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精、狗忒、三老呆……,村里的小伙伴,你可还记得他们?

小时候,村里有这样几个另类人物,头脑并非完全不灵光,但确实有些缺心眼或一根筋,他们总是容易被村民们拿来打趣和捉弄,他们有时很可气,有时也很可怜。

“二精”

二精、狗忒、三老呆……,村里的小伙伴,你可还记得他们?

图片来自网络

精,在我家乡土话里,是聪明伶俐的意思。但“二精”,却是精的有点过头了。他说话总是一板一眼的不着调,三十好几了也不出力干活,倒是把全村人的外号先背了个滚瓜烂熟。在人群里,村民们捉弄他,他先是叫着对方的名字拌嘴,几个回合下来,觉得吃了亏,就喊对方的外号进行报复,被喊之人觉得受辱要对二精进行追打,此时二精的成就感就迅速升腾起来了。

小时候过年,我和小伙伴们也捉弄他。偷拿大人的几根香烟,把烟丝抽出来,塞进去一个小鞭炮,再回填一些烟丝,热情的拿给二精抽。就在二精吞云吐雾享受之时,鞭炮在他手里或嘴边炸响,威力固然不大,但也足以引发众人的一通哄笑。我们再给他烟时,二精还是要接过来抽,但此时就真的精了起来,迅速撮一口,再把夹着烟卷的手伸的离身体远远的。对他来说,至少不用再满地找烟头抽了。

发生的一件事让众人对二精心生起了敬畏。有个村民打趣他,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媳妇。二精十分的认了真,追着这个村民两三天要和女方见面。这村民终于吃了贱嘴巴的苦头,好说歹说给二精娘赔不是说情,让二精娘把他给劝回家去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当面开二精的玩笑了,二精似乎也由此寂寞了许多。

“狗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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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忒,这个名号发音为狗tei则更确切,他肤色和眼睛有六七分像非洲人,很多小孩都不敢正眼看他。但也因为后面描述的的一条原因,小伙伴们也愿意围观他,或者说围观他养的羊。

狗忒嗜烟,开始抽最便宜的“古城”,那时候是两毛钱一盒,烟卷纸是草黄色的,烟劲很大,一般人抽不来,狗忒一天两盒,村里小卖部进这种烟就是专门卖给他的。后来烟厂不再生产这种烟,狗忒消费被动升级,但还是抽能买得到的最便宜的烟。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狗忒说抽烟得肺病,会死的快,狗忒居然立刻戒烟了!

狗忒总是养着一只公羊,专门拉着到处配种,每次收几块钱,随着他抽烟消费的升级,慢慢从一块钱涨到三块五块八块了。这也是村里小伙伴愿意围观他的一大乐趣,让人觉得既新鲜又惊奇。有时村民觉得公羊不负责,草草了事,担心母羊怀不上,要求再来一次。这时狗忒一定是眼光敏锐,观察细致的,坚持原则的说配上了,收下钱拉着公羊就走,留下浓郁的公羊骚膻气息久久不能消散。

狗忒还是非常孝顺的,跟着老母亲生活,自己能揉馒头做饭,口头语就是“不气娘”。为此他甚至都不搭理几个嫂子或弟媳,因为她们都跟他娘吵过架拌过嘴,或者是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而气着了奶奶。前几年,狗忒母亲去世,村里把狗忒安置到了乡里的敬老院,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宿。每逢清明十五,狗忒还特意跑回来给他娘烧些纸。

“三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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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真是形象贴切,三老呆一米八几的大个,块头大,饭量大,力气也大,能在砖厂拉板车出力,至少是能养活自己的。很多人说他有时也很鸡贼,但我很努力的也没有回忆起他鸡贼的事例。

倒是有一次,他在村道上走,有个老太太骑着小号的三轮车慢悠悠经过,三老呆有意要搭个顺风车,嘴上说了句:我坐一下车,便一屁股往车帮上坐了下去,小小三轮如何能经受得住他这一下的突然袭击,他坐下一侧的车轱辘瞬间瓢偏塌了下来,老太太又惊又气,咬牙跺脚,三老呆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讪讪的傻笑。

大概两三年前,三老呆突然被机动车给撞死了,车主赔了三十几万,三老呆光棍一根,没有妻子儿女,他侄子欢天喜地的把赔偿金给领了回来。于是村民们纷纷哀叹,三老呆这是没给他侄子添一丁点麻烦,倒是撇下了一大笔财富啊!恐怕这其中也有很多人会羡慕三老呆侄子的好运气,自家咋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呢!

“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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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曾是绝对的富家子弟,据说他爹曾在东北当过高级军官,返乡时马车拉了许多各种器物和绸缎皮袄,也因此,方喜小时候被土匪绑架过一次,他爹拿出大半个家业才把方喜赎了回来,也因此,方喜被惊吓的有些痴痴呆呆,方喜爹观察了几天,哀叹了一声,说这孩子算完了,以后吃饭都会成问题的,也只能由他去了。

随着方喜爹的离世,再加上之后的土改文革,方喜爹留下的家底早就见了底了,我记事的时候方喜就已经是一个悲悲切切孤苦伶仃的邋遢老头了。不知从何时起,方喜开始给人保媒拉纤了,还真就那么促成了几对。

有一年大年初一,我母亲还在收拾着摆供,方喜挎着个篮子来到我家,问我母亲讨要几个馒头,我母亲虽然很生气,毕竟是大年初一就有人上门要饭觉得不吉利,方喜大可年前就过来讨要,但母亲还是拿给他了十几个馒头,并给他盛了一大碗肉菜。

村里凡有婚丧嫁娶摆的酒席,方喜每次都会去吃,都是到后半段等赴宴的人们陆续撤离,找个人走光了的桌子,坐下先吃一通,剩下的统统打包,又够吃两三天了,如此的方喜也算是进退有据。

前几年,方喜病亡了,因没有近亲,他的一个远方侄子给他办了后事,落下了他的宅院。

“锤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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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锤算是光棍队伍里的一号人物,与方喜关系一度很好,后来不知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又不来往了。锤锤算是比较聪明,自学了纸扎偶尔还能销售出去,还会些简单的木工活但不至于让村民请他去打制家具。

村民们也愿意打趣他。有一次在村里吃酒席,一桌子人商量好来捉弄他,轮流故意打落锤锤夹的菜,让他吃不上东西,尤其是肉菜。锤锤伸筷子,就有人要捷足先登,或者中途打落。几次之后,锤锤有些气恼,在刚上桌一碗热气腾腾的肥肉片之时,这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十足的硬菜,锤锤迅速哼出了一泡鼻涕,准确的甩在了肥肉碗上,在众人惊愕无措的时候,锤锤把一碗肉端到了自己的面前,还特意搅拌了一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时众人才反应了过来,这下也彻底没有人跟他抢东西了,纷纷摔下了筷子,既没有心情捉弄人,更没有胃口接着吃酒席了。这也算是得了捉弄人的报应了吧。

村里应该还有其他几位如此这般的人物,时间久远,回忆不起来更多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了。并且印象中,几乎每个村里都会有几位这样的人物。大概那时候人们既没有优生,更没有优育,生下来本不算太差的孩子,村民们自家就先当成了傻瓜来养,时间长了,这些人也觉得自己本身就不聪明。现在,每个村恐怕都不容易再见到这类人物了。

以前的冬天特别是临过年的时候,村民们都愿意在大街上扎堆,这时候总能看到这些人的身影。随着这些年村里的改造拆迁以及村民们生活习惯的改变,我有好些年没有再见到过他们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在生老病死,天地间曾经有过他们,我给他们记录下这几笔,也希望他们中还在世的能衣食无忧,健康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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