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西京院散记

困扰我大半年的“白内障”终于被摘除了。换上了人工晶体。换上人工晶体的左眼,视力恢复到了零点六,右眼是零点三,过段时间,视情况而定右眼的手术时间。

从今天起又可以继续敲击键盘了。

老婆说我的“白内障”是看电脑,看出来的,是敲击键盘,敲出来的,不让我继续了。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趁老婆不在家,偷偷的干起来。

以下是住院期间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一、 侯教授接诊

我是在网上预约的。

在网上预约了四次,历时一个多星期,都失败了。最后,在朋友的提醒之下才预约成功。

在医院看病,谁都想找最好的、顶尖的医生,其实,这种想法是不切合实际的。西京医院眼科顶尖的医生,就那么四五个,这四五个,一般只是指导其他医生的工作,或者是疑难病症,才亲力亲为,“白内障”摘除手术,只是眼科的一般手术,主治医生或者副主任医师都能做,而且能做的很好。

我走了那些弯路,耽误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是“力求最好”的想法导致的。应该是找最适合你的,才对!后来预约了侯旭教授,一次预约成功。

侯旭教授,留美博士后,后又作访美学者多年。在西京医院眼科,任副主任医师,还兼职空军军医大学(原第四军医大学)的教学工作。多年来主刀“青光眼”、“白内障”的手术,无一例事故。

他不到四十岁,身材不高,带着一副近视镜,镜片后闪烁着和善、睿智的目光;他举止儒雅,是一位学者型的年轻医生。

他话不多,给我做完检查之后,他说:“做手术”。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话。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音质柔和、悦耳。待我同意后,他开了住院单,让我到住院部去排床位。

安排床位很顺利,星期五住院,周一做手术。

周五、周六和周日,三天全部是检查,然后决定手术方案和人工晶体。

周一手术,周二术后观察,周三出院。

在选择人工晶体上有一细节,值得记之。

一般的问题,都是主治医生处理的,但是,在手术方案的选择以及使用何种人工晶体方面,却是侯教授亲自和我谈。他说,人工晶体有八九百的,有三四千的,还有八千以上的……。他强调说,不管是贵的还是便宜的,它们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所使用的材料和进货渠道不同罢了。我问他使用寿命呢?他回答,终身,便宜的、贵的,都是终身!我说那就请您选一个最适合我的。他笑了笑,轻轻地说,那就三四千的吧?又补充道,一般人都选这。我答应了。

“人工晶体,不管是贵的,还是便宜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寿命都是终身的”。以前,好像没有人这样讲过。大多数人都认为越贵越好。

以赚钱为目的的医院和医生,根本不会讲,然而,在西京医院,在西京医院眼科的诊疗室里,让侯教授讲了出来,还真让人感动!

二、大山里来的孩子

我入院的时候,在病房的一床,有一位从贵州大山里来的孩子。

他,长得白白净净,瓜子脸,个子高挑,刚满十五岁,身高就超过了一米七。成年后,一定是个美男子。

我是九点左右入病房的,我看见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朝墙,到了十二点,他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仍然是面朝墙,只是偶尔上卫生间去一下。

十二点过后,他的妈妈背着一个旅行包,左手拎着盒饭,右手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后边跟着十二三岁的一个男孩,进了病房。他一骨碌爬起来,接过妈妈手中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帮妈妈卸下旅行包。

妈妈后边的哪位男孩是他的弟弟。

妈妈打开饭盒,把筷子递到他的手上,让他吃中饭。,他看着弟弟,弟弟也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就吃起饭来。刚吃了没几口,突然问,妈妈和弟弟吃了没有。妈妈说,你先吃吧,我们等一会再吃。那个男孩放下饭盒,不吃了!他坚持要将饭食分一半给弟弟吃。弟弟坚决不要,他坚决要给,妈妈在一旁擦眼泪。在他们的推让中,和后来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了,因为儿子住院,妈妈就给儿子“开了小灶”,买的饭食增加了鸡腿、大肉什么的。等儿子吃完后,她和小儿子再去吃比较便宜的。

他们住在贵州的大山里,夫妻俩在西安打工,两个儿子在老家读书,老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哥弟俩相互照应着。上学的时日里,兄弟俩吃住在寄宿学校,放假了,或者是,妈妈辞掉工作,回去照顾他们,或者是他们来西安,帮爸爸妈妈干点活,挣点钱,帮衬家用。

下午,下班后,小孩的爸爸来了,这次是他一个人,右手提着工具箱,左手拎着盒饭。

他招呼儿子吃饭。儿子一边吃饭,我们一边聊。

孩子的病是视网膜坏死。这个病得了好几年了。这次是急性发作,再也不敢再拖了。

他说,孩子几年前,病还不怎么重,在县医院看,他要求转院到成都的华西医院,或者是西安的大医院来看,但是人家就是不给开转院证,没有转院证,“合疗”就不能报销,就要自费,夫妻俩就拼命的挣钱,想等挣足了钱,来大医院给孩子看病,结果,一拖就是几年。说到这,孩子的爸爸,痛苦的低下了头……

这个男孩也是星期一上午做的手术,也是侯教授做的。那只病眼的眼珠虽然保住了,但是,看不见了。侯教授后来说,他尽力保住孩子的眼珠,只是想不让孩子破相,给孩子日后的生活留下一片阳光。

星期三,他和我一块出院。妈妈带着他和弟弟乘“高铁”,到成都,然后,再从成都回到他们贵州的大山里。我坐“地铁”回到我的家里。

我知道,九月份哪个男孩和他的弟弟,还要继续在大山里的学校里,完成他们的学业;他们的妈妈仍然要来西安打工;他们哪所学校操场上的五星红旗,每天会照样升旗。

三、王主任来查房

周二,是西京医院眼科主任例行的查房日。

其实,医生和护士们在周一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医疗器械的摆置,病历、护士日记的摆放,都井井有条,病房里的杂物全部清理干净,床头柜上只允许放置茶杯和药物,病人家属全部清理出病房……

医生护士们的工作是认真的、勤勉的。

八点刚过,王主任就带着眼科的全体医生来查病房了。

他穿着白大褂,带着卫生帽、眼镜和口罩,只能知道他的个头并不高,举止稳健,温文尔雅。

他先走到贵州那个小孩的病床前,查看小孩的病情,然后,又询问侯教授手术的情况。侯教授简洁、明了的做了汇报和说明。

王主任大概觉得这个贵州小孩的病,具有典型性,又从病理的角度阐述这种病的病变、发生、及后果;还具体的阐述了,这种病的预防及其对眼镜的保护措施。他强调:这类病,发病在一个眼球上,这只是现象,根本问题是,看起来很好的那只眼球,也已经染上了病毒,如果,我们的医生预见不到这一点,或者看不到这一点,没有采取防范措施,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这个小孩的另一只眼睛出了问题,那是我们西京医院的失职,也是我们西京医院的耻辱……

听到这,我鼓掌了。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鼓掌,大家都看着我。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因为打扰了主任的教学而羞愧。羞愧归羞愧。但是,我还是愿为王主任而点赞。

当今社会,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是一个人性扭曲的社会,更是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不少教授、专家、学者,心甘情愿的做“利益集团”的“犬儒”,而忽悠百姓;专家们为了什么虚幻的价值观,满嘴跑火车地胡乱点评国际时政,对一次次的误判、错判而毫不脸红,仍然在大言不惭地误导国民。

这个社会充满了恐吓、欺骗和讹诈。

高官们和富豪们无不寻思着转移财产于国外;“戏子”们一遍又一遍地演绎着盛世太平,小小老百姓是“小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满足于酒足饭饱;主流媒体毫不负责的梦呓着“厉害了——我的国”。

全不顾危机已经悬挂在头顶,谁也逃脱不了!

王主任,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还在为病人的十年、二十年之后着想。我为他点赞。

我要为我的国家祈福——有良知的知识分子,还没有死绝!

中国需要更多这样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他们才是中国的脊梁,中国的希望!

2018-7-19日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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