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東晉隆安二年(公元398)十二月,寒風凌凌,翁州(今浙江舟山群島)一帶的海面上,一葉扁舟正急速向遠方駛去。船上坐著一位道士,神色驚慌,拼命搖著船櫓。不一會兒,茫茫大海的前方隱約浮現出一座小島的輪廓,那位道士驚慌的神色也開始稍加安定了,手中的櫓也減慢了速度,再也不動。道士轉身看看身後沒有追兵,鬆了口氣,癱軟在小船上,任憑其藉著慣性在海島周圍遊蕩......這位剛剛逃離追殺的道士,就是東晉末年五斗米道長生人起義軍的首領、海寇之祖——

孫恩。

《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孫恩,字靈秀。西晉琅琊(今山東臨沂市)孫秀之後。孫秀以善於諂媚取寵而受趙王司馬倫的信任。

司馬倫勾結賈后,廢殺愍懷太子,又以替太子報仇為名,殺光賈后及其黨羽,後自立為帝。這一系列謀劃,劫出自孫秀之手。在西晉末年的八王之亂中,孫秀任侍中、中書監、驃騎將軍,在朝堂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權勢滔天。因此,琅琊孫氏在西晉末年,已是權傾一時的顯赫家族。後來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顒起兵聲討趙王司馬倫,孫秀預感事態不利,又拜道士胡沃為太平將軍,以期福佑。自此,孫氏世奉五斗米道。孫恩的叔父孫泰,又拜錢塘杜子恭為師。自東漢末年系師張魯北遷鄴城以來,許多早期五斗米道的道眾在跟隨張魯北遷的途中流落江南海濱地帶,並在民間廣泛傳教。據陳寅恪《天師道與海濱地域的關係》一文考證,東晉許多大族;如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陳郡謝氏、會稽孔氏、吳郡杜氏、義興周氏、吳興沈氏,以及丹陽葛氏、許氏和陶氏均奉五斗米道。因此,杜子恭為三吳五斗米道祭酒都功時,當地豪族幾乎都奉他為師。由於統治階級的人士大量湧入,使早期道教組織結構發生了變化。

《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杜子恭死後,孫泰繼任祭酒都功,在三吳地區信眾甚多,當地百姓對其敬之如神。隨著孫泰在當地的宗教勢力日漸壯大,引起東晉若干朝臣的嫉恨。尚書僕射王珣在會稽王司馬道子面前告發了孫泰,將他流放至廣州。豈料孫泰竟因禍得福(葛洪早期在廣州佈道的緣故),從此便在官場斡旋。

始於孫泰被殺

廣州刺史王懷之同樣信奉道教,聽說孫泰流放廣州,王懷之喜出望外,出門相迎,並邀請他擔任鬱林太守。孫泰的好友——太子少傅王雅先將他的情況告知東晉孝武帝,孝武帝得知他有養生之術,便將他召回朝廷。後來司馬道子任命其為徐州主薄,後擢升為輔國將軍、新安太守。他的影響力在東南沿海日益壯大。

《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孝武帝死後,其子司馬德宗繼位。司馬道子以皇叔太傅的身份攝政,以王國寶、王緒為心腹,對抗駐守京口(江蘇省鎮江市)的東晉北府兵首領王恭。晉安帝隆安元年(公元397),王恭以誅國寶為名在京口起兵。孫泰借伐叛之名,私合道徒義兵數千人參與平定王恭之亂。此次義兵之舉,顯示了孫泰在江南的政治影響和五斗米道的軍事潛力,也提高了孫泰本人在官僚階層的政治地位。黃門侍郎孔道、鄱陽太守桓放之等都拜倒在他的道袍之下,會稽王司馬道子、世子司馬元顯也經常派人向他請教長生之術。

但是,由於他的鋒芒畢露,也逐漸引起了東晉朝廷對五斗米道的警覺。此後,孫泰產生了取東晉而自立的政治野心,開始積極煽動百姓,私集道眾,密謀發動武裝暴動。大部分朝廷官員看出了他的企圖,但因其與司馬元顯交往過密,都不敢明言。會稽內史謝輶在司馬道子面前將孫泰的陰謀全盤托出,司馬道子嚴令司馬元顯誘斬孫泰,其餘六子也隨即被殺。

孫恩預先得知消息,遂而乘舟逃亡海上,待靠近翁州一帶的島嶼時,已在海上漂泊了數日。海面波光粼粼;平靜的月光已經安撫不了孫恩翻江倒海的內心,復仇之火已經開始燃燒......

從0到10萬+

孫泰被殺的消息在三吳地區迅速傳開,道徒奔走相告孫泰已“尸解成仙”,並傳言他的侄子孫恩追隨至海上。道徒們三三兩兩駕著小船來到海上資助孫恩。孫恩也把這些亡命的忠實道徒聚合起來,暫棲海島,等待時機,準備起事,為孫泰報仇。東晉末年,地方割據勢力擁兵自重。荊州、江州刺史桓玄佔據長江中游,北府兵將領劉牢之掌控著長江下游北岸;廣陵相高雅之掌控淮北。

《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司馬道子、司馬元顯父子雖獨攬朝中大權,但直接控制的地區也只有會稽、臨海、永嘉、東陽、新安、吳興、吳郡、義興等八郡,而這八郡又正好屬五斗米道祭酒都功孫泰影響最大。

隆安三年(公元399),司馬元顯為了與桓玄、劉牢之相抗衡,決定組織一支由他自己掌控的軍隊,下令徵發江南八郡的充兵役。命令下達後,江東八郡民怨四起。流亡海上的孫恩抓住了“民心騷動”的時機,於同年十月率領道眾百餘人登陸,攻打上虞(浙江省),殺縣令。首戰告捷後,徒眾又從百餘人陡增數萬人。他乘勝追擊,轉而偷襲會稽郡,殺了內史王凝之。這時,各地應徵的奴客和破產農民群起響應。短短數日,孫恩徒眾又從數萬激增至數十萬。孫恩此次登陸,血洗江東八郡,所到之處,官吏逃的逃,殺的殺。很快,東晉朝廷唯一可以控制的版圖——江東八郡頃刻間被孫恩一一攻陷。據《晉書》記載,孫恩佔據會稽後,許多道眾燒糧倉,焚邑屋,擄掠財產。有的婦女道徒因嬰兒拖累不能跟隨,就用竹筐將嬰兒投入水中,對嬰兒說:“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後就汝。”對孫恩的狂熱迷信,就這樣把廣大道眾捲入反抗東晉王朝的鬥爭旋渦中。

從10萬+到狂狼

《東晉門閥政治》何以成為“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部史學名著”

劉牢之(?-402年)字道堅

佔據會稽後,孫恩自號徵東將軍,所有起義軍被稱作“長生人”。

實際上,它不是一次單純的農民起義,而是一次由五斗米道祭酒都功直接發動的反晉起義。鬥爭的雙方,一方是東晉朝廷;一方是是五斗米道。在孫恩的心中,五斗米道的術法不僅能驅邪消災,甚至能輕而易舉地取代東晉朝廷,使他們這些“長生人”在今生今世既能享盡榮華富貴,又能成仙得道。

因此,他既沒有進一步整頓道教組織,規整教規,訓練士卒,提高自身戰鬥力;也沒有提出符合江南八郡農民群眾切身利益的口號,來進一步發動群眾。他只在初步勝利中得意忘形。當聽說朝廷派劉牢之、謝琰帶北府兵前來鎮壓,孫恩說:“我割據浙江(今富春江),跟勾踐有的一比!”愚昧無知的迷信意識誘惑了廣大道眾參與起義,促成了反晉的大好形勢,卻也麻痺了一個武裝反晉鬥爭的領導人應有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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