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過去了，在外奔忙的日子，對於高考的哪些事兒漸漸忘卻了，其中原因，大抵是中學時代的結束，很多來往甚密的小夥伴，考試完了，就玩不到一塊，有的騰飛四方，有的不得不為以後的人生點綴一些後路。
高考前夕的那段日子，熬夜苦讀者有之，遊遊蕩蕩的有之，像我這樣的差生，對於每天的課程是什麼都忘了，每每拿著那些志願表格，名校的不再考慮範圍，更別提宏大志願了，專找那些在海報一角的名字，也懶得去了解，總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希望會中獎，和那些不可知的題目“巧遇”相識。
越接近考試，心理反而越歡，對於那些數理化，就像看到了跳躍的符號，生澀不懂，只想知道是選A或選B，又或許是ABCD全選的機會有多高，能不能不費神，選出幾個正確答案，就算是燒高香了，在草紙畫畫寫寫，也不會畫出所以然來，當時恨透了數學，也恨透了數學老師，渾渾噩噩三年，除了剛進校時能聽懂，後面的，就像聽天書一樣，跟不上節奏。
高考的前一個月，班裡的學生來得稀稀疏疏，除了十幾個好學的每天準時報到，認真聽講外，大部分都是在外遊蕩，理由很充足，說是學校吵，得找個地方清淨，自己安心複習來著，到教室容易妨礙他人
無所事事地揹著書，在外面爬山走水，找個無人的地方惡補基礎知識，恨不得從小學開始看起，從頭再來，可惜時間緊迫，心神難定，容易走神，才穩住一個小時，思想就飛雲入霧了，對於枯燥的書本沒了興趣，擺著算是努力。
有一次回校，正被班主任老師抓個正著，看著一身長髮飄飄的我，眼神中的厭煩，透著無邊的嫌棄，本想擦肩而過，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打了聲招呼。
班主任老師應了一聲，看著我手裡的光碟，冷不丁回頭冒了一句：“成天東遊西蕩，心理難受不？”
我自愧難當，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鼻子一陣酸澀，眼淚幾乎掉了下來，在內心深處，誰願意是差生？若不是功課越來越跟不上節奏，誰會厭學，去找一種消遣方式放縱自己。
到了宿舍，悶頭苦讀的上床，在耳邊談論著各個名校的歷史名人，心裡嚮往著大學的生活，應該是多彩斑斕，美女如雲的天堂，也是各方學子競技的戰場。
在他面前，我失去談的資格，只是在夜裡發出憤怒的咆哮，讓其別整晚不睡，擾人清夢，結果換來的是一句考試完以後，我是打工還是回家搬磚。
曾經以為自己還算混得可以，接二連三的話語，深深刺痛了心靈，思來想去，在學科中，唯有文科類才有些底氣，至於其他，就是天書“寶典",博大精深，難參其妙，索性放棄不看不想，攻文棄理。
那時的我們，對於每一次畢業，都會準備同學錄，來紀念青春的時光，到了高中後，感覺有些俗氣和做作，離開學校之後的生活，除了忙碌，沒有幾人再回憶同桌同學，哪走過的初中生涯，有多少人都淡忘了，走遠了。
我對同學錄不感興趣，也不願在每個同學錄裡留下一筆，只是幾個差生在一起時，難免悲風傷雨別緒離愁，走過了高考這道坎之後，有多少人還能再見面，也許一輩子都不能。
忙碌的日子很快，快到幾個低頭抬眼間，擋不住的高考日期到來，學校四周車聲，機器聲，喧鬧聲不見了，道路兩頭的車輛被攔下來，閒雜人等圈到了警戒線外，只有精神奕奕的鬥士踏進考場，看著那”相逢在考場，騰飛在四方“的標語氣血流動極速，有的鬥志昂揚，個別的走進考場就昏了，轉戰醫務室。
反而像我們這樣的人，還能談笑風聲，心裡鎮靜得很，只想著盡力而為，並無雜念，卻發揮有點超常了，在自己意料之外。
試完，難免要分離，分離就得感謝一下老師，雖然心有諸多不願，還是心存感激，拉著幾個小夥伴，操辦一些飯菜酒水之事，請來老師同吃，算是道別。
班主任老師也來了，對於我們這幾個讓他頭疼的學生，臉色卻不好，喝了酒下肚，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我，直言不諱地說：”我最恨的就是你。“
我茫然不解，豎起耳朵聽下文，臨別之言，可是值得好好去聽。
他夾了一口菜嚼著道："因為你總是逃課，不把我放在眼裡。”
我默認了他說的是事實，心裡還是一陣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敷應了幾句，讓其大感受用，頗為高興，他心血來潮，對學校的事侃侃而談，當談到我們下段班如是了了，無人能登榜首之時，大家都沉默不語。
同宿舍的上桌心有怨氣，說考試簡單之極，老師所言過於誇大，難平他心中惡氣。
我們幾人對他又推有捏，勸其不必較真，打臉得看分數，而不是看態度。
一席下來，有點不歡而散之感，老師還是完成了他最後一頓的數落，快意地走了，我們卻多了失落，對於學校班級的分段分位，早已瞭然，如今聽來，心情都不是很好，各懷心事地散夥離開。
等待分數的日子裡，各種喜訊傳得沸沸揚揚，我只能躲在家裡，不敢去瞧那榜，怕難以向自己，向家人交待，整日裡提心吊膽，怕聽各種霏言，直到九月初，心灰意冷，卻又有一絲希望，偷偷地跑去瞧榜，見到自己的名字的那一瞬間，心裡的那塊大石才化作粉末，身心暢快起來。
轉身低頭，卻見宿舍上站在身後，臉色黑如墨碳，疑惑地問道：“你應該是第一批走的吧！還有閒心瞎逛。”
他說：“沒接到通知，榜上沒有名字。”
我愣了一下說：“可能晚一些吧！再等等。”
見對方不願多說話，我也不願多呆，轉身要走時，只見班主任老師笑著走了過來，看到旁邊的宿舍同學時，臉色垮了下來，氣憤地高聲道:"我查了你的考卷，讓我無語，更讓我無語的是，作文明明是記敘文，你偏偏寫成了詩。
全班都知道寫文，你寫詩，就好比我穿了一件白襯衫，你卻在甩了墨水在上面。"
我聽到老師喋喋不休的話兒，愕然半響，看著同學面紅耳赤低頭抽涼氣。
老師指著我道：“你看看人家，其他的都危險得很，十幾分的都有，可那歷史差兩分就是滿分了，同個宿舍的也不學學。”
我頓感惶恐不安，道了個別，匆匆離開，老師一旦怒言，那可是四十五分鐘都不夠用，如今自由，早走為妙。
回到家裡，喜又添愁，普普通通的學校，心有不滿，有了復讀一年的打算。
一道選擇題，復讀還是升學，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又沒有一個人能給自己釐清其中關係，一想到枯燥的中學生活，便打消了復讀的想法。
後來才慢慢明白，輕率的決定，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在一些困惑不解的日子裡，總會夢見回到課堂，去填補那些空白的知識，那一個選擇，波折了半生，困境重重，一次一次被現實擊垮，也種下了遺憾。
也許今天的很多人認為，不去糾結文憑學歷，但是那一個起點，會讓人的路走得平坦一些，輕鬆一些，別想著速成，堅實的基礎，才能走得更遠，路會更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