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活慢慢回到正軌，我們見面，開始和朋友回溯這幾個月，我們自己的生活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我做了一系列小訪談。
4月末，我們第一次出門見朋友。
我們約在一家露天餐吧喝下午茶。
臨湖。風光不錯。可惜太陽太大了。不一會兒，就把人曬得要熟。
我們中途換了一張桌子。但沒想到換到室內。現在，室外才是王道。
生意好的店，大都是有露天的店。
我們最主要的話題，當然是疫情期間各自的生活。
一位好友J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她說：
“我本來就有幽閉恐懼症，那段時間，一個人在家，不出門，感覺幽閉恐懼症又要犯了。在網上購物，只能送到小區門口。於是我戴上口罩，匆匆到門口取快遞。要不就在小區一圈一圈地逛。好在我們小區大。我姐也住在我們小區，她不願意在小區走，還是覺得悶，有時就約著我，陪她出門，一直走到公園。她還直感嘆跳不成舞了。小T妹妹也住我們小區。差不多一個月我才見到她。我還說，年輕人比我們更怕死呢。我那些天就在家看碟，看得昏天黑地。後來才慢慢開始寫作讀書。再之後，就沒有斷過了。”
問：“封閉期間，你常跟你姐姐一起吃飯嗎？”
“沒有。我哥有時來看我姐，我才去她那裡吃飯。平時都是一個人。後來，會和朋友在線上開著視頻聊天。工作也開視頻會議。後來，還和兩位女友一起視頻喝酒。但今年還去春遊了兩次。看了一次油菜花，一次桃花。都是跟我哥我姐去的。”
問：“你和老朋友們聚過了嗎？”
“聚過一次了。選了個朋友自己餐館的頂樓，沒有別人。我們自己就有十來人。大家又想聚，又緊張。我比他們還好一點。坐下來以後，我直接就準備開始吃飯。他們卻馬上叫起來，你還沒洗手。我這才想起來，忘了用隨身帶的免洗洗手液了。他們一直盯著我的。”
問：“現在公司正常上班了嗎？”
“沒有。但有人值班。我也很擔心員工。要是因為工作他們染上新冠咋個辦？所以，我既希望生意好，又希望生意不好。矛盾得很。特別五一馬上要到了，會有外地遊客過來。我更糾結了。”
小T妹妹在J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她就是很擔心，所以，她給員工都買了新冠的保險。不但如此，她還跟我們說，平時離顧客遠一點，要戴口罩，最好不要跟顧客說話。”
我笑起來，跟她分享我在張老五涼粉店見到的情形，他們已經實行完全和顧客分開了。進門的地方，有一個吧檯，上面擺著洗手液。自己洗手。旁邊是一個大的電子觸摸屏。顧客自己在那上面點點戳戳，手機付款。廚房裡面就曉得了。一會兒，有一個服務員就把你點的東西端了過來。完全不接觸。
當然，張涼粉店的生意很冷清。我們去過兩次了。一次只有我們一桌。一次好一點，還有另外一桌。
喝了茶，到了晚飯時間。J非常體貼地問我想吃啥，今年可吃過火鍋。正問到我心底了。今年一直陪父母，照顧他們的口味，早對火鍋想念不已。
於是J請我們去吃火鍋。
我們到的時候還不到六點，靠窗的位置全已經訂出去了。我們只能挑一個相對隔其它桌要遠一點的位置。
火鍋一吃起來，心情就放飛了。每一桌看上去都是如此。
於是，就看到很有趣的一個現象。
戴著口罩的人，眉眼嚴肅地走了進來，坐到桌邊，馬上變回快樂的成都人。
據說，只有火鍋店，不需要露天也會生意好。成都人心裡都默默地念著：病毒已經被燙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