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之光|一名體育隊醫的17年:虧欠家人,但對得起運動員-今日頭條-手機光明網

對話劉剛。

競技體育不只是場上的較量,更是場外保障的比拼。

上海體操運動員和教練員曾多次在國際和奧運舞臺上爭得榮譽,而在他們背後,有太多默默付出的人——劉剛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上海體操中心隊醫工作組組長,他曾經參與過倫敦和里約兩個奧運週期的保障工作,服務過眭祿、嚴明勇、範憶琳、毛藝等諸多出自上海隊的體操名將。

相比吸引眼球的賽場,隊醫的工作得不到那麼多關注,而由於長期跟隊,難以照顧家庭也成了他最大的愧疚。

但劉剛說,自己不後悔這個選擇,除了辛苦和壓力,這份工作給他的也有成就感和自豪。

平凡之光|一名體育隊醫的17年:虧欠家人,但對得起運動員

劉剛。

因為愛好,從醫生變成隊醫

2003年,劉剛走上了運動隊隊醫的崗位,在那之前,他的工作是在醫院上班的一名普通醫生。

“正好有這麼一個機會,到體育局工作,我自己正好也對體育方面有興趣。”機緣巧合之下,他的身份就這樣完成了轉換。

到如今,他的隊醫生涯已經有了17年,其中2011年之前是在市少體校柔道隊工作,從2011年開始成為體操隊隊醫。

身份的轉換曾一度讓他感到難以適應。

“第一就是年齡結構完全不一樣,醫院可能年齡大的多一些,這裡就都是年輕人。另一個是面對的傷病環境也不一樣,因為醫院裡都是病人,但這裡面對的多是正常的運動員,只是需要一些保健性的治療,需要保證每天的正常訓練。”

“另外,外面的病人都是要求休息治療,但這裡做不到,目標是在不停止訓練的情況下治療,治療的效果和恢復時間上都有很大不同。一開始最少有半年的時間,感覺自己的角色都難以轉換過來。”

雖然有種種難處,劉剛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這行,原因也很簡單——進入體育行業就是因為自己喜歡。

而作為運動保障團隊的一份子,他的作息時間也和運動員教練員一樣,一切都以訓練比賽為基本,很難像外界很多工作那樣有固定的休息天。

“如果沒有外出比賽訓練的話,工作流程就是跟著訓練時間走,早上八點半(訓練),下午兩點半(訓練),晚上治療,完全按照運動員的節奏。”

“節假日我們也不去想了,十幾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劉剛笑著說。

雖然也一樣有規定的年假,但是因為一直有訓練比賽任務,隊醫基本每年的年假都沒辦法正常休息。此外由於放假的時間並不固定,也難以留出充分的時間安排家庭出遊等活動。

平凡之光|一名體育隊醫的17年:虧欠家人,但對得起運動員

劉剛和教練溝通隊員身體情況。

剛看兒子一眼,就要趕回隊裡

工作生活和訓練比賽“綁定”,留給家庭的時間自然也就少了。而想要家人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工作,劉剛也無奈坦言:“不可能”。

“說實話,一開始肯定是有不理解的地方,說實話,平時多交流溝通吧。”這也是他能夠得出的僅有的解決辦法。

劉剛還記得,2012年倫敦奧運會前,他前往北京幫助進行體操國家隊的醫療保障工作,2013年前,基本就一直在北京沒有回家。

離開之時,他的大兒子剛剛半歲,“說實話非常捨不得,但畢竟有保障任務”,“後來奧運選拔賽正好是在上海舉辦,剛一下火車我就趕緊回家看家人,剛看了一眼,領導電話來了,說趕緊回去馬上要訓練了,我就又急匆匆地從浦東趕到了長寧區(的訓練基地)。”

那段時間,上海市體育局的領導還曾親自去拜訪他的家人,和家裡人溝通交流,“領導也各方面都考慮到了。”

從2013年開始,他從長駐北京變成了隔一段時間去一段時間,到了2016年裡約奧運週期結束後完全回到上海,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才終於可以多一些。

不過相比於在醫院上班,他仍然需要家裡人為家庭付出更多的精力,“畢竟每個星期兩到三個晚上要值班不能回家,另外週末節假日也要上班。對他們來說,我可能是不合格的家長、不合格的父母、不合格的子女。”敘述當中,他的愧疚之情溢於言表。

到今年,劉剛的兩個兒子大的小學三年級,小的四歲,“平時對他們管理也沒太多時間,愛人可能管得更多一些。靠她和岳父岳母,也非常不容易,年紀這麼大了還幫我們帶小孩,自己身體也不好。”

平凡之光|一名體育隊醫的17年:虧欠家人,但對得起運動員

隊醫幫助運動員理療。

幫助運動員成功,是最大的自豪

雖然不能有太多時間照管家裡,照顧兒子,但劉剛仍然記得大兒子有一次和自己的對話。

“電視上播體操比賽,他說爸爸,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這讓劉剛瞬間倍感自豪。

對於隊醫來說,沒有什麼比看著自己服務的運動員站上賽場更激動,“跟在電視機上看別人比賽時是不一樣的感受,是身臨其境的,更加興奮的感覺。”

而融入運動團隊,幫助運動員拿到優異的競賽成績,也是他從事這一行業最開心的瞬間。

上海體操一直是中國體操不可忽視的一部分,眭祿、嚴明勇、高磊、範憶琳、毛藝……諸多體操名將都出自這裡,並在奧運會、世錦賽、全運會等大賽舞臺上爭金奪銀。

對於很多運動員來說,除了刻苦訓練,對抗傷病也是日常任務之一,隊醫就成為了幫助運動員完成這一目標最重要的“戰友”。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嚴明勇,作為32歲高齡運動員參加全運會還能取得好成績。他的吊環項目對肩部要求非常高,生涯後期肩痛很厲害。從倫敦奧運會開始我就一直跟他,基本每天訓練後要花兩個小時治療,他的運動壽命延長到這麼多還是花了很大的工夫。”

“另一個例子就是範憶琳,她作為女運動員21歲還能有非常好的競技狀態。2018年她膝關節重傷,通過醫務方面的專業保障專業,另外領導也專門請了一個康復團隊,她現在還能拿出很好的狀態去爭取奧運資格。”

除了這些看到成果的喜悅之外,日常裡劉剛感受到更多的則是壓力。

“焦慮的時候也挺多的,特別是一些大型比賽之前。重點運動員受傷的話,方案選擇上壓力很大,比還是不比,比了之後參加其中幾項還是全部,參加的話成績是不是能達到之前的水平,都需要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也需要和教練組去協商。”

“我們的預期跟教練員的預期、領導的預期可能是有差距的,需要去解釋溝通,所以有時候對於專業能力之外的能力,也有很高的要求。”

至今,他還記得倫敦奧運會前的一段經歷,“奧運選拔賽之前眭祿腳受傷了,之前討論的結果是暫時不參加選拔賽,但還是保證能進奧運會。但是到了臨比賽之前還是打電話說不行,考慮到各個省市平衡的問題,定名單可能出問題,所以一定要保證她能參賽。”

“當時自己也是好多天沒睡好,好在後來大家合作,把這個事情圓滿地解決了,比賽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後來在倫敦奧運會上,眭祿也奪得了平衡木項目的銀牌。

平凡之光|一名體育隊醫的17年:虧欠家人,但對得起運動員

17年,運動醫療保障穩步前行

入行至今已經過去了17年,對於這份工作劉剛已然駕輕就熟。

不過在給自己至今的工作成績打分時,他僅僅覺得自己不過是“合格”而已。

“從專業角度來說還不是最滿意,我平時跟國家隊隊醫,以及運動醫學的高水平專家也有一些接觸,說實話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們長期在隊裡,對前沿知識瞭解比較少,視野可能也不夠開闊。學習空間還是很大。”

而隨著體育醫學的進步和國內對這一方面的逐漸重視,管理部門也給了隊醫工作者更多的提升平臺。

對比自己剛入行的時候,劉剛所能感受到的變化是巨大的。“首先是設施設備(和醫院)差距很大;第二是規範管理方面差距也大,更多是單打獨鬥,培訓進修的機會相對比較少。”

而現在,硬件條件相比曾經已經有了極大的進步,“另外管理模式也進行了改變,以前是分散在各個中心,現在把奧運會項目集中到一起之後,所有隊醫集中到體育醫院進行專業化的管理,形成了一種比較好的模式,能夠把運動員的保障差異化縮小。”

“以前可能(治療效果)和單個隊醫的水平有很大的關係,現在除了單個隊醫之外,還有隊醫工作組,還有醫院,還有專家成員來綜合性地進行保障,對運動員的保障更到位了。”

劉剛透露,目前上海隊醫人數和運動員人數的配比在國內是比較高的。

“現在競技體育的發展一是人的競爭,另一個就是保障的競爭。現在我們有了國家級的訓練基地,硬件這一塊應該是國際一流水平了。而我們這些保障人員軟件的提升還是有很大的空間,應該對自己有所要求,再讓自己提高一些。”

編導 徐儲立 攝像 黃慶 剪輯 徐儲立 調色 江勇 部分素材來自網絡

聲明:轉載此文是出於傳遞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來源標註錯誤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權益,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繫,我們將及時更正、刪除,謝謝。

來源: 澎湃新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