为之吧!”

司马徽原本红润的脸庞刹时变得苍白如纸,他抖着手举在半空,想要做个什么动作,俄尔叹口气垂下来,搭在膝头。

诸葛亮黯然道:“恩师,司马懿一味拒不出战,弟子也知情形大大不妙,然而重任在肩,不容我有所懈怠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恩师,弟子近日来常常身子不爽,神情恍惚,是不是弟子的大限之期不远了?”

孔明满眼含泪地望着水镜先生。

司马徽一言不发,缓缓地,他的眼中淌下清泪来,终于沿腮际淌下,后来那双眼中竟淌出血滴!

触目惊心!

孔明骇得魂飞天外!

“恩师……”

孔明双眼直直地盯着浸染到恩师衣襟上的殷红血滴,心痛得无法自抑,他不单为了自而难过,他实在不忍心皓首童颜的恩师为了自己而心碎!

孔明哭着扑倒在司马徽的脚下,哽咽难语,只有不受拘束的热泪如散珠般四溢开来,终于打湿了衣襟。

司马徽摆摆手,转身朝屏风后走去,剩下孔明独自幽闭。

孔明从噩梦中醒来,腮边犹剩一颗残泪。

他抬手拭去泪滴,心却飘忽不定,仿佛还未从境中走出来。梦中故人的身影那样熟悉,仿佛触手可得。梦中人的话历历在耳,清晰无比,梦中恩师司马徽的眼泪殷红如梅,颗颗印在他的心中……

他真怀疑方才那一幕是真的……

难道我寿数已尽?

难道我大限之期不远?

难道真要败于司马懿之手?

一连串的疑问深深地叩打着孔明的心扉,他痛苦不堪地皱紧了眉头。

帐内红烛高燃。

烛泪像血一样红。

蜀军探马探得消息——魏主曹欲特遣使者来魏营慰军,而且他带来了曹汉的口喻——任何人不许出战。

孔明愣了半晌,轻轻地拍击着书案,道:“这司马懿真是奸诈异常,丝毫不逊色于已故的曹孟德!”

姜维不解道:“丞相,何以见得?司马懿胆小怯阵倒是真的!我们天天在阵前叫骂,丞相还用女人衣饰令三军拒守,分明是在堕自家的志气?三军上下必有怨言,这太不高明了!”

姜维嗤之以鼻,不料诸葛亮却道:“伯约,你不知道,这才是他司马仲达最高明的地方!他一味坚守,又恐三军将士愤愤不平,于是便上书曹睿求战,其实他的真正意图是让曹睿下旨停战。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死守营寨了。”

“那,曹睿也深知司马懿之心了?”

姜维问道。

诸葛亮点点头,道:“他真是老奸巨猎,让曹睿下诏安定军心,却又大肆散布停战消息,企图乱我军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东吴那边军情报到蜀军营里。

原来东吴出兵助蜀的事被曹睿得知,他当下派大将分引三路大军迎敌。

东吴军在前方受挫,无功而返,如今正往南徐撤退。

诸葛亮听罢,一口气憋住,登时面皮胀紫,两眼翻白,叹息着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将丞相救起来,扶到床上,抚胸捶背半天,孔明才幽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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