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人,从乞丐到皇帝“慕容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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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鲜卑》阿干歌 .mp34:57

来自龙之慕


今天说说南燕末帝慕容超

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奇人迭出,但仅凭一把“金刀信物”,便从一个装疯卖傻的要饭花子,摇身一变穿上龙袍当了皇帝,却唯有一例,这就是南燕亡国之君慕容超。慕容超的两面性格令人捉摸不透,潦倒善伪装,得志便嚣张;杀戮臣僚手段辣,对待贫妻尽柔肠;两军交锋逢敌昏,引颈受戮死不降!客观而言,慕容超是个有情之人,却不是做皇帝的料,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赌国运之战,一招算错满盘皆输,不仅搭进了自己性命,也葬送了慕容江山。

千古奇人,从乞丐到皇帝“慕容超”

南燕

乞丐美少年 蒙唬后秦主

慕容超祖籍龙城(今辽宁朝阳),其父是北海王慕容纳,慕容纳是后来当上南燕开国皇帝的慕容德的兄长,两人同父同母。前燕被前秦攻灭后,慕容纳与慕容德等一批慕容皇族作为俘虏被秦主苻坚押到了国都长安。苻坚对这些亡国之人还算客气,不仅未虐待,反而封官加爵,慕容纳被封为广武太守。几年后,慕容纳辞官,住在今甘肃张掖,病故前,将老母公孙氏与有孕在身的妻子段氏托付给弟弟慕容德照料。

这时,苻坚调遣前秦百万大军征讨东晋,慕容德作为随军将领也在征调之列。临行前,慕容德将自己的儿女托付给母亲公孙氏,并将随身佩戴的一把金刀交给母亲,作为来日相见的信物。

淝水之战前秦战败,慕容德追随慕容垂起兵复国,创建后燕。消息传来,前秦张掖太守苻昌将反叛的慕容德的儿女们全部杀掉,只留下年迈的公孙氏和段氏投入郡狱。管理郡狱的掾(yuàn)吏呼延平曾是慕容德手下的小吏,犯死罪被慕容德赦免,心怀感戴知恩图报,冒险将公孙氏与段氏带到了羌人居住之地,段氏在那里生下了慕容超。

慕容超十岁那年,祖母公孙氏病故。临终前,将慕容德留下的金刀交给慕容超,叮嘱说:“若天下太平,汝得东归,可以此刀还汝叔也。”

后来,呼延平带着段氏与慕容超母子投奔后凉吕氏,到吕隆执政时,后凉被后秦国主姚兴所灭,慕容超又和母亲迁徙到长安,这时,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呼延平去世了。段氏对慕容超说:“吾母子全济呼延氏之力。平今虽死,吾欲为汝纳其女以答厚惠”。慕容超允诺。

慕容超秉承了慕容皇族的优秀基因,史载“超身长八尺,腰围九带,精彩秀发,容止可观。”这般丰丽形貌岂是久居人下之人?但慕容超为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却是:街头行乞。他这么做,是故意的。

因为其叔慕容德当时已在青州称帝,与后秦早晚兵戎相见,如果自己暴露身份招摇过市,难说不会被心狠手辣的姚兴扣为人质。为求自保,慕容超每日孤立长安街头,衣衫褴褛、满面尘垢地向过往行人卑微乞食,后秦官民非常看不起他,慕容超受尽人间屈辱,唯有母亲和妻子从不嫌弃他。

尽管慕容超一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但还是被人看出了破绽,此人是姚兴的儿子姚绍。姚绍见这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竟低三下四地向路人乞讨,先惊后疑,便呈报姚兴,认为此人非寻常之辈,应予以爵位。姚兴颇感好奇,就召见了慕容超。慕容超回话时东拉西扯,不入正题,姚兴鄙夷地评价道:“谚云‘妍皮不裹痴骨’,妄语耳。”转译为今语为:谁说好皮囊不裹草包?胡说八道!慕容超于是被轰了出去,推荐他的姚绍备感遗憾,而蒙混过关的慕容超却暗自欣喜。

化装东逃归 荣登皇帝位

慕容德在青州称帝后,时刻未忘留在关西的亲人。他曾派杜弘去长安、张掖一带打探母亲和嫂子是否健在,遗憾的是,杜弘到张掖找人,途中却被盗贼杀死。杜弘的线索断了,但慕容德并未死心,他又秘派宗正谦以算命先生的身份做掩护,再去长安一带探寻亲人,这一次,宗正谦终于找到了正在街头行乞的慕容超。宗正谦向慕容超点明身份后,立刻带慕容超化装秘密东归。因事属机密且情况紧急,为防走漏风声,东返前,慕容超与每天扶门盼其归的母亲、妻子,连个招呼都没打。

回归后,慕容超的身份曾遭质疑。尤其是兖州刺史慕容法,一直期待慕容德死后自己接班当皇帝,没想到突然斜刺杀出一个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还是个令人不齿的叫花子!慕容法认为慕容超是个冒牌货,便将他安置在普通的客栈里,慕容超勃然大怒,从此,两人结了梁子。

好不容易到了南燕都城广固,总算见到了慕容德。慕容超将珍藏多年的金刀献给叔父,又转告了祖母公孙氏的临终遗言,慕容德触景生情,嚎啕哀恸。不久,慕容德将慕容超封为北海王,授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为其开府,设置佐吏,慕容德给他起名叫慕容超。这意味着,在此之前,慕容超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

慕容德在万春门里给慕容超建造宅第,整天观察,唯恐接班人不合格误了江山社稷。于民间厮混日久的慕容超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识破了叔父的意图,在精明过人的姚兴面前,他都能蒙混过关,更不要说本来就对他寄予厚望的慕容德了。

他暗敛游娱本性,对慕容德唯命是从、殷勤备至,见到南燕官宦也姿态放低、点头哈腰,博得朝堂上下一片赞誉。慕容德见自己这个生于乱世的侄子如此长进,而自己的儿子又死于前秦屠刀之下,已无后嗣,便将慕容超立为太子。

慕容德之所以这么快便传位慕容超,据说是因为一个蹊跷的梦。慕容超回归后的一个晚上,慕容德夜梦父皇慕容皝,对他说:“你既然没有儿子,为什么不及早立慕容超为太子呢?不然,恶人就要篡位了!”慕容德醒后对皇后说,这是父王托梦显灵,旨意不可悖逆。于是下诏立慕容超为太子,大赦境内。

执政根基薄 祸起萧墙内

由贱民到贵族、由乞丐到皇帝,慕容超的发迹人生起落得太过炫目,让一些南燕勋贵的感情无法接受。例如,当初视慕容超为“假冒伪劣品”的慕容法;又如,根本没瞧得起慕容超的慕容钟与段宏。对这种内在的轻视与抵制,慕容超自然心知肚明,于是,他表面许以慕容法、慕容钟等人高官厚禄,却将他们打发出朝廷,令其驻守边关形同发配,而起用没根没派,却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公孙五楼为亲信大臣。公孙五楼没少在慕容超面前说慕容法等人的坏话,而对公孙五楼满怀鄙视的慕容钟、段宏等人则私下讥讽公孙五楼,“黄犬之皮恐当终补狐裘也。”此语确够辛辣恶毒,传到公孙五楼耳中,不啻火上浇油,两派的斗争迅速白热化,再无丝毫调和的可能。

资深大臣、太尉封孚秉公持正,曾忠告过慕容超,对待像慕容钟、段宏这样的皇族勋贵、朝廷重臣应予以信用,怎能将其逐出朝廷,反用公孙五楼这样的外臣呢?对封孚的忠谏,慕容超不予理会。

慕容德去世时,得罪过慕容超的慕容法不敢前来奔丧吊唁,慕容超继位后派人责备他,慕容法害怕报复,和慕容钟、段宏等人准备谋反。慕容超征召他们,慕容钟称病不来,慕容超遂大开杀戒,将留在京城的慕容钟同党慕容统、慕容根、段封全部抓起来杀掉,还在东门外车裂了封嵩。此后,慕容超派兵四处攻打叛党。慕容法、封融出逃北魏;慕容钟、慕容凝投奔后秦姚兴……在这场皇权保卫战中,慕容超取得了胜利,但南燕国的统治集团却彻底分裂了!

除掉慕容法等政敌后,慕容超将国家大事交给公孙五楼全权处理,自己成天喝酒打猎,还准备恢复肉刑,连烹煮、车裂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也有意正式列入,因遭群臣强烈反对,才作罢。

公孙五楼兼任侍中、尚书、卫将军,把持军政和人事大权,他的兄长为冠军将军,叔叔为武卫将军……一门五侯,权势熏天。慕容镇劝慕容超约束公孙五楼,慕容超勃然大怒;王俨谄媚巴结公孙五楼,屡次升迁,官至左丞……阿谀公孙一家成了南燕官员快速提拔的捷径,一时间,朝堂之上贿赂公行,民间盛传这样一个顺口溜:“欲得侯,事五楼。”

慕容超将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却得意洋洋地向老臣封孚讨教,自己可比于历史中的哪位君主?封孚毫不客气地吐出四个字:“桀纣之主!”慕容超大怒。封孚则徐步而出,面不改色。

慕容超苛待忠良、虐杀重臣,但对自己的母亲、妻子却十分挂念体贴。为将流亡在长安的母亲、妻子赎回,他先后派大臣韩范、张华携重金数次去长安恳请后秦国主姚兴放人,不仅送上百名乐伎,还屈尊甘为后秦属国。公元408年,慕容超尊奉他的母亲段氏为皇太后,封他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落难时,世人皆辱,同甘共苦唯母妻;富贵后,高居帝位,不忘昔日之大恩,慕容超为人还算是有情有义。

边衅惹强邻 身死国陨灭

慕容超坐稳了皇位,就开始耽于享乐。一次,他在东阳殿大聚群臣,歌舞声一响,他便叹息乐舞不齐备,后悔把伎人送给了姚兴。于是不听劝阻,派兵入侵东晋并攻陷宿豫,抓获了阳平太守刘千载、济阴太守徐阮,大肆抢掠后离开,简选二千五百名男女,交给太乐去教歌舞。不久,又派公孙归等人率三千骑兵入侵济南,抓了东晋济南太守赵元,抢掠了一千多男女后离开。东晋名将、即后来的宋武帝刘裕正策划北伐灭燕,慕容超便轻启边衅打上门来,正好给了他出兵的借口。

如果是对上别人,慕容超也许还能逃得一劫,碰上刘裕,慕容超算是死定了!刘裕是一位天才的战术大师,他创造的弧形“却月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铁骑纵横的时代,刘裕是将水兵、步兵、骑兵三大兵种有机结合,令曾经所向无敌的胡族骑兵一筹莫展、乃至望风而逃的创新第一人,是南宋词人辛弃疾在其名篇《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深切缅怀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华夏英雄。

慕容超不知深浅敢捋虎须,却吓坏了南燕群臣。在商讨御敌之策时,除慕容超自己外,平时朝堂上针锋相对、彼此攻讦的纷争两派竟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无论是慕容镇、还是公孙五楼,均认定南燕冒犯刘裕是自取其祸。公孙五楼还向慕容超提出固守天险大岘山,坚壁清野、断敌粮道、两面夹击的破敌之道,但以前对公孙五楼言听计从的慕容超,这一次却断然否决!在慕容超看来,刘裕麾下多步兵,而南燕有战车千乘、铁马万群,放敌人过天险大岘山,正好可在平原地带以精骑围歼之。或许,慕容超是想力排众议,借此一战立威扬名,但缺乏历练的他,此举实属异想天开,太一厢情愿了。

退朝后,贺赖卢战战兢兢地对公孙五楼说:“上不用吾计,亡无日矣!”慕容镇说得更刻薄,他对南燕的汉臣说,当年成安君未守井陉关,终被韩信降服;诸葛瞻不占据险隘之处,终被邓艾擒获!主上既不肯铲除青苗,坚守要隘,又不愿意迁徙人口躲避敌寇,颇似刘璋。今年国家灭亡,我一定会为此而死,你们这些中华男儿,又要像吴越人一样文身了!慕容超闻之大怒,将慕容镇抓起来投进大狱。

果不其然,刘裕一见慕容超居然不守大岘山,大呼“天助我也”,两军平原交战,慕容超哪是身经百战的刘裕对手!南燕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临朐失守,慕容超奔回都城广固,外城再被攻破,燕军残余死守内城。慕容超先后派出张纲、韩范向后秦求援,但后秦这时正被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打得丢盔弃甲,自顾且不暇,哪能腾出手来救援南燕呢?

更糟心的是,张纲、韩范从后秦回来均投降刘裕。被押解绕城一周,向困守孤城的南燕军民坦陈真相:援军已无、继续坚守只能坐以待毙!此言一出,顿时瓦解了困守广固孤城的南燕军民的抵抗意志。

慕容超向刘裕请求称臣,以大岘山为界,刘裕回信要求慕容超无条件投降。与此同时,刘裕加紧攻势,堵住五龙口水淹广固城。和、战皆不成,慕容超山穷水尽,城破前夕,尚书悦寿劝慕容超投降。生死关头,慕容超却全无怯懦,凸显血性男儿本色,“废兴,命也。吾宁奋剑决死,不能衔璧求生!”

城破时分,慕容超出逃被擒。刘裕亲自审问,数点慕容超种种罪状,但慕容超神色自若,受尽酷刑一言不发,捍卫了慕容家族最后的尊严。

刑讯无果,慕容超被押送至建康(今江苏南京),斩于街市,时年二十六岁,南燕就此灭亡,慕容超死后无谥号、庙号,史家称其为南燕末主。慕容超是鲜卑慕容氏所出的最后一位帝王,他之后,世间再无慕容燕。

史学家吕思勉认为,将南燕败亡尽归罪慕容超并不客观。早在慕容德当政时,根基不稳的南燕即危机四伏。十六国时代,比慕容超荒淫暴虐者大有人在,慕容超之所以力主严刑峻法,与当时内部不稳、人心思叛的恶劣形势有关。至于被千夫所指的公孙五楼,虽专权,却屡进良策,又死战到底、忠于主上,堪称陈力授命之臣,足见慕容超用人不缪。而在亡国之君中,能如慕容超般从容赴死者,亦难得一见。因此,慕容超虽身死国灭,却“未可以成败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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