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從城樓上跳下來的時候，季晚剛好騎馬飛奔到城門。她眼看著她像一片斷了線的風箏般跌落在自己面前，可是她伸出的手沒有接住她。而那匹馬因為勞力過度也終於在那一刻倒了下去。
季晚隨著馬摔落的那一刻，覺得自己那顆因為見證過太多生死而已經遲鈍了的心好像破裂了，卡在喉嚨裡的聲音到底沒有喊出來。一陣放空後，她躺在了馬兒和楚曉中間，側頭正好看到楚曉如風箏般平鋪在地上的畫面。有紅色液體從她身體底下流出來了，在中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季晚想要起來去抱著她，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但她的身子像是被定估在那裡了一樣，動彈不得。
“啊！”她使出了身體裡所有的力氣，終於讓嗓子裡卡著的聲音發了出來，跟著聲音一起出來的，還有帶著腥味的液體。隨後，她就進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在那裡，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楚曉的時候。
她正在大哭--因為自家哥哥外出時沒有帶她，便在那裡嗆天喊地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旁邊的母媽使足了力氣先後讓她停止嘶吼，但都沒有成功。季晚看著那姆媽無計可施的樣子，心裡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好吵！”季晚皺著眉頭說。
牽她的爹爹聽到了她的嘀咕，笑了笑說：“那就是曉曉，你們以後要好好相處，互幫互助。”
“我能不嘛？她好難看。”季晚調高了嗓音，像是生怕被說的人聽不到私的。果然，那邊哭的似乎不能自己的聲音立馬就降低了好幾個分貝。季晚心裡對此很是滿意。可是爹爹在聽到她說的這番話後，批評道：“對女孩子要說可愛才行，你不能這麼沒禮貌。”
季晚睜著自己無辜的大眼睛，一臉真誠的回道：“可是她哭的樣子就是很難看，一點都不可愛。”這次的聲音絲毫沒有要減弱的跡象，果然，此話剛出，那邊的哭聲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稚嫩的怒喊：
“誰說我難看了？你是眼中不分好壞嘛？本小姐就走過去讓你好好看看”。話語剛落，那小傢伙就一股風似的跑到了季晚眼前，瞪著一雙還殘留著一滴淚水的眼睛，氣呼呼的雙手插腰，並使勁的墊著腳尖想增加自己的氣勢。
季晚看了她片刻，不緊不慢的說：“不哭的時候還挺可愛。”聽到此話，那小傢伙明顯怔了一怔，而旁邊的爹爹卻沒忍住笑了，那跟著跑過來的姆媽也掩頭笑出了聲。
再後來，她們長大了。兩個人都跟隨著爹爹馳騁戰場，穿戎裝，喝烈酒，好不快活。楚曉說，她們要一直在一起，建功立業，擴土充疆，做讓鬚眉汗顏的巾幗；那時候，少女滿臉的肆意盎然，像疆邊沙漠上驕傲佇立的松楊。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告訴季晚說：自己要換下戎裝，穿上女裝了；因為他遇到了一個男子，他說她“穿女裝很好看”。
但是啊，那深宅大院裡，不見刀槍的地方。卻有能力在一年的時間就讓那馳騁戰場的松楊枯萎了，連根拔起，再無生機。
季晚很想知道，楚曉在那吃人不見血的地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她再也沒能知曉答案，只記得，最後曉曉說的是：“晚晚，你能來接我嗎？我們一起穿戎裝，喝烈酒，去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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