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女儿的一封信(98)「原创」


丢失的狼牙

前几天方刚来了,刚从新疆回来,还带着自称是纯野生的鹿鞭送给我,兴致勃勃的给我介绍如何泡酒。说实话对于鹿鞭我的兴趣不大,也是他自做主张带过来的,我只有盛情难却的些微的感动。于是我请他们吃饭,席间他跟我展示脖子上挂的从新疆带回来的狼牙,声称是辟邪的,我说给我看看,他二话不说就摘了下来,并说你要喜欢就拿去。我的一些自私的想法和做法自从女儿出生以后开始变得浓重,原来不屑于或者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现在会明目张胆的公然去做。无他,因为父母对于孩子的溺爱源于一些外在的和附加的泛滥,以至于会逐渐走上极端的不归路;等我们或者我们的父母老去,大抵我们的孩子和我们忘记了当初父亲母亲是如何的疼爱我们的过程、细节以及更有甚者连结果也忘记了,于是都看着对方讨厌,本来是喜剧的结尾,常常演变为悲剧。我还厚颜无耻的跟席间的人们解释:主要是想给我女儿戴着辟邪,于是大家表示很理解我的想法,就都规劝我收起来。于是我做了一次夺人所爱的主人公,而事情的关键是故事的结局相当的令人扼腕。

得了狼牙第二天妻子给我打电话,说他们跟汶姐去福州,要我早点回去接女儿,大约五点就得赶回去。我在门口遇见公司的车出去,就坐到林口,然后再搭车赶回水头;由于手里拿着鹿鞭,虽然经过包装,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保安和公司所有认识的人都问我这是什么,我只能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这是鹿鞭。到了水头已经五点了,我一路气喘吁吁的(还抱着鹿鞭)跑到幼儿园,还好女儿的绘画课还没有结束,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来得及!由于这一天是妻子的生日,我跟女儿把鹿鞭保存在永辉超市的服务台,进去买了点菜,女儿一定要坚持买酸奶和菠菜,我们的冰箱还坏了,我还是给女儿买了。出来在周六福我和女儿给妻子挑了一条金玉合串的手链,作为生日礼物给妻子。回到家里我在做饭的时候,老爸回来了,我们三个吃完晚饭,我就给女儿把那个狼牙挂在脖子上系好,反复跟女儿说这是很贵重的礼物,叔叔从新疆带回来的,辟邪的上品,一定要保护好。根据后来的情况看,女儿不知道是没有重视我的话还是没听明白,反正把东西给整没了。

给女儿戴好狼牙后 ,女儿跟我安静的睡着了。中间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妻子他们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睡的就不太清楚了。第二天实际上狼牙就已经丢了,但是我没有回去,也不知道。第三天又闹着在明超唱歌,等我和女儿回来睡觉的时候我才发现狼牙已经丢了,问了女儿,女儿也说不清楚,她对于复杂的事情懒于描述,通常都是用不知道来结束的。等到第四天的早上才确实的知道丢失的事实,但至于怎么丢失的,还是不甚了了。我一直在回想当初方刚从脖子上摘下狼牙时二话不说的义气和豪情,以及女儿真正佩戴辟邪的时间可能连24小时都不到,而我以前也从来没做过这种劫掠别人爱物的事情,但是我们所有的厚重的浓墨重彩的铺垫,和千里奔波的友情与感动,都被女儿轻描淡写的化为乌有,并且还不能说出所以然来。我这次——真的无法释然,虽然以前比这更为贵重的情意也曾经被抹杀过,却以这次的伤害为最深。我给中二班的小婉老师打电话,没接;又给吴老师打电话,拜托吴老师给拿了狼牙的孩子家长打个电话(我也搞不清女儿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别的小朋友手里,而且老师明明知道那是我女儿的东西为什么还会容忍别人拿回家去),一定要仔细找找并且收好。一会儿之后,吴老师给我回了电话:这个东西不一定能找到,前面有看到,现在就要找了;早几天就应该跟她们说,就不会丢了。

我懊恼的挂了电话,女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我估计只有到那个时刻了她才意识到那颗狼牙的珍贵。我沮丧的心情被花弟弟(金龙的儿子)随手乱丢的魔方(我一直在看,他喜欢把自己不喜欢或者玩够的任何东西用力的狠狠的摔在地上)击中,有点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没想到他立刻反手来打我,并且开始哭闹。女儿痛哭狼牙的序幕就此拉开:她嘶哑着嗓子不停地喊着狼牙,一会儿扑到妈妈怀里,一会儿扑倒在地上的垫子上,不一会儿又跑回卧室倒在床上哭,嘴里一直喊着狼牙。我无奈又无助的看着女儿,抱过女儿的同时我知道,与新疆野生的狼牙的缘分仅此而已,或许我当时不应该从方刚手里接过来,那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物品再加上私心的作祟,终究不能长久的存留在我们的生命里。可惜了的。

长大的女儿

昨天我特别不想上班,也特别不想吸烟,更甭说喝酒了。早上就起来的很晚,该交房租了,所以无论如何要去店面,然后要去官桥阿华家里庆祝他们的女儿16周岁。在闽南16周岁代表着成人,大人们采用大吃大喝来庆祝,另外也是一种敛财的方式之一,与结婚、死亡以及乔迁一起并列为四种敛财利器。在店面女儿就跟我说不想去官桥,她一直想在那里玩电脑、画画;另外如果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她可能更放纵一些也没人深管她。我猜测女儿是出于这个目的,才不想去的。由于我很讨厌见到那个房东,我就躺在车里休息,等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女儿被妈妈驱赶着一路哭出门来,在车上也哭了一会儿,但我们谁都没理她。原来女儿一直不肯跟妈妈出发,要在那里画画,送给阿公。不一会儿女儿就在那里开始自言自语: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应该离家出走也不愿意听妈妈的话,······说了一大堆;然后开始和妈妈谈话。我忘记了女儿说的大部分话,但我开始意识到女儿的思想和语言已经慢慢的开始在有一个雏形,这是成长的标志,今后她的思维和所表达的语言可能更令我们吃惊。

在官桥吃饭之前,女儿把刚才没画完的画拿出来,在那个画的旁边左上角,女儿画了很多横线,我指一条红线,女儿就会说出一句话来。原来,女儿不能用文字表达她的想法,她却使用了那些长短不一和弯曲度不同的线条代表自己的想法。我们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评价呢?一切都是苍白,我只能把它记录下来。

随着岁月的增长,女儿越来越表现出令人生气并且引得人有想动手打的冲动的一面。昨天晚上女儿还对我说 :爸爸,你又老了一些。我说这话怎么说呢?她指着我的额头说:你头上皱皱的。我哭笑不得了。上周六去厦门弟弟那里,晚上回来的时候女儿跟老妈难分难舍的哭泣也使我记忆尤深。事后我采访女儿,女儿说因为阿嬷对我很好,所以我希望她能和我们一起回来。昨天去官桥的路上,妻子说我们一家(三口)人去就行了,女儿马上接过话茬:阿嬷和阿公都没在,算什么一家人!我和妻子哑口无言。至于“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之类的语言,我估计动画片以及与其他小朋友日常之间的互动功不可没。

昨天从永辉超市出来,女儿说要骑在我脖子上,我就跟她说以后长大了就不能再骑了,你珍惜吧。女儿的长大证明着我们的衰老,有些事情真是做一次少一次了。

一个星期三,我起来晚了,嘀咕了一句:今天又得走高速了,不走高速就迟到了。这话被女儿听到了,女儿接口说:我今天不走高速,走高速也得迟到。过了一天,我问刚起床的女儿:今天走高速吗?女儿说:不走高速,走高速要迟到。

一场误会

昨晚又是很久没有过的聚会,我们家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这么多人来过了(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女儿又显得很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女儿和球磨弟弟被关在书房里,最大的哥哥领着远翔把女儿堵在了门口。我当时就在卧室里叠衣服,门是开着的,听见了他们这样审问女儿:你是不是打弟弟了?女儿说:没有。他们接着问:没打弟弟怎么哭了?女儿哑口无言了,球磨一直还在哭,哭得人心烦。我看不下去,走过去领女儿去客厅喝水,女儿开始大哭,才说出:弟弟是自己摔倒了。大人们忙着掩饰大孩子的错误,说没人说是你打他了,我默默地抱着女儿回房间。我跟女儿边叠衣服边谈,我说刚才他们冤枉你了,爸爸是相信你的。只要爸爸妈妈相信你,这世界上就没什么事情好可怕了。女儿说还是很生气。我说生气很正常,爸爸小时候到现在也被冤枉过很多次,也冤枉过别人,不生气不可能,但不能一直生气,一直生气会把自己气坏了。过了一会儿,女儿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爸爸你出去跟他们说下,我是被误解的。我就抱着女儿走出卧室,一边走一边跟女儿说:你自己跟他们说更合适,大声说出来吧。女儿对着客厅里的人们大声说:弟弟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倒的,我也没有打他······女儿的话终于没讲完,大人们就已经在说那个刚才一直在重复的谎言:没人说那是你做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出来作证说:我有听见,他们说了。然后郁闷的、悻悻的走回来了,我真的不理解: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有那么严重吗?!

女儿终于为此事耿耿了许久,大人们在喝酒,孩子们不停的从床上跳到床下,就在卧室的隔壁,只有在这里他们表现的最疯狂,也是我不能理解的谜题之一。重重的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沉闷和心惊肉跳,而且一直不间断的重复,仿佛没有尽头;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惊悸,睡眠就像叶子上的小虫,不停地蚕食着整片夜晚。女儿终于慢慢的睡着了,我在女儿睡着的时候也差点睡着了,直到被子盖住了女儿的嘴巴和鼻子,我突然醒了过来,女儿也因为呼吸的紧促而用手推开被子,女儿的梦里应该有那颗新疆来的狼牙以及晚上被冤枉的委屈与愤懑 。我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使被子刚好盖在女儿的脖子上,一场梦境并没有惊醒,悄悄的往前滑行。

题外的梦

某一天早晨,我有点醒着,但却明明白白告诉我那是一个梦,梦里有我妈,却是刘晓庆扮演的:梦的开始是我十分想吃豆腐,刚好下班了,就在路旁排队买豆腐,却碰见了一群地痞,豆腐没买成,还把我的钱抢光了。我就回家了,我妈(记忆里是我妈,但是看上去却是刘晓庆,所以表述起来也是怪怪的)听说了前因后果,二话不说拿起一个盆就去给我捡豆腐,说的话也让我很感动:我儿子想吃豆腐我即使要也给你要回来(这个“要”放在东北话里有乞讨的意思)!然后 梦就醒了。这个梦很唐突,因为和我妈有关,所以记录于此。

后记

随着女儿的成长,我突然发觉自己浪费并且糟蹋了很多时间,每天除了晕乎乎的忙着自己的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把多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苟延残喘的揣度和迷惘。这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忽略了女儿的成长,也漏掉了女儿的许多生活细节,算起来非常不值得。所以,今后的日子里打掉一切借口,重拾并坚持原来的习惯,才是正确的。孩子的成长和教育,是大过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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