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念依的世界
圖|網絡
01
在一個灑滿陽光的午後，老媽牽著我的手說：“小二，你爸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治好你的耳朵！”
那一刻，剛剛大學畢業的我淚流滿面。十年了，這句話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
印象中，老爸是一位老實巴交的農民，唯一會的手藝就是做傢俱，村裡一些簡單的傢俱都是找老爸定做。老媽大字不識一個，卻非常聰慧，把家裡整理的井井有條。
家裡有哥哥姐姐，我最小，我的小名叫“小二”。
在那沒有錢可以買東西的日子裡，是沒有零花錢買玩具的。老爸卻親手給我做了一個“木馬玩具”，這是我的第一個玩具，時至今日記憶猶新。
02.
在我懂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與一般的孩子不同。3歲的時候因為藥物造成了雙耳聽力嚴重下降，聽力殘疾等級為一級。
由於我的聽力不好，老爸老媽需要付出比普通父母更多的耐心，更多的精力來撫養我。
曾經有一次，老媽問我，
“小二，家裡沒錢了，你退學不？”
“我不，我想上學！”
“那就上吧，要好好學習啊，小二。”
最終老爸還是拍板了下來。那時候的我，絲毫不懂的三個孩子的學費對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是怎樣的負擔。
我只知道，上學可以學到知識，可以和小朋友玩。
老爸不善言談，說不出華麗的語言，對我的愛始終在用自己的行動進行著。從那以後，我很少見到老爸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老爸外出打工去了。
03.
老爸不在的日子裡，印象中，我經常生病。
記得有一次下著暴雨，當時我蹲在門口寫作業，可是總覺得身子冷得發抖，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我想回房間拿一件衣服，可剛走出一步，就摔倒了。
老媽聽到聲音，立即跑了過來，關心地問我：“小二，你怎麼了？”
“媽，我有點不舒服。”我迷迷糊糊地說道。
老媽趕緊摸摸我的額頭，“哎呀，怎麼這麼燙啊？”
說完急忙一手背起我，一邊拿起傘，就要送我去醫院。
那時的農村，去看病也要走到幾里路外的小診所裡去看。我看天黑了，不想麻煩老媽辛苦跑一趟。就對老媽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白天再去吧。老媽擔心我，執意要帶我去。
迷糊中，老媽走一段路後停一停，用力把我往上託一託，喘著氣繼續急匆匆匆地向醫院奔去。我看到老媽另一邊的衣服已經溼透了，而我身上沒有一點雨滴。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在微弱的燭光下，我看見老媽正在給我按摩，眼睛紅紅的。
我叫了一聲，“媽”，那一刻，老媽的淚水像珍珠掉線一樣流下來，那一夜，我睡得好香。
04.
為了治好我的聽力，家裡幾乎花了所有積蓄。那些年，老爸一直在辛苦的四處工作，帶我去了太多的地方。
我永遠記得有一次老爸帶我去北京的一家大醫院，為了省錢給我看病，他硬是站了好幾個小時，所以現在年紀大了腿腳特別不靈便！
那一年，老爸46歲，恍然間覺得老爸似乎老了。按說正值中年，可我眼前的老爸臉上溝壑的皺紋就像秋後犁過的黃土地。
老爸一邊工作，一邊打聽哪裡的醫院可以治療聽力。但凡打聽到一絲希望，總是毫不猶豫的趕過去。
儘管，每一次滿懷希望而去，每一次卻又失望而歸。但在老爸的心裡，從來沒有放棄過。
05.
在上初中的時候，或許失望太多了，老爸不再出去打工，就商量著先努力攢錢，以後再去更好的醫院。
就這樣，在家裡蓋起了大棚，種起了蘑菇。老媽每天奔波在大棚中，早晨六點就起來了，晚上十點才睡。
對於那些活，老媽從不讓我插手，只是靠自己去默默的支撐，由於每天奔波，老媽消瘦了不少。
也是那時候，我犯了一個錯誤，一輩子讓我銘記的錯誤。
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天中午，我放學回家，看到家裡還沒做飯，就賭氣的和老媽說：“你說給我做好吃的，怎麼沒做呢，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老媽聽了，委屈的哭了，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老媽哭。
當時的我只知道賭氣，吃完飯就去上學了。下午兩點的時候，姐姐黑著臉讓我請假趕緊回家。
半路上，姐姐告訴我，老媽現在還哭呢，上午採摘了半天的蘑菇，連口水都沒喝過。沒想到，最疼愛的小兒子卻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看著老媽的眼睛佈滿血絲，我知道媽媽每天拼命的掙錢是為了供我讀書。我的心很痛，後悔極了，就跪在了老媽的腳下，“媽，我錯了。你別哭了，我只是賭氣說著玩的。”
老媽擦了擦眼淚，把我扶起來，說“小二，媽實在太忙了，下次再給你做好吃的，行了，趕緊上學去吧，沒事兒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和家人說過一次賭氣的話。我深深的明白，也許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會傷人一輩子。
06.
這些年，由於聽力問題，我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問題。和別人交流，都需要別人把一句話重複好幾遍；有人叫我聽不到只能含糊一笑，或是解釋半天。
也因為這個一度很自卑，想著自己大概就這樣一輩子了吧。但老爸老媽總是不停的鼓勵我，讓我努力學習。就這樣，我最終考上了大學。
我深深的知道，由於我聽力的原因，這麼多年來，老爸老媽一直有個心病，擔心我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將來更找不到對象。
還好，後來我幸運的進入了當地最大的福利企業。靠著自己的努力，從車間的操作工進入了行政部負責宣傳工作，還找到了一生的伴侶。
也是那時候，我愛上了文字。去年的夏天開始註冊了一個頭條號，很快就過了原創，加了V，拿到了第一個青雲獎。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爸的時候，老爸開心極了，沒想到我竟然能夠發表文字賺錢，激動的拉了半天二胡。
說心裡話，老爸這麼多年唯一的愛好就是拉二胡，年輕的時候總是為生計奔波，這不，自從我找到工作，生活一步步開始好起來的時候，老爸重新撿起了二胡。
07.
去年十月份的時候，我們三個孩子商量著給家裡拉根網線，還給老爸買了個平板電腦，方便微信視頻。
老爸雖然年紀大了，卻非常喜歡新東西，學了一段時間，很快就會操作微信了。平時有時間，我們一家子就會視頻，嘮嘮家常。
去年年底放假的時候，由於我要值班，就沒有回老家，沒想到發生了疫情，村裡封路了。那時候，我們就靠著平板電腦聯繫著。
我聽力不太好，有時候一句話，老爸老媽總是說好幾遍我才明白。有時候，重要的話還會特意寫在紙上，要少出門、注意衛生，要戴口罩、勤消毒……
似乎不管我年紀多大了，在老爸老媽的心裡，我依然是那個最小的“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