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介深喉的講述:長租公寓可以繁榮,也可以讓上萬人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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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貿共享際,90度地產見到了原我愛我家副總裁胡景暉。

  一間幾十平米辦公室略顯侷促,一張長形辦公桌,不足十人的團隊圍坐一圈,“老闆”胡景暉坐在最裡面,正密集地接著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儼然一副新創業者的忙碌神態和姿態。

  大約十幾分鍾後,掛斷電話的他,不疾不徐地遞給90度兩張名片,新title分別是湘楚朝暉董事長&CEO和中房經聯主席。


一位中介深喉的講述:長租公寓可以繁榮,也可以讓上萬人無家可歸

從我愛我家副總裁到這一新身份的轉變,從時間上來說,不過才過去了不到四個月,但從言談間可以看出,他早已適應了從打工者到老闆角色的轉變。“早上剛給公司賬戶打了100萬,新的辦公室裝修、給員工開工資,都需要錢吶。”

  一切看上去按部就班,胡景暉也開啟了新的事業和人生軌跡。

  不過,作為曾經深扎租賃行業18年的“老人”,以及“在關鍵時刻,被原單位乾乾淨淨地切割了”的“受害人”,有意無意間,心直口快的他還是忍不住對長租行業開炮:

  “某長租公寓運營商,已經對外出價4億要賣掉公司,誰要啊,一個爛攤子,再過幾個月更是一文不值。”

  “到今年春節前,如果不對長租公寓採取相關措施,中國前十大長租公寓將有一半會陸續爆倉,那可不是萬人無家可歸了,我現在已經知道哪些運營商出現了資金鍊問題,但我不能說出他們的名字。”

  胡景暉的依據是,到了年底,當需要支付出去的錢遠遠大於進來的錢時,運營商就可能因資金鍊斷裂而斃命。

  “尤其這個時間節點,要支付裝修公司的錢、銀行貸款的錢,裝修公司的錢大家可都不敢拖欠,因為這個錢主要是發給農民工的。再加上現在又是租房淡季,很難成交,不成交就拿不到租房貸,這就導致進來的錢很少,但需要支付出去的錢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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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在今年8月17日之前,很多圈外人還並不知道這個叫胡景暉的人。

  但那天之後,因為他的一番“嗜血的資本推高房價”的言論以及後續一系列“口水戰”的發酵,在這個與普羅大眾都緊密相關的長租民生行業,他幾乎“一夜走紅”。同時,長租行業本身此前的美好生活“人設”也瞬間崩塌。

  胡景暉說,長租公寓運營商為了擴大規模,以高於市場正常價格的20%到40%在爭搶房源,人為抬高收房價格,而且這些長租公寓重裝修、N+1出租模式加劇了租房價格上漲,長租公寓企業一味滿足資本市場的胃口,現在發展嚴重跑偏了。

  此番言論,語驚四座,猶如一顆黑幕炸彈,點燃了整個行業,被提名點姓的長租公寓運營商也紛紛坐不住了,清一色拋頭露面澄清、闢謠。

  尤其是胡景暉所在的剛上市不久的公司我愛我家更是急得在當晚就發佈了一則聲明,趕緊將胡景暉的言論定性為個人言論,與公司無任何關係。

  “在關鍵時刻,我是徹徹底底地被切割了。”服務了公司18年的胡景暉,徹底寒心,次日,便宣佈離職,還憤憤地臨時召開了一場媒體見面會,揭露行業“暴行”。

  不過,時隔四個月,面對曾經可能給他帶來過傷害的那些人,那些事,他已經變得平和多了。

  “不在那個情境當中了,誰也管不著誰了,自由了。”談笑間,如今,他的表情是雲淡風輕的,正如剛剛經歷過暴雨洗禮的長租公寓表情一樣,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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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景暉的矛頭直指資本。這一次見面,他再一次談起了資本介入對長租行業帶來的影響。

  胡景暉說,如今,資本衡量投不投運營商的唯一標準就是規模。為了融到錢,企業不得不把規模做上去,為了做大,企業就會依靠租金貸和押金沉澱盲目擴張,大量收房,收上來的房還要重新裝修、重新裝備,成本不斷攀升,槓桿撬得太大,運轉不開,最後因現金流問題一命嗚呼。

  “目前,所有爆倉的長租公寓運營商,都是資金鍊的問題。”

  今年一整年,尤其下半年以來,基本上每個月或隔月,就會冒出一件長租公寓爆倉大事。從8月份杭州(樓盤)鼎家,到10月份的上海(樓盤)寓見,再到11月的北京(樓盤)昊園恆業,如此密集程度,在往年實屬罕見。或者,這只是冰山一角。按照胡景暉的預測,春節前還有一大波兒在陣亡的路上,只待原形畢露。

  而在這些因資金鍊斷裂引發爆倉的長租運營商中,死亡書上都寫有一個共同名字—租金貸。

  為了讓90度準確理解騙局過程,胡景暉拿身邊的一位同事舉例說,假如他租房時有租金壓力,就可以通過租金貸分期的方式來緩解壓力。他通過年付租金給長租平臺,長租平臺月付或季付資金給房東,剩餘的錢,長租平臺就可以拿去收新的房源或裝修房子。再進來一個租客,就可以再沉澱一些錢,拿去滾動。

  但是,這個錢最終是要付出去的,如果運營出現問題,錢只出不進,就完蛋了。

  此時資金鍊斷裂的長租平臺,不但拖欠著房東的房租,致使房東收房、清退租客,還因為使用了租金貸,讓不少本來租房押金已拿不回的租客被房東趕出來後還要繼續還貸,如果不還貸,就會被納入個人徵信記錄。

  “一旦春節前長租平臺爆倉集中,多少人會無家可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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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名言說,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資本對規模的壓迫性要求,在90度此前發佈的《從公寓商破產看長租之戰:爭錢、爭寵、爭生死》一文中,兩家運營商不惜加價搶收房源的瘋狂態度中可見一斑。

  “這就是一場龐氏騙局。”胡景暉指關節敲打了幾下桌子,而後又雙手交叉環抱在腦後,加重了語氣說道。

  所謂龐氏騙局,又稱拆東牆補西牆,空手套白狼。簡言之,就是利用新投資人的錢來向老投資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報,以製造賺錢的假象進而騙取更多的投資。

  “長租平臺給資本承諾,你把錢投給我,我給你年化20%的收益,但長租公寓的利潤其實很薄,二房東模式也就3—5%的年化利潤。根本就不可能掙到那麼多的錢。”胡景暉認為,這注定就是一個賠本買賣。

  但是,還款時間到了,運營商沒掙到錢又必須還錢時,怎麼辦呢?

  “那就繼續找下一個投資者,拿這個人的錢還上一個。”而一旦沒有下一個人入局,平臺資金出現問題,撐不下去的時候,砰的一聲就爆了。

  胡景暉繼續說,中國資本市場的錢都是短錢、熱錢、貴錢,而國外資本市場就有很多長線投資。比如,1976年蒙特利爾奧運會發的債,就是一個長債,40年過去了,這兩年才剛剛還完。中國有40多年的債嗎?

  “現在中國既沒有建立起長效的資本市場,長期資本又缺乏變現性和流動性,誰都不願意長投,歸根結底還是對中國經濟發展缺乏信心,也就沒有耐心長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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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景暉的預測“不止萬人可能無家可歸”,除了關注這個問題的結果外,可能更應該引發我們深思的是:長租公寓這個新生事物,應該給租戶一個什麼樣的家?原本從事這個行業、熱愛這個行業的人,應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情來接受它、面對它。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超出我承受能力的漲幅。一下子漲1000元,繼續租還是搬走,糾結,這個選題不好做。”一位曾經歷過“高租金壓力”的租戶說。

  “我剛剛從這家長租機構辭職,因為我所在的機構在房山區域收的高價房租不出去,基本處於關區狀態。日子也不好過。”某長租公寓的一位收房員工曾對90度說。

  “8月裡的那件事,幫我下定了一個決心,於是我出來創業了,這樣也好,我自由了,不用向任何人報備,我現在也有時間陪伴兒子了,我兒子喜歡飛機,前兩天剛帶他去看了航空展。”脫離了長租的胡景暉,一臉輕鬆。

  誰錯了?是資本的錯嗎?是長租公寓運營商的錯嗎?是政府的錯嗎?當長租這個美好生活代名詞跑偏時,放在一個關係網中來剖析原因,恐怕並不能把責任歸咎於某個單一主體。但仍需要反思的是,當資本的兩面性中,過度逐利的一面放大,賴以生存的個體則不堪重負,甚至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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