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護農民工工資報酬權益是重大的民生問題，確保實現2020年農民工工資基本無拖欠，是黨中央、國務院的一項重要工作目標。5月1日起，我國第一部保障農民工工資權益的專門性法規《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條例》將正式施行，讓各地維護農民工合法權益有了更為牢靠的抓手。
建築行業向來是農民工工資拖欠問題高發領域。蘇州是全省建築農民工用工大市，當前在建工程量佔到全省三分之一。為了讓農民工按時足額領到自己的辛苦錢、血汗錢，蘇州早在2013年就開始在全國率先探索農民工實名制管理制度，並在2018年底將實名制管理系統與農民工工資專用賬戶系統進行對接，實現互聯互通、動態監管。目前，蘇州2700多個在建規模以上工程項目已實現實名制管理全覆蓋，惠及35萬農民工。
“刷臉”考勤，工作多少有記錄
4月26日早上7:30，剛剛甦醒的蘇州城開啟一天的喧囂。位於蘇州解放西路的一處工地入口，建築工人李治剛和工友們依次通過考勤管理閘機，“刷臉”進場。
李治剛是四川人，這是他在全國各地參與的第14個工程項目，每次到一個新城市打工，他和工友都會有一種擔憂——一年到頭在外辛辛苦苦，最終能不能足額拿到工錢？
“以前，工資基本由包工頭直接發現金，每月先給幾百塊錢生活費，剩下的年底統一結算。這樣風險很大，一旦包工頭捲款跑路，大夥就白乾了。”李治剛說，現在，開工前會和用工單位簽訂勞動合同，上下班通過實名制通道考勤，每天干了多少小時活都會清清楚楚被記錄下來，工資按月結算，大家很放心。
“長期以來，工程建築領域用工存在諸多問題，總承包、掛靠承包、分包……層層轉包造成複雜的勞動關係，一旦出現包工頭跑路、企業惡意欠薪情況，農民工兄弟難以證明自己在哪裡幹了活、幹多少活，儘管維權渠道暢通，但舉證很難。”蘇州市勞動保障監察支隊副支隊長顏玉芳介紹，由於城市快速發展，蘇州的建築項目近年來持續增加，用工量的激增給監管和維權帶來壓力，倒逼人社部門聯合住建等業務部門從制度上進行創新。
從2013年起，蘇州先後探索建築工人刷卡考勤、刷指紋進行實名管理，但代替考勤、指紋造假的情況屢見不鮮，不少工地考勤流於形式。2017年，蘇州開始全面推行人臉識別系統，以“建築行業從業人員實名制管理系統”為平臺，構建統一的農民工實名制管理數據庫，對施工企業日常用工登記、現場考勤、工資支付備案、不良行為記錄等進行動態監管，並將這項工作作為新建項目開工的必備條件，不進行實名制管理，工地就開不了工。
專款專用，工資月付有保障
實名制管理平臺建了起來，農民工幹了多少活有據可查，但如何保證施工單位專款專用、足額兌現工資？成了根治欠薪又一重大課題。為此，2018年起，蘇州在實名制管理基礎上，開始探索工程建設領域農民工工資專用賬戶管理，推動專款專用。
“我們發現，相當一部分拖欠工資的單位，在農民工工資與工程款、工程材料款等資金的使用上沒有分離，農民工工資一旦被挪用，就很難保障足額兌現。”蘇州市住建局相關負責人倪榮介紹，為了從根源上解決這一問題，蘇州市2018年專門發佈通知，要求施工單位必須到銀行開設農民工工資專用賬戶，並向工資專戶存入不低於當期工程款20%的資金，確保工資“蓄水池”有水。同時，要求這部分資金不得辦理非櫃面業務、現金支取業務，不得出售票據。
如此一來，施工單位存錢、系統平臺統計、銀行按月發錢，讓農民工工資從來源、數目情況到發放真正形成閉環。“蘇州還創新政策，不管是在何時何地辦理的任何銀行的工資卡，只要登記錄入系統後，全部免收手續費，最大程度惠及農民工。”倪榮說，目前，蘇州農民工工資專用賬戶平均覆蓋率98.87%，居全省前列，交通、水利在建工程項目基本實現全覆蓋。
規則定好了，如何保證企業嚴格按照要求執行？蘇州市勞動保障監察支隊社保稽查大隊副大隊長陳勇介紹，蘇州各地依託基層勞動保障監察網格化管理平臺，將轄區內在建工程項目農民工實名制管理、專用賬戶管理等制度落實情況實行1對1精細化管理，並將各地實施情況納入政府考核。同時，蘇州還建起一套“賞罰分明”的約束機制，將企業落實建築工人實名制管理檢查結果與信用評價、評優評先、市場準入等掛鉤，對一定時期內未發生工資拖欠的企業，減免農民工工資保證金，落實不到位的則予以糾正、限期整改，嚴重的將影響政府投資建築工程項目預選承包商資格。
實名制和專用賬戶“雙向護航”，讓蘇州根治欠薪朝前邁了一大步。去年，蘇州人社部門立案查處的欠薪案件、涉及人數、涉及金額，分別較2018年下降81%、74%、52%；住建部門處理的欠薪案件下降15%，蘇州還連續兩年在全省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考核中獲評A級。
數據賦能，推動產業規範化
做實實名制管理，一方面維護了農民工權益，另一方面也保護了企業的正當合法利益。
“實行實名制管理前，我們也碰到過黑包工頭私自攬活、隨意要價的行為，部分包工頭還會教唆工人集聚鬧事，明明幹了一個工，卻報兩個工。企業有時為了息事寧人，只能選擇做‘冤大頭’。”中鐵十七局蘇州軌道交通5號線項目經理劉桂超說，政府項目一般不會“惡意欠薪”，但同樣由於舉證困難，難保不遭遇“惡意討薪”。實名制管理推行後，讓勞資雙方各類信息都有據可查，從源頭上破解了工程項目鏈條的各種“疑難雜症”。
規範化、標準化，讓實名制管理有了縱深延展的更大空間。“當前，國家大力推進新時期產業工人隊伍建設，我們將發揮實名制管理平臺大數據優勢，圍繞技能提升創新工人職業教育，助力產業工人建設走向現代化。”蘇州市人社局局長朱正認為。未來，蘇州將試水通過大數據分析研判，針對性開展農民工職業技能延伸培訓、繼續教育等，推動打工者從農民工到產業工人的身份跨越。當行業用工數據更加充分後，也將催生工人求職方式的轉變，工人甚至不用出遠門，便能通過數據端匹配崗位自主求職。
“蘇州建築行業農民工實名制管理探索較早，為全國根治欠薪工作積累了寶貴工作經驗，也為製造業、服務業等其他行業根治農民工欠薪工作打下堅實基礎。”中國社會法學研究會勞動法分會副會長、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教授沈同仙認為，《保障農民工工資支付條例》的實施，讓城市在解決欠薪問題時有法可依、腰板更硬，像蘇州這樣的城市，今後有條件率先探索社保政策覆蓋等權利擴展，讓農民工職業化逐步成為現實。
本文來源：看蘇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