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虎作倀《青臺鎮》鄭長春長篇小說連載

為虎作倀《青臺鎮》鄭長春長篇小說連載

為虎作倀@《青臺鎮》

鄭長春長篇小說連載(第三十九章)

民國初年,軍閥混戰頻繁,帝國主義加緊經濟侵略,加上水、旱、蝗災,社會進入大崩潰的黑暗時期。城市沒有現代工業,不能吸收農村的失業人口,農民失業後或外出討飯或大批餓死,而年輕的男人最方便的道路是吃糧當兵,當兵的一打敗仗潰散就成了土匪,土匪一旦收撫就成了兵,所以一支數量較多的土匪,有真正失業的農民,有農村中的二流子,有離開軍隊的兵油子,有破落地主家庭的人,這些人下水後,利用他的號召力和組織才能以及手中所掌握的槍支,自己拉桿兒當土匪,自封為“管家”。梁崗保長張世信的兩個兒子張雲虎、張雲山就是這樣的人。

彩色修復影像,1929民國初年的南京城

杆兒,就是有組織有分工成群結隊的土匪,一般老百姓進入這個隊伍都會泯滅人性。杆兒們為錢財殺人不眨眼,搶到財物後吃喝嫖賭吸大煙,揮霍無度。他們整天掂著頭過日子,一旦被殺也不後悔,快樂一時是一時。杆兒中也有所謂的講江湖義氣的人,但一旦鬧分歧就會相互殘殺毫不留情。

民國十年臘月,盤踞在梁崗的張雲虎、張雲山杆兒,白天躲在張世信的腰屋裡、廂房裡吸大煙,或賭博或擦槍,到了晚上出去叫場和打野。叫場,就是三五個土匪攜帶槍支到某村某戶門前,先放幾槍,然後高喊,我們是某某的杆,老子缺錢花,限你們3天以外5天以裡送黑的大煙土多少,白的現大洋多少,送到某處,若不按時送到,小心燒你們的房子殺你們全家。有的人家為了免災,忍痛將所索煙土白銀湊齊按時送到指定地點;有的人家無力或延遲送往的,將會遭到生死劫難;打野,就是殺人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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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後,張雲虎、張雲山帶著杆兒押著肉票從梁崗出發,繞過幾個荒涼的村莊,一路向東北方向走來。黃昏時分,他們來到了掉槍河東的小馮營村旁停下。按張雲虎的吩咐,大部分趟將和肉票躲在寨外乾溝裡避風,自己帶幾個能說會道、辦事麻利的趟將去到小馮營的寨門口,和守寨的人進行交涉,希望不動一槍一刀騙開寨門進入村寨。

小馮營寨子不大,呈東西與南北長短距離相當的四方形,東到大坑以外,西到小河岸上,南至南墳場,北到“小學”。因村上一些開明紳士在這裡辦過一個私塾,只教些《三字經》上的初步知識,所以叫“小學”。小學後邊是一條兩丈寬、百米深、三里長的土溝,像護城河一樣僅僅地護衛著村子。溝外是大片的田壟。村子高高低低、歪歪扭扭的寨牆上暴露著東、西、南、北四個缺口,算是寨門,除寨門、炮樓、寨垛是用磚砌以外,寨牆基本都是用土堆砌,高不過一丈。寨子佔地約200多畝,寨內居住3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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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虎、張雲山和幾個趟將來到小馮營西寨門前站定,其中一個趟將向寨牆上守寨的人招手說:“我們是張雲虎的杆兒,和你們寨內的人都是朋友,請你們把寨門打開,讓我們進去住一夜,保證不會動你們一根蒿草,動一根蒿草算我們不夠朋友。”

守寨的村民說:“寨裡沒有地方住,寨門也用土封起來了,請你們到別的地方住吧,你們需要什麼東西俺盡力照辦。”委婉客氣地拒絕了開門。

趟將們再次要求開門進寨,守寨的再次婉言拒絕。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僵持了很久。

一個叫惠大權的趟將,忍不住向守寨的人罵了起來。守寨人一邊還罵,一邊趕快向左右散開。惠大權首先向寨牆上開了一槍,攻寨的戰鬥就此打響了。

守寨的人躲在寨垛後面,用內裝火藥碎鐵的罐炮向外射擊。罐炮一響,噴出火光碎鐵,使杆兒們不敢靠近寨牆。杆兒們一部分躲在寨外的麥秸垛和土地廟後面,看時機冒出頭來向寨牆上吶喊射擊,另一部分左右包抄過去,把整個寨子團團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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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牆上每有一次土炮響,總會有強烈的火光一閃,那些逼近寨牆的趟將每看到火光,就會急忙趴在地上,待炮聲響過,再站起來對罵射擊,寨上再用土炮還擊,這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杆兒仍不能攻進寨子。

在這僵持時刻,管家張雲虎傳下命令,讓看管肉票的票房將全部肉票和一部分趟將先帶到青臺鎮上,留下一部分人員包圍寨子。

到了鎮上的趟將,已經餓得飢腸咕嚕,強行讓飯鋪為他們做了晚飯。吃飽喝足後,有的打起地鋪休息,有的吸大煙,有的圍著劈柴火烤火、擦槍裝子彈,準備著再次到小馮營進行攻寨。半夜,包圍小馮營的趟將們,在僵持不下的情況下撤離,也來到青臺街飯鋪裡吃飯,攻寨暫時停止。

雞叫三遍天色微亮,張雲虎騎著馬到小馮營寨外轉了一圈,對攻寨進行了重新佈置。他命令爬寨牆的趟將們快點動身賣點力氣,第一個衝進去的賞一把手槍,其他趟將緊隨其後。

趟將們傍晚時再次來到小馮營,張雲虎舉起手槍朝空中啪啪幾下,攻寨再次開始。經過一夜戰鬥,趟將們判斷寨裡沒有快槍,因此格外膽大。他們用快槍瞄準寨垛射擊,打得守寨人不敢抬頭,以掩護後面的趟將進攻。

趟將們有的揹著梯子,有的抱著門板,有的二人頂一張方桌,拼命地向寨牆上衝去。守寨的人急忙用罐炮射擊。罐炮雖打不透門板方桌,可也把後面灌手衝得幾乎倒地。

在快槍的掩護下,趟將的第一把梯子靠上寨牆,飛快地爬上一個趟將,剛攀上寨垛,被守寨的用紅纓槍刺中肩胛,滾了下來。第二個第三個再爬上去,又被磚頭、石塊、石灰罐、紅纓槍打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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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方桌的趟將,急忙來到緊臨寨牆的一座老房子前,跳上方桌,然後從方桌上跳上房坡,準備從房坡上跳上寨牆,可又被一陣暴雨般的磚頭石塊打了下去。

管票房的張世信在觀戰時,覺得這個寨子很難攻進去,必須另想辦法。他急忙叫住一個趟將回到青臺街,叫開一家做鞭炮的炮坊門,掂著槍逼炮坊的人拿出火藥、桑皮紙。然後用火藥、桑皮紙包了幾個蒸饃大的火藥包,在火藥包中安上炮捻子,然後飛快地跑回小馮營,將火藥包交給趟將們。

趟將們接過火藥包點燃炮捻子,像扔手榴彈一樣扔到寨牆上。第一個火藥包扔到寨牆上時,只見火光一閃,爆炸了,一丈周圍的人都被炸傷。趟將們又接連扔了幾個,造成了極度恐慌和混亂。

趁著這混亂局面,趟將們蹬著梯子門板爬上了寨牆,騎在寨牆垛上用盒子槍掃射起來。守寨的人手中沒有快槍,難以抵擋趟將們的掃射,有的從寨牆上跳下,向東北方向逃去,但大部分被趟將們射殺在寨外的麥田裡,只有個別因盒子槍射程不夠逃向了獅子莊。就這樣,小馮營的西寨門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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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門打開,杆兒灌了進去,追趕著守寨的和村裡的人。他們一路向東,見人就殺。一個老漢躺在路旁,棉襖上染著鮮血,用力掙扎痛苦呻吟。一個沒有槍的趟將過去狠狠地打了一槓子,另一個趟將又往頭上打了一槍,老人才兩腿一伸死去了。

靠近東寨牆的大坑裡,橫豎躺著幾個小孩子的屍體,鮮血把薄冰染紅。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瞪著恐怖的眼睛,臉上流著鮮血。一個提著殺豬刀的趟將,向二管家張雲山諂媚誇耀說:“我一口氣砍了十二個,要不是張雲虎大哥擋著,這個小女孩早見閻王了。”

50歲的村婦楊玉環,懷抱剛滿週歲的孫子沈家寶,向西逃去。一個趟將過來,從懷中將沈家寶奪走,掂起兩條小腿,將頭摔在旁邊的青石碾盤上,沈家寶當即死去。後面兩個趟將扒著楊玉環的肩膀,用土槍射了進去,子彈從後背進前胸出,她也立即倒在血泊裡。

民國初年豪門家族深宅裡,三兄妹和兩代族人之間

的愛恨情仇故事

在寨子的西南角一帶,到處躺著剛被打死的人,死者的鮮血還沒有被早晨的冷風結凍。一駕罐炮旁,躺著死去的三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一箇中年女人手中還緊緊抓著火藥罐,另一個年輕女人怕被強姦自毀容貌弄成披頭散髮滿臉泥巴,手抓著一個嬰兒蓮藕般的小胳膊,母子倆都被砍死在寨牆根的破草菴裡,身子底下血跡斑斑。

村子的槍聲不斷,悽慘的哭喊聲一片。許多宅子被點燃冒著濃濃的黑煙。趟將惠大權,追趕著三個拿大刀和紅纓槍向菜園逃命的農民,趟將二當家張雲山連發幾槍,一個農民當即倒在血泊裡,另兩個農民逃進兩座宅子的夾道里,被濃煙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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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魏洪福帶著懷孕的妻子準備向南逃跑,被趟將兩槍打死在家門口。一個趟將用鐵鏟在他妻子的後脖子上戳了一鏟子,其妻子也倒在血泊裡。在村西寨牆旁一個較好的宅院裡,躲著很多村民。張雲虎和多個趟將把宅院緊緊包圍起來,一邊用快槍描準射擊,一邊高喊繳槍不殺,並點燃了這座宅院。

村民們不管土匪怎樣打怎樣喊怎樣點火,他們死守著不答話也不出來,並用土炮向外還擊。這樣僵持了很長時間,直到下午後半晌,土炮的火藥用盡,不能還擊。趟將們見勢立刻衝了進去,將躲在裡面的幾十個村民全部殺死。靠近水池東北角的草棚子前,圍著一群趟將,狂吼著,哈哈大笑著,原來張世信正在強姦一個姑娘,姑娘哭喊著掙扎。接著,張雲山也將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婦女拉進草棚裡施行強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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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土匪中有人高喊:“快撤,軍隊來了!”這些匪徒們才很不情願地離開。

他們拉著搶來的牛驢牲口,帶著大包小包的財物和綁架的肉票,經過青臺街又向西南方向逃去。直到第二天,也沒見軍隊出現。

土匪走後的第二天,小馮營的水坑裡、牆上、院子裡到處是血,路邊、麥地裡都是死人。全村300多口人,就被打死了一半。死人太多了,埋人都要鄰村的鄉親們幫忙。

那幾年不要說過杆兒,就是平時,每到晚上家家戶戶封門閉戶,躲在屋裡不敢出門。周邊村上隔三岔五的晚上都會聽到槍聲,第二天準會傳來哪個村又被搶了、哪個人又被殺了的噩耗。

可憐的馮子和,就是在婚後的一天夜間,打更時遇到土匪,土匪怕被人看見了壞事,用槍把他打死。他死後留下林曉風和女兒冬雪,母女倆相依為命。

一月後的一天晚上,月黑風高。林曉風和女兒冬雪正躺在家裡的床上呼呼睡著,門外響起了兩個人的嚷嚷聲。

“我要回來,我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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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誰?”林曉風被驚醒後怯生生地問了一句。

“俺是你男人呀。”

“我沒有男人。”

外面呼隆呼隆響著,像狂風般,把門推得一撅一撅,吱吱直響。

門是上了閂的。一下沒推開。兩個黑影使勁地踹門,破舊的木門發出更大聲的吱吱慘叫,一晃一晃,眼看搖搖欲墜。

“我們被壞人打死了,沒地方去,想家了。”

林曉風身上打了個寒戰,知道這兩個黑影不是好東西,立馬毛骨悚然,想到了死去的丈夫吳留明、馮子和,便膽戰心驚地抓起一把鋒利的剪刀厲聲說道:“你們活著是人,死了是鬼,這不是你們的家,誰把你害死的你找誰,趕快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民國初年,老百姓是這樣種地,吃米飯的

兩個傢伙又在門外咣噹咣噹幾聲。

林曉風只好丟下孩子,手握剪刀,下床去用肩膀頂住門。

相持了一陣,一個尖銳的聲音說:“好男不給女鬥,咱快走吧。一會兒雞子就要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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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間規矩,一到雞叫,就轉為人的天下,鬼魂要立刻停止活動,銷聲匿跡。兩個傢伙憤憤離去。

林曉風帶著女兒冬雪在家,好不容易為丈夫守孝三年期滿,結果被貪財的大伯哥馮子貴騙賣到南陽醉春樓。母女倆深陷魔窟,舉目無親,只好忍痛靠賣身為生。

一年後,被去城裡藥房收賬的李泰然遇到給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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