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華中科技大學18名學生因學分不達標從本科轉為專科的消息刷遍網絡。再往前,還有湖南環境生物職業技術學院清退了22名成績不達標的學生。
有人說大學從此難混了。可是,大學是用來混的嗎?讀書的意義是什麼?我想,大多數混日子的大學生可能還沒有這些孩子們清楚。
為了上學,他們可能需要徒步穿越危機四伏的大草原,走鋼索渡過60米寬的大河,在懸崖峭壁上攀爬……他們用雙腳丈量自己的夢想。生活雖苦,但只要有書讀,就是快樂的。
“我們都曾上過學,
也曾每天走在上學路上,
但沒有一條上學之路是這樣的。”
雲南的一對姐弟,
他們每天要走2小時山路,
翻越4000米高山才有書可讀。
尼泊爾的一群孩子每天要
靠著兩根鐵索,一個鐵筐
渡過60米寬湍急的河流,
這是他們上學的必經之路。
肯尼亞的這群孩子,
年齡最小的只有4歲,
每天要徒步穿越肯尼亞大草原,
走上兩三個小時去上學。
在路上,他們可能會碰到獅子,大象,
花豹,水牛……
對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來說,“最危險的路,就是上學的路。”
他們也害怕遇到大象獅子,害怕掉進河裡,害怕被凍傷,被摔傷。他們也會覺得累,覺得又渴又餓,覺得要走不動了。
可是,“走不動,哭也不是辦法啊。”還是要含著眼淚,忍著飢餓,小心翼翼地往學校走去。
只因為,“上學能夠改變我的命運,我必須走這條路。”
他們的上學路
是我們想不到的艱難險阻
2018年4月,導演張天艾拍攝的一部紀錄片
《寒冷的高山有犀牛》悄悄上線。在這部30分鐘的紀錄片裡,沒有明星,沒有動人的風光,也沒有煽情的旁白,只有雲南昭通的大山裡,一個名叫犀牛村的小村子,和幾個上學的孩子。
犀牛村海拔接近四千米,人煙稀少。村裡的孩子如果想要上學,就得花上兩三個小時,徒步翻過大山,才能到達位於半山腰處的小學。
犀牛村
這裡的冬天,極冷。寒風呼嘯,草木結冰,但孩子們的上學路,並不會因為天氣的惡劣而停下。
清早6點,天剛矇矇亮。姐姐小超就要催著弟弟小武穿好衣服,趕緊出門了。
白茫茫的山路上,只有他們姐弟倆一紅一藍的小小身影。耳之所聞,只有風吹過的呼嘯聲,鞋子踩到冰碴子的咔嚓聲,姐弟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他們不斷抽吸鼻涕的聲音。
山路很陡,忽上忽下,他們走得很艱難。髮梢的冰霜,和他們身上單薄的衣服、鞋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小武手上的凍瘡裂了,他疼得齜牙。姐姐從書包裡翻出一張草稿紙,在他手上反覆摩擦。硬質的紙張擦在乾裂的凍瘡瘡口上,是沙沙的聲音。
就這麼簡單處理後,兩人雙手插兜,縮起腦袋,繼續趕路。畢竟“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走不動了的小武,會站在路邊抽著鼻子,一句話不說,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姐姐小超攬過他的肩膀,“走吧,走吧。”
“走不動,哭也不是辦法啊。”
上學路上,他們渴了,餓了,就從路邊的樹杈上摘點兒冰掛。
小武手疼,他索性直接用嘴咬下冰掛充飢。
這就是他們的早餐,和上學路上全部的補給。
他們每天要從天微微亮,一直走到太陽高升。要不斷盯著手錶,計算著時間,匆忙地趕路。
往往要在出門兩個小時後,他們才能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課,做一份習題。然後在下課後,再走上2個小時的山路回家。
在全世界,像這姐弟倆一樣,為了讀書,每天翻山涉水,歷經艱險的孩子們,不在少數。
2016年,央視曾引進一部紀錄片《翻山涉水上學路》,記錄了來自十個國家的孩子充滿危險的上學路。
有人說:這個城市裡的孩子唾手可得的日常,他們卻要以生命為代價去換取……
在非洲肯尼亞的茫茫大草原上,為了上學,有一群年幼的孩子們每天都要徒步穿越猛獸暗藏的草原。
他們中最小的孩子不過4歲,也要跟著哥哥姐姐們,每天走上1小時的路程,才能到學校。
這條路上,不但有兇猛的獅子、大象、花豹,還會有對孩子心懷不軌的人。
12歲的女孩科坦卡往往是最早出門的那一個,但她也是最後到的那一個。十幾公里的路,她需要一個人走過。
就算路上碰到大象,野牛,她也必須靠自己的能力躲避開。
科坦卡是住校生。每個月要回家一次,取生活費和寄宿費。
草原氣候炎熱,早上八點,溫度就能達到25攝氏度。
由於當地食物和飲用水的匱乏,孩子們可能需要忍著飢餓和乾渴走上好幾個小時才能找到一點兒聊以慰藉的野果,找到一處可以喝水的地方。
8歲的莫斯卡是一名走讀生,他每天都要走上10公里的路程去學校。
雖然年紀還小,但他已經要學著扛起家裡的重擔。晚上升起篝火,在屋外熬一整晚看守牛羊,是他生活的常態。
第二天,他往往是洗把臉,把頭湊到奶牛肚子下喝幾口牛奶當早餐,就要揹著書包上學去了。
他的書包裡不會帶上任何食物,學校裡也不會為走讀生準備午餐。這意味著他要在晚上放學回家後,才有可能吃到當天的第一頓正餐。
孩子們的父母都很清楚孩子面臨的危險。老師甚至說,如果哪一位同學今天遲到了,這可能意味著,他再也不會來上學了……
但是,他們別無選擇。如果不想讓孩子當一輩子牧民,就只有上學這一條路。
“雖然路上充滿了危險。但我知道,這會讓我的孩子更堅強。我把他的命運交給神靈,剩下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與非洲草原上猛獸的威脅不同的是,尼泊爾的孩子們,在上學路上面臨的是一道“天險”。
這是一條“會吃人”的河。
它隔絕了山上的18個孩子和外界交流的全部信息。
為了上學,孩子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坐進一個由兩根鋼索懸掛的鐵筐裡,然後滑行到河對岸。
藉助滑索過河,這並不罕見。甚至有些景區,也會專門會做滑索專線,供遊客體驗。
但在尼泊爾不同。這兒的鋼索早已鏽跡斑斑,鐵絲迸出,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突然斷裂。也許十年,也許一年,也許就是孩子們過河的那一瞬間。
由於時日已久,鋼索鬆弛。鐵筐只能依靠慣性滑到鐵索中央,然後就必須有人爬上鐵筐,踩在兩根鋼索上,一點點推著鐵筐向河對岸滑去。
孩子們穿著塑膠拖鞋,踩在不停晃動的鋼索上,雙腳交替前行。鐵筐裡的小孩看著湍急的河水,嚇得蒙上了眼睛。
這些孩子們大多都不會游泳。他們也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甚至連一雙手套都沒有。
負責推鐵筐的孩子不但要提防掉下河去,還要以防被鋼索上的鐵絲扎傷手掌。因為一旦感染破傷風,他們和掉下河裡,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在孩子們之間有條約定俗成的規定:年紀小的孩子坐在鐵筐裡,六年級以上的大孩子們,負責推鐵筐。
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倖免。她們同樣要奮力拉鐵索過河。
即將升為六年級的孩子並不為長大而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他要擔負起推鐵筐的重任,這讓他感到非常害怕。
過河只是上學路上的第一個難關,接下來他們還要在路邊搭乘順風車,才能到達幾公里外的學校。
這條繁忙的公路上大貨車來來往往,它們速度飛快,拐彎幾乎都不減速,常常發生事故。但孩子們別無選擇。
山上的居民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一座橋,但是政府並沒有為這十幾個過河的孩子,在這裡修橋的打算。
這些渴望學習的孩子,只能每天就這麼推著鐵筐,攔著順風車往返於家和學校之間。
60米的距離,是生與死的鬼門關,更是通往夢想唯一的橋樑。
在西伯利亞,只要氣溫沒有跌破-50攝氏度,孩子們就必須起床上學。
他們要在媽媽的幫助下,穿上6層衣服,戴上厚厚的帽子。可即使裹得再嚴實,一出門,還是能迅速感受到鼻腔裡鼻黏膜正在結冰的痛感,以及眼睫毛上迅速凝起的白霜。
在秘魯,年僅9歲的小女孩每天帶著7歲的妹妹,一起劃上1個多小時的船才能到達學校。中途,她還要繞道去接一個正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子。
的的喀喀湖的風景很美,但對這些年幼的孩子來說,並沒有多少興致去欣賞風景。
他們要提防風雨的到來,還要小心過往的船隻。最重要的是,要努力向學校劃去。
11歲的比達爾沒有可以作伴的兄弟姐妹。
他只有一條自己做的蘆葦船,然後每天獨自一人撐著長杆,花費兩小時才能到學校。
碰上雨季,小船會在風浪裡晃啊晃,像一片葉子落入大海。他只能儘量保持平衡,然後祈禱船能劃得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孩子們的揹包裡同樣沒有任何食物。
餓了,渴了,累了,他們會把船停在蘆葦蕩旁,拔下幾根蘆葦,撕去外皮,“咔嚓”咬下,當做補充。
這甜甜的根莖是孩子們最好的零食。
“它給了我划船的力量。”
我真的很想上學,
這就是我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這部《翻山涉水上學路》
讓司馬想起曾經讀過的一些新聞:
在四川大涼山腹地,有一個很有名的“懸崖村”,
當地的孩子要去山腳下的學校,
得攀爬落差800米的懸崖。
四川大涼山腹地懸崖村的天梯,來自《輝煌中國第三集》
2017年,政府在這裡修建了一條鋼筋結構的梯道。
從此,孩子們上學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來自《輝煌中國第三集》
這樣的“懸崖村”並不是個例。
曾經,湖南桑植縣張家灣村的孩子們出門上學,
也需要攀爬一段幾乎垂直的“天梯”。
2013年,當地政府在懸崖上鑿出一條寬2米的安全便道,
難走的地方都用水泥砌了臺階。
孩子們再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學校了。
來自網絡
曾經雲南省福貢縣布臘村民族小學的幾個孩子,
每天也要像尼泊爾的那些孩子一樣,
需要依靠飛索渡江,才能到達學校。
2007年開始,怒江上的幾座鐵索橋相繼開工,
這裡的孩子再也不用這樣過河了。
來自鳳凰網
同樣是上學,這個世界上的很多孩子可以坐在父母溫暖的車裡,被護佑在父母寬厚的背脊後,可是有些孩子們,每天都要冒著生命危險,才能擁有一個學習的機會。
但他們並沒有為此覺得沮喪,難過,甚至是放棄。
相反,他們常常咧著嘴大笑,總是心存感激。他們感激自己有讀書的機會,還有實現夢想的可能。
這些孩子們有時會坐在鋼管上看看遠方,一起唱歌。
因為未來那一點光,此刻所有的辛苦,對他們來說,都顯得微不足道。
當雲南高山上的小夥伴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會坐在山頂,看著遠處的雲海討論遠方,討論未來。
——“遠方?遠方在哪裡?”“就是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看不見的地方,是不是昆明?”
——“你想去遠方嗎?”“想。”
他們每個人對未來,都有一個溫暖美好的憧憬。
肯尼亞大草原上,獨自一人走5小時去上學的科坦卡,她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名醫生,給父母蓋一座房子,擁有一輛自己的汽車。
她想離開這裡,到那個有500人的城鎮生活。
在尼泊爾,那個為成長感到害怕,但眼睛裡始終閃著光的小男孩,他想當一名飛行員。
飛過尼泊爾寬廣的河流,飛到全世界去看一看。他說,那一定很棒。
上學,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唯一方法,又何嘗不是大多數人改變命運的唯一方法呢?
龍應臺曾給兒子安德烈寫過這麼一段話:孩子,我要求你讀書用功,不是因為我要你跟別人比成績,而是因為,我希望你將來會擁有選擇的權利,選擇有意義、有時間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謀生。
也許這些孩子的未來,未必能夢想成真,逆襲成功。但此刻的他們,已經比旁人多了一種選擇的機會。而且,他們也在牢牢緊握著這個機會。
今天,你放棄的,
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前不久,湖南環境生物職業技術學院對22名成績不達標的學生進行清退,對40名學生因考試不及格而留級。
華中科技大學則宣佈將18名學分不達標的學生由本科轉為專科。
這些孩子都曾是千軍萬馬闖過高考獨木橋的人,卻在最重要的大學裡選擇釋放自己的惰性,釋放所謂的“自我”,最終為自己的放縱買單。
司馬記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出來叫囂“讀書無用論”。諸如大學畢業的學生在給初中畢業的老闆打工,賣煎餅果子的大媽月入三萬,大學畢業生找不到工作……
究竟是讀書沒用,還是這些支持“讀書無用”的人只是作家清歡筆下那“2000萬假裝上課的大學生”之一呢?
上課睡覺發呆玩手機,下課睡覺發呆玩電腦,考試前突擊做小抄……這不是現在很多大學生的現狀嗎?
圖片來自網絡
我們習以為常的一切,甚至是讓我們感到枯燥、乏味、厭煩的一切,在那些用生命踏出一條上學路的孩子眼裡,是看不見的遠方,是一輩子都可能遙不可及的夢。
有人在看完這些孩子的故事後,說:
“看看紀錄片裡的這些孩子,感覺到我們這些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真是太幸福了。比起他們每天要面對的困難,我們所遇到的,簡直不值得一提。世界本無公平可言,我們只有自己更加努力,儘可能的去改變它!”
教育,可能我們能夠輕易得到的甚至不屑的東西是他人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我們又怎麼能夠將他人如此珍視的東西糟踐成一紙文憑。
那些我們不能想象的,是他們的日常。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活得好努力。
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們習以為常的一切,甚至我們厭煩的一切,都是他們無法觸及的遠方啊
無論是毒蛇猛獸,懸崖激流,還是貧富懸殊,階層溝壑,都不能阻擋一個踏上求學路的少年。
來自《寒冷的高山有犀牛》《翻山涉水上學路》豆瓣短評截圖。
比起抱怨學校課程的不公,老師講課的應付,工作的難找,老闆的刁難等等一切外因,不如先學會感恩自己所擁有的,努力自己可以做到的。
畢竟,抱怨不能讓生活變得更好,生活也不會因為你哭而停下來。
而努力學習,真的可以。
就像這個在戰火中依然堅持
揹著書包去上學的小姑娘一樣,
無論是槍林彈雨,毒蛇猛獸,
還是酷暑嚴寒,懸崖激流,
都無法阻擋一個少年努力求學的腳步。
來自Ammar Awad 路透社
參考:
紀錄片《寒冷的高山上有犀牛》,騰訊視頻
紀錄片《翻山涉水上學路》,嗶哩嗶哩,up主:最強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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