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宋朝那些事之:始於宋仁宗,歷時三代的宋夏之戰

西夏王朝崛起

西夏景宗李元昊(1003年6月7日-1048年1月19日),党項族,曾改姓嵬名,又名曩霄,字嵬理,生於靈州 (今寧夏銀川市靈武市),祖籍銀州米脂寨(今陝西省榆林市米脂縣), 西夏王朝開國皇帝。

扒拉宋朝那些事之:始於宋仁宗,歷時三代的宋夏之戰

西夏景宗李元昊

公元1034年,西夏景宗李元昊親率大軍攻打宋朝的邊境。

元昊是李德明的兒子,李繼遷的孫子。他性格雄毅,多有謀略,善於繪畫,通浮圖學,曉蕃漢文字,年少時,即領兵襲擊回骨夜洛隔可汗王,被立為太子。他曾屢次對他父母說不臣服於宋朝。其父李德明說:“我長久帶兵打仗已經疲倦了。我們家族30年衣錦綺,這是宋朝的恩情,不能辜負。”

李德明說的不完全是實話,他繼其父親李繼遷位後,採取的也是時而與宋聯合,時而與遼聯合,保存和發展自己,不過倒向宋一邊多些就是了。他這樣說,很大程度是為了兒子的安全。但李元昊並不同意,而是說:“衣皮毛,事畜牧,蕃性所便。英雄的一生,當稱王稱霸,怎麼能滿足於衣錦綺!”

這雄心壯志,李元昊繼位後就開始付諸實現了。他利用宋封他為西平王、遼封他為夏國王的有利機會,發展經濟,嚴格治兵,依照宋的辦法設置官位,逐漸強盛起來,便發兵對宋進行試探:攻打邊境,殺掠吏民。

其時宋朝的皇帝已是宋仁宗趙禎。他是趙恆的兒子,趙光義的孫子,也是個雄心勃勃的人物。他一聽到夏軍掠邊,就馬上命慶州柔遠蕃部巡檢崔逋領兵進入夏州地界,攻破後橋一帶夏軍新修的堡寨,以顯示宋軍的威武不可侵犯。

李元昊自然不買帳,他高舉“報仇”的旗幟,親自率領一萬多兵馬,攻打宋的邊境之軍,在龍馬嶺,很順利地擊敗了宋朝緣邊都巡檢楊尊、柔遠塞監押盧訓等人的700騎兵,取得了首戰的勝利。

龍馬嶺激戰正在進行之際,宋軍都監齊宗矩、走馬承受趙德宣、寧州都監王文等將揮兵前往增援。到達節義峰時,通曉蕃部情況的人對齊守矩說:“蕃部多有伏兵,不可越過戰壕。”

齊宗矩不以為然,照常命令軍隊前進,果然遇到了伏兵。李元昊的兵將們突然衝出,打敗了宋軍,齊宗矩也當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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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趙禎

趙禎是在八月的暑熱中聽到這一消息的,他不顧天氣炎熱,立即調四廂都指揮使劉平為環慶路副都部署,前去征討。劉平不但勇武,而且懂得詩文、有詩書之將的美稱。趙禎親自囑咐他說:“我知道你有謀略,故而委你以重任,邊境安寧就寄希望於你,你要自勉!”

劉平趕到邊境時,李元昊已經回軍了。原來,他的母親和米氏族人山喜,早就對李元昊懷恨在心,密謀想將其殺死。李元昊得知後,匆忙趕回,將山喜一族人沉入河中,並將他的母親鳩死。

當李元昊鞏固安定了內部後,首先想到的是擴大地盤,而地盤從宋軍手中又一時難以取得,所以就對吐蕃展開了作戰。

夏將蘇奴兒,奉李元昊之命,首先率25000兵攻涼州六穀酋唃廝羅,吐蕃之戰夏軍全部覆沒,蘇奴兒被擒。李元昊咽不下這口氣,更不甘心,就親自領兵攻牛釐城。經過一月激戰也未攻下,就假說要講和,城門一打開,他便縱兵進入,大肆殺掠。接著又攻打青唐、安二、宗哥、帶星嶺諸城,兵臨河湟。

唃廝羅因敵不過夏軍,就堅守鄯州,不予出戰。李元昊軍一方面在河湟間尋戰,一方面派人探測河水深淺,在水淺處插旗為標記,為萬一戰敗渡河作準備。

夏軍的這一舉動,被唃廝羅發現了,悄悄派兵將夏軍插在淺水處的旗幟移到深水處,然後揮兵出戰。已經疲乏的夏軍不能抵禦,隨之戰敗。

敗退的夏軍兵將,按預定的暗號,趕到有旗的河邊,爭搶著徒涉過河,沒想到水很深,一個個被淹死。等過到河對岸時,只剩下十之一二,還有不少人被活擒。

李元昊回到興州,重整軍備,休養生息,即公開稱帝,國號大夏。

趙禎既震驚又氣憤,收回先前給李元昊的封爵,斷絕與夏的經濟往來,並張榜招示:若能獻李元昊的頭,即授定難節度使。

邊關軍情緊急

北部邊境又送來軍事情報:當了皇帝的李元昊,出兵攻鹿延等州,軍隊從靖德、塞門、赤城三路並進。

李元昊對這次出兵非常重視,出發之前,他與諸酋聚會,刺破手臂,把血滴在酒裡,置於骷髏中共飲,以此為誓。凡是阻諫者,全部殺掉。李元昊的從父山遇再三諫議,仍不採納,便攜妻子投降了宋朝被送回遭射殺。

對於邊境軍事,朝廷的官員紛紛上書陳述自己的看法。

著作佐郎通判張方平說:“國家自景德以來,將不知兵,士不知戰,驟然用之,必有喪師蹶將之憂。應當忍耐養銳,順應其意。雖然元昊終於會叛逆,而兵出無名。吏士不直接其上,難以決勝。小國用兵,三年不見勝負,不撤兵即失敗,我以全力攻其後,必勝也。”

知永興軍的夏竦說:“臣以為太平興國中,竭盡內庫之財,用盡關中之力,不能撲滅繼遷。真宗即位,帷戒疆吏謹烽堠,嚴卒乘,然而自從靈武陷沒,銀綏割棄以來,夏偽朝廷威脅靈州,聚中賜祿,略有河外,服屬小蕃。德明、元昊久相繼襲,拓地千餘里,積貨數十年,較之繼遷,勢力增強萬倍。議者莫不想大行討伐。”為此,他提出十條計策:“一、教習強奴以奇兵。二、結羌以為藩。三、詔唃廝羅父子併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遠近、寨棚多少、軍士勇怯,而增減屯兵。五、詔諸路互相應援。六、募土人為兵,號神虎保捷,每州一、二千人,以代東兵。七、增置弓手壯丁獵戶,以守備城。八、合併邊境小寨,敵來則棄小寨,以保全兵力。九、關中民坐罪,若不是太大,准許以粟贖罪。十、減少邊境冗兵冗官,減少騎兵,以保障供應。”

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上書說:“元昊侵逆,恣行殺害,眾叛親離。復與唃廝羅相持已久,結怨方深,此乃滅亡之時。寇不可翫,敵不可縱。

若以鄜延、環慶、涇原、隴西四路兵馬,分成兩道。再以蕃漢弓箭手步騎。得精兵20萬,比元昊之眾三倍還多。乘其人心離散,唃廝羅攻打時,沿邊州軍轉徙糧草200裡,不出一月,可以控制三界。洪宥等州,招集土豪,授以戰名,給衣祿金帛,自防禦使以下刺史以上,次第封之;以土人補將校,勇者貪於祿,富者安於家,不用一月人心自定。或者授唃廝羅以靈武軍節度西平王,使他逼元昊河外的族帳。再出

鄜延石州蕃漢步騎;收集河西部族,以厚賞招安其頭領,讓他們率領部眾,離心的就派兵征討,以所得的城邑封賜。元昊不過竄站於河外窮寇罷了。或者朝廷不責元昊之罪,更加含忍,致使他的兵更多,恐怕契丹說朝廷養兵百萬,不能制服一小戎,會產生輕視中國之心,故亦須議守禦的長計,或元昊與契丹結為聲援,以張其勢,這樣還怎麼消滅西夏的兵以應河北。”

就在這些官員們各抒已見的時候,處於夏出入之衝的延州,士兵很少,又無名將。當夏攻打保安軍時,延鈐轄盧守勤出兵將其打敗。夏的三萬騎兵圍承平寨,鄜延副都部署許懷德領千餘兵從城中出戰,打得夏軍退走……

前方與後方,戰爭與計策,是不完全一樣的。

守衛金明寨的,是宋軍的都監李士彬,掌握著近10萬兵,控扼中路。他據城堅守,夏軍難以攻破,被稱為“鐵壁相公”。

這些日子,不斷有夏的百姓前來向李士彬投降。李士彬就對範雍說:“把這些人徒置到南邊去吧!”

範雍是都部署,是李士彬的上司。他很歡迎敵方來降。當夏軍從承平寨退走後,曾派衙校賀真對範雍說,他願意改過歸順。範雍奏報朝廷,厚禮相待,並放鬆了戒備。這次夏的百姓來降,他更是滿意,所以不贊成李士彬的辦法,說:“討而擒之,怎能比這樣的招而致之。”

範雍不但這樣說,也這樣做,他厚賞金帛於來降者,將其放給李士彬管轄。這樣,夏投降的人越來越多,各個寨裡都有不少。

這期間,夏的一些將領也常帶一些兵來挑戰,可往往接戰不久就退,他們都說:“我們這些人一聽說鐵相公,就嚇破了膽。”

李士彬看到眾多來降者,又聽到這樣的話,愈加驕傲起來,覺得了不起,對部下非常嚴酷,惹得兵將們都很氣憤和不滿起來。

這期間,李元昊暗中派人以金錢和爵位去引誘和收買李士彬部下的將領,那些將領都接受了,只是李士彬不知道罷了,仍然還和往常一樣。當他在黃堆寨聽說夏軍攻來時,立即讓手下人去給他牽馬,那些受了夏軍收買的人,有意將瘦弱的馬送上。

範雍聽說夏軍來了,就命李士彬分兵守衛36寨,不讓敵兵打過來。李士彬的兒子李懷寶說:“現在應當把兵力集中起來以抵禦敵寇,這樣分開,兵力就弱了,將會不能支持的。”

李士彬看看兒子,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照常按範雍說的做了,因此,李元昊從土門路而來,突然猛攻金明寨,打得李士彬措手不及,兵敗而死。

李元昊得手後,接著即攻克安遠、塞門、永平等塞,直抵延州城下。

接到範雍的命令,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與鹿延副都部署石元孫的軍隊在石門會合後,先到保安,後日夜兼程趕至三川口西10裡處住下來。其時,屯住保安北碎金谷的鄜延都監黃德和、檢萬侯政、郭遵,也都到達這裡。於是,五路軍萬餘兵馬,向東進發。剛到三川口,就與六七百夏軍騎兵相遇,發生了戰鬥。

這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地上積起數寸厚的雪,夏的騎兵人少,又行動不便,宋軍一齊奮進,殺死許多夏兵,奪取其手中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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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大將劉平

黃昏降臨,天色昏暗。拚殺中,劉平的左耳和右脛都中了箭,有人勸他包紮,他說:“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如平地,何況國家大事呢?”這時,兵士們拿著砍下敵兵的頭牽著獲得的馬匹走來,要求論功。劉平說:“現在戰鬥正急,你們自己先記著,得勝後一併賞你們。”正說著,夏軍輕騎兵又逼過來,郭遵躍馬迎擊,突入夏兵陣中,殺死十多人。夏將楊言迎戰,被郭遵的鐵杵擊破腦袋。郭遵隨即繼續深入,因馬上倒地被夏兵殺死。

兩兵鏖戰正激,黃德和從陣後率軍退走,劉平遣他的兒子劉宜孫追過來,抓著黃德和的馬轡說:“請勒兵返回吧,合力拒戰,為什麼先走呢?”

黃德和不聽,還是策馬而走。

劉平讓軍校舉刀攔住士兵,收得千餘人,轉戰三日,退走西南山下,立寨固守。夏軍夜裡環寨呼叫,黎明攻打,劉平與石元孫均被活捉。

雪下得更大了,天氣奇寒。夏軍雖然在三川口取得了勝利,但圍延州七天,仍攻不下,李元昊便下令解圍而去。

范仲淹臨危抗敵

又一次打退了夏軍的進攻,收復塞門等寨,並讓兵士們修復了金明寨,范仲淹才風塵僕僕地回到延州府。但他沒有急於回府衙,而是登上城牆,舉目環顧起來。

邊塞的秋天,別有一番景色。黃沙千里,山川連綿,長空飛過隊隊雁陣,暮靄如煙,接著遠方,兵士們正將城門緊緊關閉起來。范仲淹的心裡一動,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思緒。

三川口宋軍失敗後,範雍被貶職,樞密使夏守珪出任陝西都部署兼經略安撫使,范仲淹任經略安撫副使。新任延州知州張存卻遲遲不到任,並提出到內地去當官,其理由是一是不懂軍事,二是年齡太大。范仲淹便挺身而出,主動要求兼任延州知府。

其實,范仲淹的年齡也不小了,而且仕途坎坷。他幼年喪父,家境貧寒,但讀書刻苦,中進士後,當地方官清正,到朝中做官,敢於直言,得罪了宰相呂夷簡,被指為“朋黨”,貶到地方。就是在那裡,他寫了《岳陽樓記》,表達自己“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以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之樂而樂”的抱負。這次主動要求兼任延州知府也是出於同樣的情懷。因此,他一到任就深入兵營瞭解情況,把18000人分為六將率領,各為一個作戰體系,同時又相互照應配合。他親臨教場,督兵操練,還經常輕騎出巡,東至豐林城、青化城、永平巖,西北至金明寨、保安。為鞏固邊防,他沿邊廣修城堡,在州城修瞭望樓,加強了防備,多次擊退夏的襲擾。這次,又在艾蒿崖戰鬥中打敗了夏兵,還獲得許多牛、馬、駱駝數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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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

回到住處後,范仲淹的心緒還不平靜,興奮中夾著縷縷擔憂。抬頭望著無垠的天空,他忽然覺得有一股遏不住的詩情在胸中翻滾,便坐到案前,揮筆而書: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范仲淹以詩抒情,夏軍卻在撤退,兵將們互相議論道:“小范老子胸中自有數萬甲兵,不比大範老子可欺。”

小范是指范仲淹,大範是指範雍。

李元昊看到范仲淹會用兵,就覺得奪延州是不可能的了,就轉兵攻三川寨。鎮守這裡的西路都檢楊保吉迎擊戰死,涇原路都監劉繼宗、李緯、王秉等人,分兵出戰,也都告失敗。

駐泊涇州的都監王珪領3000騎兵趕往境援,到達師子堡時就被夏兵數重包圍了。王珪揮兵奮勇衝殺,斬了不少夏兵,他自己也身負重傷,最後還是敗退了。

環慶副都部署任福等人,為側應三川寨方面宋軍的作戰,對夏的白豹城發起攻擊,不但佔領了該地,還燒燬其積蓄,破除41族,取得一次小勝。〖BT2〗7

怎樣對待夏的問題,又一次擺到了宋朝皇帝趙禎的面前。從他的心裡說,是願意討伐的,因此讓翰林學士、開封府事晁宗懿等人到永興軍中去商議進討之策,看法則大不一樣。

經略判官田京說:驅未經訓練的部隊去逞銳鋒,深入賊地,爭一日之勝,這是兵家所忌諱的,出兵必敗。”

“那就與夏議和吧。”有人說。

“敵未受挫,必不肯和。”田京說,其意很明白,那就是守禦。

於是,攻還是守兩種方案送到了皇帝的面前。趙禎召集中書令和樞密院共議,最後的決定還是攻打,並把日期定在正月。

范仲淹是在決定出兵後才知道的,他堅決反對這時出兵,上書說:“正月起兵,軍馬糧草,一行動就超過萬計,入險阻之地,塞外雨雪大寒,暴露凍僵僕伕,敵賊乘此機,我們傷亡必然多。如今鄜延路城壘兵甲,糧草士馬,攻守之計,已有打算,不怕賊寇先來。請等到春暖時出師,敵馬疲人飢,其勢就容易控制,又可擾亂他們耕種,縱然沒有大的俘獲,也不至於有其他損失。”還說:“從鄜延路入其境,比諸路都遠,宜先修復城寨,請以二月半合兵萬人,自永平寨進築承平寨。待修好承平寨,再擇有利地方進築,用以牽制元昊東路兵馬,使其不能集中兵力防禦西邊。環慶涇原師,亦與之同時出發,三路合力,必勝無疑。”

夏竦無法,只得派判官尹洙雲和范仲淹商議,范仲淹堅持己見,不肯出兵。

李元昊已知道範仲淹不同意出兵,便集中兵力向涇原方向的宋軍進攻。積極主戰的韓琦,此時正在高平,他聞訊急急趕到鎮戎軍,令其迎戰,又迅速募集98000人,讓任福率領拒敵。隨即又以涇原駐泊兵都監桑懌為先鋒,鈐轄朱觀、涇原都監武英跟進,渭川都監趙津斷後,行營都監王珪、參軍事耿傳皆從屬於這一行動。

任福出發時,韓琦對他說:“從懷遠向德勝寨,至羊牧隆城,到敵人後面去,諸寨相距僅40裡,道路近且容易走,糧食足夠。看到形勢如果不可戰,就據險設伏,斷其歸路;等他們歸時再追擊。你要是違反這些,有功也得斬!”親自送到城外,又把這些話說了一遍。

第二天,任福分出數千輕騎向懷遠的捺龍川前進。鎮戎軍西部巡檢常鼎和巡檢內侍劉肅在其附近的張家堡南打敗夏軍,夏兵丟棄馬、羊、駝朝北退走。桑懌領騎兵追擊,任福揮兵跟上。

太陽落山後,任福、桑懌兩軍會在好水川,屯住下來,朱觀、武英的軍隊,住於好水川之南的龍洛川,他們中間隔著一座山,距離只有五里地,互相約定,第二天會師攻打夏軍。任福等人聽巡邏的兵士報告說,夏兵的人數很少,因此沒怎麼重視。

天明之後,任福和桑懌領兵沿好水川向西進發,出六盤山下。這時,糧食供應不能為繼,人馬已經乏食,但他們仍然追逐,到了龍竿城北。

與此同時,李元昊親自指揮的10萬精兵,也從川口寨出發南行,從六盤山繞到宋軍的側後,在距羊牧隆城五里的地方擺開陣勢,截斷了宋軍的後路。這是李元昊早就設下的計謀,此前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引誘宋軍進入他的伏擊之內。

到了這時,任福和桑懌才發覺中了李元昊的計,不敢停留,想激戰突圍而走。可是已經晚了,正當任福準備出發時,從懸崖上飛起一百多隻家鴿,盤旋飛翔在宋軍的上空。隨著那撲撲愣愣的鴿翅聲,夏軍從四面會合過來,將宋軍包圍在中間。

事不宜遲。桑懌領兵衝過去,與夏軍的前鋒接戰。任福正想擺兵列陣,夏兵的精騎已衝過來,兩軍便展開了激戰。從早晨打到中午,疲憊斷糧的宋軍,逐漸不能支持,便想依山據險抵禦。

夏軍的攻打始終十分猛烈。看到宋軍想憑險固守時,夏軍陣中樹一面大旗,長約二丈。最初,桑懌不知這旗是幹什麼用的。很快就發現,這旗向左揮,左邊的伏兵躍起,向右揮,右邊的伏兵衝出。兩翼的伏兵,從山背後上來,逐漸壓縮,朝中間的宋軍夾擊過來。儘管宋軍拚命抵抗,但還是無濟於事,絲毫不能改變被動的形勢。許多兵士墜崖而死,桑懌、劉肅廝殺陣亡。任福拚死力戰,身中十餘箭。

“請將軍趕快退走!”一個兵士上前勸任福。

“我為大將,軍隊敗了,就以死報國,怎麼能走!”任福睜大血紅的眼睛說。


說完這話,任福按按傷口,第三次換馬,揮刀向前殺去。突然,從夏軍中飛出一支箭,射中任福的臉頰,堵住其喉嚨,氣絕而死。他的兒子任懷亮也在戰鬥中被殺死。

作為後繼的宋將趙津,率3000騎兵趕來,與朱觀、武英會合於姚家川。已消滅任福軍的李元昊,集中兵力合擊朱觀等人的軍隊。從羊牧隆城趕來增援的王珪,領4500兵來援,從四面攻打夏軍,但沒有攻動。

被夏軍緊緊包圍的宋軍,幾乎處於絕境,武英又受了重傷,已不能指揮。但兵將們仍然奮勇作戰。從中午打到晚上,武英、趙津、王珪、耿傳皆戰死,兵士也戰死三萬多人,其餘的潰散而逃。只有朱觀領著千餘人保住民垣,在涇原部署王仲寶的援救下,阻住了夏軍。

夏軍得勝而回,宋軍遭到慘敗。

戰後,宋陝西方面的將領,均降一級,范仲淹調任慶州知府。

李元昊捲土重來

在好水川取得空前大勝的李元昊,又把貪婪的目光投向了宋朝的豐、麟、府三州。在他看來,這三州孤懸於黃河以北,取得它們,就可以與宋以黃河為界了。

夏軍是七月出發的,同時向東進攻麟、府二州。鎮守府州的宋將折繼閔,首先擊敗了夏軍。麟州方面,夏軍攻破寧遠寨,寨主侍禁王世稟、兵馬都押殿直王顯均戰死,倉庫樓櫓被焚燒已盡,夏軍遂攻麟州未克,轉而又攻府州。

府州城位於黃河邊,建在懸崖峭壁上,下臨河水,險峻堅固,東邊和南邊有水門。夏軍沿著崖壁上的小徑攀援而上,魚貫向前,攻打西門。防守的宋兵用箭射擊,砸下石塊,夏兵死傷殆盡。

李元昊經過觀察,轉而命令進攻城北。宋軍還是憑險力戰,夏軍死傷千餘人也沒有成功。分析兩次失利,李元昊感到一時不能取得府州,便讓兵士們退下來,大肆搶掠後轉攻豐州,一舉奪得,知州王餘慶、兵馬監押孫吉、指揮使侯秀皆戰死。

佔領豐州之後,李元昊便派兵佔領琉璃堡,隔斷麟州和府州之間的聯繫,又命騎兵抄斷麟州的糧道。因此,麟、府二州陷入極端困難的境地,缺糧斷水,尤其水,更是奇缺,一兩黃金只能換到一杯。

宋鄜延都鈐轄張亢,在危難之際被任命為幷州、代州鈐轄,進救麟州、府州。張亢到達府州,即打開城門,讓百姓外出採糧,汲澗谷之水,並在柏子寨和兔毛川築堡於州東、州北,以便於取得糧菜和泉水,同時派軍伏擊夏軍的遊騎,然後攻破夏軍佔領的琉璃堡,又在步蛇溝新築了一座宣威寨,以阻擋夏軍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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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夏好水川之戰地圖

從好水川之戰後,宋就想法鞏固邊防,文臣武將們提出了不少建議。

體量安撫使王堯臣說:“陝西兵20萬,分屯四路,然而可以戰鬥的只有10萬人。夏軍攻來,常數倍於官軍,他們以十戰一,我以一戰十,所以來三次勝三次,皆由於眾寡懸殊。夏人不怕不能入,而怕不能出,況且塞外地形雖險易不同,而兵行必須由大川,大川有砦柵為控扼。夏賊利在掠奪,人自為戰,故所向無前。抄掠已多,士馬疲睏,奔向歸路,沒有鬥志。夏屢乘戰勝大掠而歸,諸將不能追擊者,是由於兵少而分散,且諸將又不能善用兵術,以精兵扳險,強弩集射,旁設奇伏,斷其首尾,且追且擊,使敵得以滿載而歸。延州、鎮戎軍、渭州三次失敗的原因,皆為夏人先據險地,誘使我軍。將帥不能據險擊歸,而多倍道趨利,兵力疲頓,乃與敵合戰;敵人初則用鐵騎來衝,繼則以步兵換強弩而射,鋒不可擋,我軍遂致覆滅。此主帥不思應變之咎也。”

正在此時,李元昊的親信野利剛浪陵又派浪埋、賞乞、媚娘三人,到達宋清澗城鍾世衡處請降。鍾世衡看出了這是詐降之計,便將計就計,將信包進臘丸中,派王嵩送給野利剛浪陵。他們都在利用對方,而雙方的戰爭,照常進行。

李元昊要攻宋鎮戎的情報傳來,涇原副都部署葛懷敏奉渭州王沿之命,趕到瓦亭寨,令該寨都監許思純、環慶都監劉賀領兵5000為左翼,天聖寨張貴殿後;又到五穀口,讓鎮戎軍曹英、涇原路都監趙詢、西路都巡檢李良臣、孟淵等前來會師,就急急地進到養馬城。這時,曹英、涇原都監李知和、王保、王文、鎮戎都監李嶽、西路都巡使趙祉等人,夜間進入養馬城見葛懷敏。

情報傳來,說李元昊已移兵新壕外,葛懷敏便與其他人約定:“黎明時襲擊夏軍。”

趙祉說:“敵遠來,利於速戰,我們宜依馬欄城布柵,扼住敵人歸路,固守鎮戎,便於糧餉運輸,等他們疲勞了再打,必能勝。不然,必為敵所殺。”

葛懷敏聽不進這話,仍然命令諸將分四路前往定川寨,即劉湛、向進出西水口,趙祉出蓮華堡,曹英、李知和出劉瑤堡,他自己出定西堡,分進合擊夏軍。

按照葛懷敏的部署,宋軍分頭出發了。

劉湛、向進一路剛到趙福新堡,就陷入夏軍的攻擊之中,接戰不利,退守向家峽。葛懷敏先讓趙祉、曹英、李良臣、孟淵等人去增援趙福新堡,接著又命他們入定川寨。

其時,夏軍5000人已在定川寨北列好陣勢,隨之又拔柵越壕。葛懷敏得到這一情報後,於中午時分進入到定川城內。而夏軍則毀掉板橋,斷了宋軍歸路,將定川城團團包圍起來,並絕其水源,劉賀攻河西,也沒能得勝。葛懷敏為中軍,屯寨門東,曹英等屯寨門東北。

夏軍首先攻打中軍,沒有攻動,就轉而攻打曹英軍。這時,天色驟變,一陣黑風自東北方刮來,宋軍隊伍頓時大亂,爭著攀堞入城,曹英呼叫阻攔,臉上中了一箭,仆倒在壕中。其他宋軍驚愕奔走, 葛懷敏被裹在中間,推搡擠撞,昏了過去。

過了好久,被搶救進壅城的葛懷敏才甦醒過來,選壯卒據守門橋,揮刀拒敵。趙祉則指揮刀斧手向前,與騎兵全力作戰,才使夏軍稍向後退。

夜幕降臨,沒有了鬥志的宋軍全部退到城內。夏軍則包圍在城的四周,在西北方向呼喊:“你們知道都部署的陣圖嗎?你們固然能打仗,可如今在我們圍困中,將向何處去?”

天明之後,葛懷敏等人無法領宋軍突出重圍,被夏軍全部消滅。

三代世仇

時間在匆匆流逝,宋夏之間的仇怨和戰爭並沒有流逝。

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坐在宋朝皇位上的宋神宗趙頊,已是趙禎的孫子。趙頊的父親趙曙,在位的三年,雖然也和夏發生過戰爭,不過規模都很小,大戰還未到來他就死了。趙頊繼位後不久,夏就出動20萬大軍,攻打宋環慶路的大順城、柔遠寨、荔原堡、懷安鎮、東谷、西谷、葉落鎮等處。在此後的戰事中,屢屢遭敗。

懷抱復仇雪恥之心的趙頊,早就想大有作為。他啟用王安石變法,改革政治、經濟、財政、整軍經武,鞏固國防。儘管王安石為司馬光等人反對而去職,但國力畢竟有了一定的增強,再加上吐蕃想從旁支援,趙頊便決定大舉討伐夏。

這天,趙頊召東上閣門使文州刺吏種諤,還有鄜延路經略安撫使沈括,一起商量攻夏之事。

種諤說:“用輕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夏最好。”

“我要大舉討伐。”趙頊說,“你這個辦法不行,要集中兵力,作好準備。”

沈括沒說什麼,種諤也沒再提出異議。趙頊就以種諤為鄜延路經略副使,受命大事集結兵力,他對趙頊說:“夏國無人,新主李秉常是個孺子,我前去提其臂將他抓來!”

扒拉宋朝那些事之:始於宋仁宗,歷時三代的宋夏之戰

宋神宗趙頊

有了這樣的將領,還能不取得勝利!趙頊更堅定了信心,當即賜給種諤一萬兩銀子,以為費用。又命招宣使、杲州團練使入內副都知王中正同籤書涇原路涇略總管司公事。

知樞密院孫固說:“舉兵容易,解禍就難了。”

但趙頊對這言詞肯切的話不以為然。

“必不得已時,請先列其罪狀。”孫固又說:“這樣逼近討伐,分裂其地,使他們的酋長自守。”

“你這是酈生之說。”趙頊不滿地說。

孫固問:“誰為陛下統兵?”

趙頊說:“我想囑託李憲。”

“關係國家的征伐大事,而使宦官之為,士大夫能為他所用嗎?”孫固說。

趙頊仍是像沒聽到似的,不予理採,並作了軍事部署:

一、王中正領6萬兵和6萬民夫,從太原出發西進;

二、種諤領鄜延兵5.4萬,以及畿內兵3.9萬,分為七軍,向西北前進。

三、高道裕領慶州蕃漢步騎8.7萬,民夫9.5萬,向北進。

四、李昌祚領涇原兵5萬受高遵裕指揮,與環慶兵會合北進。

五、李憲率秦鳳兵,從熙河向東北進。

七月之後,各路宋軍先後出發了,士氣非常旺盛,尤其是那些將領們,都想在戰場上立功,因此不顧天氣炎熱,揮軍疾進,向著各自攻擊的目標撲去。

種諤指揮的軍隊,又開始圍攻米脂寨。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迂迴綏德攻米脂寨時,遭到夏軍攻打失利,不得不退回中正指揮。這一次,夏軍又派兵來援救米脂。前鋒將軍高永能對他的從弟高永亨說:“敵眾突然到來,很容易取代我軍。我軍的營寨在大川裡,右邊是山,左邊是水,要讓前邊嚴密設陣,等敵到來,選精騎從右翼攻擊,可打敗他們。”

第二天清晨,霧漫四塞。蜂擁而來的夏軍,與宋軍前鋒交戰,高永亨採納高永能的意見,出奇兵從側翼攻打,沒有防備的夏兵頓時潰散,在無定川裡自相踐踏,無數屍體堵塞了流水。

種諤乘勝揮軍衝殺,接受米脂城的投降,趕忙讓人去汴京報捷。趙頊很高興,馬上改變命令,不讓種諤再受王中正指揮,並傳令嘉獎兵將。種諤接著又領兵攻克了夏州。

李憲率的秦鳳兵,從熙河出發,到達西市新城,就開始攻打古城蘭州,隨即佔領了該城。蘭州新門首領巴令謁等三族,也率所部攻打夏撤逋宗城。取得了勝利。一份捷報送到了趙頊的面前,上面寫的是:“自夏人敗走之後,所至部族皆降附。今招納已多,若不築城,無以固羌之心,現築蘭州城及通過堡,已遣前軍副將苗履、中軍副將王文鬱、都大管勾修築前軍將李潔,專門負責築固根本。……”

劉昌祚領著涇原兵五萬人馬,進到磨臍隘,就打敗了遇到的夏軍。隨後按高遵裕的命令,與姚麟的環慶路兵馬會合,再繼續前進。他們率各自的五萬兵單獨行動,在離邊界堪哥坪15裡的地方,遇到三萬夏軍,正扼守磨臍隘口,其他隘口也為夏軍所據守。諸將們提出舍此向東往韋州,與高遵裕的慶州兵會師。劉昌祚說:“遇賊不打,枉自保全,是沒有次序。況且我們為客,利於速戰,這是古今都知曉的道理。這樣遠去能免得了嗎?”

說服眾將後,劉昌祚就命部隊分批渡葫蘆河。渡河時,牌手在前,神臂手次之,弓弩手再後,最後是精騎掩護。劉昌祚自己則拿著雙牌先登,弓弩手緊跟他,與夏國太后的母弟梁大王展開激戰,最後打敗夏軍,克復清遠城。

經過韋州向靈州進軍的高遵裕,在距南州平30裡處,碰到夏軍迎戰,還未到夏軍就退走。隨後共同攻打靈州。

王中正先到夏州,後到宥州,這時軍中糧食已盡,而一時又運不上去,朝廷令河東漕趙祉令人前去,祉對趙頊說:“王中正沒本事,被種諤欺騙了,輕信妄舉,出師一個多月了,略無功績。”但趙祉也無法解決糧食的問題。

在軍中無糧的情況下,王中正領兵回到延州,種諤雖在黑水打敗夏兵,但高遵裕卻無器具攻打靈州……

到這時,宋軍已無力再戰,而夏軍則開始反攻。

一戰定乾坤

秋高氣爽、馬肥草壯的九月,30萬夏軍向永樂城逼來。

永樂城也稱銀川寨,是宋軍新修築的。種諤等出兵,克服了銀、夏、宥三州,但不能守住。延州知府沈括請求築古烏延城,可眺覽平夏,防止夏軍從沙漠而來。種諤也想以橫山為天然國防線,以拒夏軍攻打,並上書說:“橫山綿蜒千里,多馬宜稼,人勁悍善戰,且有鹽鐵,夏人恃此為生,其城壘皆控制險要,足以守禦。如今興建功業應自銀州開始,其次是宥州和烏延,再其此是修夏州,三都鼎峙,則橫山之地包括其中。又其次修鹽州,則橫山強兵、戰馬、山澤之地,盡歸中國。其勢居高,俯視興、靈二州,可以直島敵巢穴。”趙頊派人考察後,決定先築永樂城。

修築永樂城的事,由給事中徐禧負責。城修好後,徐禧返還米脂,留鹿延路副都總管曲珍領萬餘人守衛。夏軍就是這個時候來攻打的。徐禧聽到報告後,立即和內侍押班李舜舉一起回到永樂城,並說:“這是我們立功得富貴之秋啊!”

在研究抵抗夏軍時,大將高永亨說:“永樂城很小,人也很少,又沒有水,恐怕很難守住。”

徐禧一聽就火了。這是動搖軍心,沮喪士氣,當即命人把高永亨送進延州的大牢裡。

當夏軍逼近時,高永亨的哥哥高永能建議說:“應趁敵立足未穩、沒有擺成戰陣之前實行攻擊。”

徐禧對這個意見不以為然,更不採納,而是在城下襬開萬餘人的陣勢,他自己坐於譙門,手執黃旗,大聲說:“看我的旗子進或止!”

首先接戰的是曲珍,開始就失利了,兵士們都很害怕。曲珍對徐禧說:“如今軍心已動搖,不能戰鬥,硬戰只有失敗,請收兵入城固守。”

“君為大將,為什麼遇敵不戰,先自後退呀?”徐禧不滿地質問。

永樂城臨無定河邊,夏軍攻城,必須先渡過無定河。在夏兵渡河的時候,有將領提議:“宜趁他們半渡而擊之,要是讓其全渡過來,就不可阻擋了。”

徐禧搖搖頭,嘴角流出一絲不屑的微笑,那意思好像是說,在人家正渡河時攻打算什麼本事。

沒用多長時間,夏軍全部渡過了無定河,那勇猛的鐵騎,立即向宋軍展開衝擊。馬蹄噠噠,刀劍閃閃,震盪得黃土飛揚,沙塵翻騰。宋軍選擇最精銳的騎兵迎戰,也敵不住夏軍的衝突。不得不向後退走,踐踏著後邊的人,頓時潰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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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夏大戰

看到這種情形,夏兵殺得更猛了。戰鬥中,宋軍將校寇偉、李思古、高才世、夏儼、程博古等,以及八百多兵卒皆被殺死。曲珍無力再戰,率殘兵逃入城中。由於崖高路窄,在回城路上又摔死八千多匹馬。

夏軍緊緊地包圍了永樂城,周圍數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夏兵。與此同時,夏的遊騎還擾掠米脂等地,佔據著水寨。

已經被圍了多日的永樂城,處在極端困難的境地。儘管趙頊命李憲、張世炬等人領兵援救,又令沈括去與夏講和,甚至答應將永樂城還給夏,但夏軍就是不答應,而且圍得越來越緊了。

城中,已經斷了水,鑿井也得不到泉,兵士們渴死很多,有的擠出馬糞裡的汁水飲用。即使如此,還得晝夜血戰。而沈括、種諤的援兵和糧餉,也被夏軍的遊騎所隔阻。種諤本來就對徐禧聽不進別人的意見而不滿,此時更是怨氣沖天,即以守延州為名,觀望不前了。

城中的守將,主要是曲珍。他也埋怨徐禧不採納人們的建議,但到了這時,他也沒有辦法,可又不願束手待斃,就對徐禧說:“趁著士氣還未喪盡,突圍出去,讓人各自求生吧。”

“此城據要地,怎麼能放棄呢?”徐禧的口氣裡總是充滿質問,“為將的奔逃,兵心不是全動搖了嗎?”

曲珍解釋說:“不是我貪生怕死,怕的是所有的人都死在這裡,有辱國家啊!”

李稷是陝西轉運使,掌管著錢物,高永能指著他說:“把金錢鈔帛都拿出來,召募敢死之士力戰突圍。”

徐禧仍然不聽,只是搖頭。至於怎麼辦?他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人們望著他,目光裡流出了無望。

入夜後,狂風捲著烏雲,佈滿了天空,接著,又下起大雨,嘩嘩的雨水,飄落在永樂城裡。這對於斷水的宋軍來說,真是天降喜事。士卒們先是盡情地接水喝,接著是沖洗,還有的人把水存起來,以備常用。……

城外的夏軍,也沒放過這大雨帶來的好機會,從城的四周同時發起攻擊。等宋軍從水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想組織反擊時,已經晚了,有的死於刀劍下,有的逃跑墜下峭壁。高永能、馬貴戰死,徐禧、李舜舉、李稷皆被夏軍所殺,曲珍、王堪、李浦、呂整等人受傷逃出。

永樂城,被夏軍佔領了。

夏主李秉常很高興,終於得到了永樂城,這說明他採取的戰略是正確的。

李秉常所以這樣想,是因為在趙頊對夏發起五路進攻時,夏的將帥中有不少人主張進兵拒戰,可一個老將卻說:“不需要拒戰,只要堅壁清野,縱其深入,我們聚集強壯的兵馬在靈州和夏州,而派輕騎抄絕他們的糧道,宋兵無食,就會不戰而退。”李秉常和他的母親梁太后採納了這一戰法,所以保存了實力,不但奪得永樂城,而今還能攻打蘭州。

李秉常是李元昊的孫子,他是從父親李諒祚的手中繼承權位的。他對宋採取的辦法,也是時而議和,時而開戰,不利時求和,有利時進攻。這次攻打蘭州就是如此,他一邊讓人送信給劉昌祚,要求與宋和好如初,一邊派兵向蘭州,還未得到回信,其先鋒軍已斬關奪隘,主力進到黃河北岸,與蘭州隔河相望,一部過河,逼近城下。

宋在蘭州的涇原熙河蘭會經略安撫制置副使李浩,採用的是閉城堅守的戰法。鈐轄王文鬱則請求出擊。李浩然:“城中只有騎兵數百人,怎麼能戰?”

王文鬱說:“賊眾我寡,正應挫其鋒銳,以安定人心,然後才能守。”

李浩默思之後,同意了這個辦法。

入夜,漆黑的夜色籠罩蘭州城內外,滾滾的黃河水不停流淌。藉著夜色的掩護,王文鬱領著七百餘名不怕死的兵士,悄悄地出了蘭州城,每人手置一把短刀,衝進夏軍的營寨。

因為多日圍城,宋軍始終未敢出戰,夏軍的思想已經麻痺輕敵,以為宋軍不會來攻,都放心的進入了夢鄉。但當他們被喊殺聲驚醒,才發覺宋軍已經殺來,措手不及地進行抵抗,又不知敵方有多少兵力,殺了一陣後,就慌忙渡河北返。由於是在潰敗中渡河,爭搶不休,誰也不相讓,被擠落進河水中淹死的人很多。

在以後的3個月中,夏軍又對蘭州發動了兩次攻打,都未能進城;麟州方面的攻勢也已失利。於是,李秉常將一封請和書信送給趙頊,上面寫道:“臣自歷世以來,貢奉朝廷的都沒有虧少。及至近年,尤其歡和。不想奸人從中離間,朝廷特起大軍侵奪疆土城寨,因此構怨,以至交兵。今乞求朝廷示以大義,特還所侵。倘能開納,別效忠勤!”

趙頊讀後,覆信說:“王師出征,是討有罪 。今遣使造庭,詞禮恭順,仍聞國政,悉復故常,益用嘉納。”

李秉常因為得不到失地,一年之後又圍攻蘭州,自稱出動步騎80萬,新自督兵急攻,矢如急雨,連續10晝夜也未攻下,即解圍而去。

不久,趙頊、李秉常都先後死去,持續宋、西夏兩國三代的戰爭暫時停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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