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沒見過這個人,但你一定非常熟悉他的聲音 | Bob Constanduros

我在F1中國大獎賽圍場認識了Bob,他總是來得很早,在新聞中心拿很多資料反覆地看,不時往本子上記些什麼,而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塔樓二樓的解說間裡,從練習、排位到正賽,為現場觀眾帶來英文解說,只要一說到比賽,Bob的眼睛彷彿會放光。在F1 1000場的週五,我尋到機會與這位老前輩聊了起來,他說開始解說比賽是“純屬意外”,他很高興直到今天仍堅持在F1第一線,他說賽車永遠不缺好故事……

Q = Wendy

A = Bob Constanduros

你可能沒見過這個人,但你一定非常熟悉他的聲音 | Bob Constanduros

Bob Constanduros

那個在F1頒獎臺儀式高喊“the champaaaaaagne”的人

Q:Hello Bob,我是《中國賽車雜誌》的Wendy,很榮幸能夠在F1 1000場採訪到您,您可以簡單地介紹下自己嗎?

A:我的名字是Bob Constanduros,我是F1大獎賽現場的英文評述員,一般來說我會在絕大多數大獎賽現場擔任現場解說,除了阿塞拜疆,因為那裡有別的人在做這個工作,以及加拿大,因為那裡是法語區,還有日本,因為那兒沒什麼人說英語。除了這三個地方外我都會在F1大獎賽現場擔任英文解說。自1985年擔任F1評述員以來,我未曾缺席過比賽,直到幾年前心臟出現些問題才不得不減少工作量,直到目前(F1 1000場)我已參與超過650場F1大獎賽,而實際上我看過的F1比賽遠不止這個數。我去現場看的第一場F1比賽是在上世紀50年代,而去現場看的第一場大獎賽則是上世紀60年代,從那之後我的工作就是圍繞著賽車。我做過很多份工作,比如寫文章、幫FIA做文書工作,當然也有做解說,做頒獎儀式、比賽實時評述以及新聞發佈會等等。曾經我在比賽現場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不過現在我老了,所以他們(FIA)逐漸減輕我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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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新加坡站現場Bob採訪Sebastian Vettel

誰說中國不會有F1比賽?

Q: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觸賽車運動的?以及您是從什麼時候決定要從事賽車行業的工作的?

A: 我的父親在二戰前曾在Brookland賽道參賽,他的堂兄弟也是,他們倆都是駕駛Singer參賽。二戰之後,我的這位叔叔成為了一名賽車評述員,而我父親則因為有孩子的緣故而不再參加賽車了,而我則時不時會去幫叔叔的忙。他曾解說過勒芒,而我則去幫忙打打下手,那時我已經是一名賽車記者了。1972年我正式加入Autosport(在此之前是Autosport的自由撰稿人),全職工作了5年後,1977年我恢復自由撰稿人的身份,開始駕駛VW Camper穿越歐洲各個城市報道比賽,報道賽車已經成了我的生活全部。我報道過房車賽、方程式、跑車賽,以及小部分的拉力賽。此外我還參加過1992年達喀爾(法國-開普敦)。

從報道每場比賽,逐漸變成報道每場F1比賽,而我也因為有了兩個孩子,要分出時間迴歸家庭,所以在每場比賽後我都會回家。

而我現在老了,所以報道的比賽也少了,不過我仍會在古德伍德做些事情,畢竟那是我的主場賽道,離我家也就50分鐘的車程。我看的第一場比賽就是在古德伍德,這麼多年我一直保持著時不時去古德伍德的“習慣”。除了報道比賽,我也會在古德伍德做些賽車解說。提到解說,那真是一段很長的歷史。我做過很多比賽的解說,每一站我會和當地的賽車評述員合作帶來現場賽事評述,能夠和來自世界各地的賽車評述員進行合作是一件相當美妙的事,尤其當你的搭檔非常專業,那麼整個比賽週末都成了一種享受。

我曾現場解說過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那是1983年,F3第一次來到澳門。那時候的澳門星期六是公休日,那天會是摩托車日,所以澳門路面全是摩托車。而在那個週六我坐小巴參加了珠海(或周邊)一日遊,那時的路面非常顛簸,我還清楚地記得小巴司機曾說中國不會有F1大獎賽,因為連路面都不平(還搞什麼賽車場),世事難料,現在我們身處F1中國站,還是F1 1000場的現場。

“伯尼是我的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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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rnie & Bob

Q:您第一次解說時是怎樣的感覺?

A:我記得有一次給贊助商做講解,當時我全身都在顫抖,就像個抖動的果凍一樣。但我第一次解說勒芒則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完成的,我那位叔叔當時是勒芒解說,但是他不想在夜晚解說,原因很簡單,他想吃飯喝酒休息一下,所以我就“頂班”了。解說夜晚的勒芒是一件挺好的事情,觀眾們或睡或醉,所以他們不會太在意你解說的如何,除了一個人,他就是David Hobbs。他非常認真地聽了我的解說,然後告訴我:“你的解說中有太多的’嗯’(emmmm)了”,他是第一個提出批評指正的人,所以此後我在解說時會盡量避免出現太多的“嗯”。因為是半夜解說,我不用擔心會不會有很多人聽,也不用擔心解說的好不好,因此我的舞臺恐懼就這麼“治好”了。

而某天伯尼·埃克萊斯頓(Bernie Ecclestone)找到我,問我勒芒解說得怎麼樣,然後就帶我去了Chessinton,當場給了我一份工作——“我想讓你來解說F1”,伯尼是這麼說的。所以是伯尼在1985年帶我進入了F1的圍場,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了F1的解說工作。不過當然一開始並不是說所有的比賽,原來F1的現場評述員Antony Marsh他的合同還沒到期,所以大部分比賽還是由他來說,不過伯尼不太喜歡他的解說風格。因此最初我在F1圍場的工作是圍繞著Fulco TV、FOM的,我應該是在FOM工作最長時間的人了。

一家人生活都圍著賽車轉

Q:解說的工作生活都是怎樣的?

A:第一次到勒芒現場是1970年,第一次幫我叔叔完成勒芒工作是1972年,那次不是解說,而是幫叔叔收集資料數據。我要下樓去維修區拿資料,但是我的圍場證件只能從其中一個出入口進出,所以我只能隔一段時間就下樓繞路去拿資料,再從同一個出口出去繞路再回到樓上,一天下來不知道跑了多少路。

我對不同的系列賽都很感興趣,並不僅限於F1,我喜歡看盃賽,很喜歡去看澳門格蘭披治大賽車,看房車賽、跑車賽。我的大兒子(Ben)曾在WRC工作,小兒子(Max)曾在威廉姆斯工作,他們曾一起負責轉播世界卡丁車錦標賽。所以我們一家人基本每個週末都在世界各地工作,這個週末我在中國,他們兩在歐洲或其他不同的地方工作……等到週一我們各自回家坐在一起吃飯,總是會不自覺地開始討論比賽週末發生的有趣事情,然後再講到下個週末我們又會去哪裡工作……根本停不下來。而我妻子則會說“現在很晚了,你們父子有的明天就要出門工作了,你們現在能不能去乖乖睡覺了?”

我們一大家子人都或多或少都從事賽車相關的工作,小兒子現在不再在F1工作了,不過大兒子除了WRC,還在FE、WTCC都有幹活,他肯定和WTCC一起來過上海,哦對了他還做過勒芒的解說,大概有8、9次吧。

(注:Bob是在圍場邂逅他的妻子Mary,彼時Mary是在威廉姆斯車隊工作的。可以說一家人都在為賽車行業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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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與大兒子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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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與小兒子Max

印象最深刻的比賽是偶遇戴安娜王妃的那場歐洲大獎賽

Q:在這麼多的比賽中,您最喜歡哪條賽道、哪場比賽?

A:我最喜歡的賽道是墨爾本阿爾伯特公園賽道,不僅是因為它富有魅力,更是因為這條賽道實在太適合賽車大聚會。在賽道里會有展覽,並且同場會有很多本地賽事,此外還有很多澳洲車手、車迷都會聚集一起,整個週末氣氛都非常好。

至於我最喜歡的比賽,你剛問的時候我都差點脫口而出——多寧頓,1993年的歐洲大獎賽。我最喜歡這場比賽有很多原因,那個週末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記得那會兒我要走去解說間,那是在一個塔樓裡,塔樓的樓梯是環狀盤旋而上的,一般這種樓梯內側很窄,外側較寬,我是從內側一步一步走上去,一直盯著我的腳有沒有穩穩地踩著樓梯。走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上面下來一個人,我差點撞上她,她穿著長裙,感覺很優雅。而當我抬頭看時,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戴安娜王妃。而那個週末我的搭檔是詹姆斯·亨特(James Hunt),那個週末天氣很糟糕,我和亨特要冒雨穿梭於圍場和解說間,兩個人常常是全身溼透。而那場比賽真的太精彩了,塞納起步猶如神作,比賽5次進站,其中一次是直接進來就出去,未做停頓,最後塞納奪得那場冠軍。

解說就是要讓觀眾清楚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麼事

Q:這麼多年來您是如何始終保持對賽車的熱情的?

A: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很奇怪吧。除了賽車,我最喜歡的運動是高山滑雪,特別喜歡看滑雪的比賽,有時簡直恨不得把臉貼到電視上,我對這兩項運動的熱愛如出一轍。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對賽車/滑雪這麼著迷,以至於我今天仍在這裡。週六是排位,比如在墨西哥的時候,他們新來了一個當地的現場評述員,他在自由練習時表現不錯,因為時間較長,可以說的還挺多。但是一來到排位我就很沮喪,因為他一直在blah blah blah侃侃而談,卻不認真關注場上情況。排位、正賽情況瞬息萬變,賽事信息排山倒海而來,而且很多還是同時發生,你需要在極短時間內將場上情況說明清楚,要讓你的觀眾知道比賽都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只要開始解說比賽我就精神抖擻,對此我也挺驚訝的。

對了,樓下的Lotus 49,這次是由Damon Hill駕駛展示圈,看到這輛賽車就讓人想起從前。我很喜歡這輛賽車的歷史。歷史從來都不是安安靜靜呆在那,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逐漸發現它的魅力所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好故事。

你可能沒見過這個人,但你一定非常熟悉他的聲音 | Bob Constanduros

Bob在中國站的其中一位搭檔張海寧老師

你可能沒見過這個人,但你一定非常熟悉他的聲音 | Bob Constanduros

Bob的本子記滿了各種信息

Q:平時您是怎麼準備解說工作的呢?

A:我有一個筆記本,上面記滿了各種信息,我會一直更新。有趣的是,比如去年你從車隊得知關於賽道的信息,今年就會發現即便是同一個彎,某些數據都會不大一樣。大大小小的數據,從換擋次數、極速、剎車次數等等,每年都有一點點不同,而正是這些信息的不斷更新反映了賽車的進步,這非常有趣。

不過我的完整“數據庫”則是放在家裡,上面記錄了誰參加了多少場大獎賽,每次名次如何,我可以一邊上樓梯一邊和你說當年迪雷斯塔在這表現如何。在我看來,如果你整理了這麼多信息,這對於解說會是一個加分項。畢竟很多車迷是第一次來到現場看比賽,他們想要通過解說了解賽車的變化、車手的變化乃至比賽規則的變化,你需要通過解說一點點告訴他們。

你可能沒見過這個人,但你一定非常熟悉他的聲音 | Bob Constanduro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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