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半生盡遭白眼冷遇,不甘身死的“黃金時代”,她以筆作刀

蕭紅:半生盡遭白眼冷遇,不甘身死的“黃金時代”,她以筆作刀

上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一大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異軍突起。懷著不合時宜的激情,不流於俗的追求,將鋪天蓋地關於人生和命運的思考傾訴筆端。寫,不斷地寫,寫這個世界,也寫他們自己,一張張青澀的面孔組成了現代文學的半壁江山。

蕭紅這個名字,就是其中不可磨滅的存在。

蕭紅,被魯迅稱為當時“最有前途的女作家”,二十三歲時就創作出不朽名篇的蕭紅。一次次在生活和愛情上落入困境,人生短暫,終無圓滿的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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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蘭河的靈魂

蕭紅本來的名字是張乃瑩,1911年的6月,出生在黑龍江省呼蘭縣的裡一個地主家庭。生長在呼蘭河邊,蕭紅對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都有著很深的回憶。這座小城也一直縈繞在她的靈魂裡,後來成為她創作的一部分。可這回憶,卻並不溫馨,反而帶著疏離和冰冷

在蕭紅年幼時尚且純真的目光中,家中高大的屋宅裡,就充斥著深深的荒涼和寂寞。並不是因為貧窮,貧瘠,相反,屋子裡有著漂亮貴重的擺設,屋外是充滿生命氣息的農作物,有西瓜,茄子,玉米,大芸豆和爬著蔓子的倭瓜。

讓她覺得冰冷的,是感情。母親在她八歲時就去世了。父親對待她乃至所有人,都吝嗇而疏遠,重男輕女的祖母也並沒有給過她什麼愛。如果不是戴著草帽的溫柔祖父,還有像是整個天空都被點燃了的火燒雲,童年的蕭紅甚至不懂得什麼是溫暖,什麼是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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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愛的童年反而養成蕭紅的倔強,還有和對愛與激情的渴望。初中時,父親給她定下一門親,勒令她畢業成婚。蕭紅並不討厭她這個未婚夫汪恩甲,但是為了繼續讀書,為了反抗父親,她義無反顧地愛上了表哥陸哲舜,並和這個有婦之夫私奔去了北平。可是沒多久,陸哲舜就回歸家庭,與她分手。

這是蕭紅第一次愛情受挫。代價,自然是很大的。她狼狽地回到父親身邊,所謂的愛情也成為縣城裡最大的醜聞。為此,他們舉家遷離,連夜離開了呼蘭河。

後來,蕭紅還為家鄉寫了一本書《呼蘭河傳》,用童真的眼光,描繪出這裡的風景人情。同時,也殘忍深刻地寫出千年流傳的封建陋習對人靈魂的扭曲和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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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地方誌小說時,容易陷入風土人情比重的困境。文人寫風景,是豐富的,多樣的,可如果沒有感情在,就顯得空洞。不過一味描寫人情世故,又失去了這個地域的靈魂。蕭紅,則用她特別的筆觸寫出了呼蘭河透明的,纖毫畢現的靈魂,還有她一生的起點。

蕭紅蕭軍

20歲,蕭紅徹底逃離了“父親的家庭”,過上了流浪的一生,從此再沒和父親見過面。逃離到哈爾濱的時候,蕭紅走投無路,投靠了一個男人,謀生活,或許也謀愛情。

而這個男人,就是她曾經的未婚夫,汪恩甲。兩個人已經沒有名分,汪家恨極了這個讓他們丟盡顏面的蕭紅,他們只能在旅館裡同居。但又一次的,蕭紅被拋棄了。汪恩甲在某一天忽然地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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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這個時候已經懷孕了,大著肚子,窮困潦倒,滿含苦澀地寫下一句句生命的詰問,卻得不到回應。決心再不回家並且拖欠了旅館許多錢的她,已經沒有退路。旅館老闆把蕭紅關進地下室,命她籌錢還債,否則就將她賣掉。為了自救,蕭紅只好寫下一封求助信寄給報社,希望得到救贖。

報社卻對蕭紅所欠的錢無能為力,只能給她送幾本書聊以慰藉。但一個筆名的“三郎”的報社作者卻對寫信的人產生了好奇,獨自去見了蕭紅,並迅速被獨特的蕭紅折服了,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她。這個自由大膽的“三郎”,就是蕭軍,蕭紅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

短短的幾次見面內,蕭紅蕭軍產生了文學,生命觀,還有藝術上的激烈的靈魂碰撞。落難的蕭紅,扶著臃腫的腰,蒼白而不修邊幅,卻滿是才華和思考,引發了蕭軍的同情,乃至於愛情。她平凡的面龐,也在他的眼裡變得美麗,迷人。但蕭軍同樣生活落魄,即使極力想要救贖蕭紅,卻囊中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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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們的愛情水到渠成。哈爾濱發了一場大水,蕭軍趁夜用一艘破船,一根繩索,帶著蕭紅逃離了地下室。蕭紅雖然肚子懷著別人的孩子,但是心靈選擇和蕭軍一起流浪。那曾是她一生最快樂安寧的時光,兜裡揣著一點鈔票,兩個人就能“理直氣壯走在街上”。有了愛情,水亦如牛奶,饅頭也像蜂蜜蛋糕。

無止境的風

等到蕭紅蕭軍都找到了生機,經濟變好,蕭紅的文學素養也漸漸展露鋒芒,到了她創作的黃金時代。她筆下的人物,都是活生生從生命體驗裡體驗出來的。飢寒與貧困,別人都會寫,但她寫的,能直落到人心裡去。和蕭軍一同到上海時,他們還與許多文人結交,常常到魯迅先生家吃便飯。關於魯迅先生最鮮活和煙火氣的回憶文,就是蕭紅書寫下的。

23歲時,在魯迅的幫助下,蕭紅髮表了《生死場》,一部在文學史上得以不朽的名篇,也把她自己推上了現代文學的高峰。她的名聲越來越好,得到的贊聲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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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她的作品不好,不是常規的小說。可蕭紅都不是一個常規的蕭紅,她的作品又怎麼可能循規蹈矩呢?正是因為她打亂了文章乃至於人生固有的規定,她的感情才能表達得那麼深,那麼滿。也因此,那麼容易遭遇風浪。

日子安定下來,蕭紅蕭軍的愛情卻開始漂泊,裂變。蕭紅的才華和功底,自然是勝過蕭軍許多。恩愛情濃時,蕭軍最愛她如此。但在歲月消磨之下,分歧漸增,選擇不同,愛也隨之漸漸酸蝕,成了不平,不甘,到最後,不愛。

或許也不能說不愛,他們一起經歷的實在是太多了,不僅是兒女情長,還關乎文學,關乎時代,關乎生命,彼此的牽動太沉重也太繁雜,根本無法割捨。只是宿命中,他們再也不能在一起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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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波折,翻來覆去,寂寞和痛苦把蕭紅一遍遍熬煎,她的悲傷並不比戀愛時的激情溫和,反而更加熱烈。最後,兩人終於宿命般地分手了。蕭紅的命運和以前一樣剛硬,告別後,她和蕭軍再也沒有見過面。但蕭軍一直還保留著她之前寫給他的信,滿含深情,一封又一封。

悲涼尾聲

蕭紅蕭軍分手的細節未明,但蕭軍很快就又結婚。別過蕭紅這樣刻骨銘心的愛人,他或許也想要穩定,所以這次的婚姻維持了一生。而蕭紅又一次懷孕了,蕭軍的孩子。她新的戀愛對象,則是他們共同的好友端木蕻良。

蕭紅的愛心太強,註定她一生流離,永遠把自己逼到沒有退路的死角。於是她只能一次次把自己打碎,把眼淚和血肉統統揉進作品裡,以此脫身。就像感冒的人,在有事做的時候不會多難受,但平靜下來睡午覺時,卻會覺得連呼吸都堵塞。

蕭紅:半生盡遭白眼冷遇,不甘身死的“黃金時代”,她以筆作刀

但虛弱的身體,過度消耗的精力都讓蕭紅越來越渴望安寧。在和端木蕻良結婚時,說起自己的需求,只是他們的婚姻能“沒有爭吵、沒有打鬧、沒有不忠、沒有譏笑,有的只是互相諒解、愛護、體貼。”

1940年,蕭紅和端木蕻良去了香港,再也沒有離開,結束了她一生的流浪。

檢查出肺結核後,蕭紅入院治療。1942年,日軍佔領了香港,蕭紅的病情加重。某個上午,在轟隆隆的炮火聲中,在冷冰冰的醫院中,蕭紅終於永久閉上了她還年輕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時,端木蕻良因事外出,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一生貧困、奔波、情傷,三十一歲獨自病逝。這樣的命運,於她是太痛苦了。所以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不感安寧,在紙上寫:"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但再不甘,蕭紅也是就這樣離去了,蕭索地,寂靜地。

蕭紅:半生盡遭白眼冷遇,不甘身死的“黃金時代”,她以筆作刀

小結

戰火紛飛,顛沛流離。於蕭紅,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在當時許多人看來,她實在是不可思議,也不合時宜。蕭軍說:“我愛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可也只有那個時代,才能生長出這樣不同凡響的她,生長出她嘔心瀝血的作品。這是獨屬於她的黃金時代。黃金的籠子,泣血的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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