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浙江省杭州市宣佈發放第六輪電子消費券和愛心扶貧消費券，此前杭州已經完成五輪消費券的發放。
杭州在2009年就有過發放消費券的經驗，與十年前相比，本次消費券發放有什麼新的特點、政策出臺過程中的決策考量又是什麼。就相關問題，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專訪了負責消費促進工作的杭州市商務局副局長朱錚。
朱錚表示，此次消費券與以往最大的不同，是數字經濟時代電子消費券的形式使得資金能夠精準投放，收到反饋後能隨時做出調整。據瞭解，截至目前，杭州市消費券總計投入財政資金約3.8億元，帶動整體消費約42億元。
“先不考慮槓桿問題，讓居民願意使用最重要”
朱錚介紹，杭州商務部門從2月底復工復產剛開始就在考慮出臺政策提振消費、幫助企業。“當時我們去龍湖天街調研，有企業提出來，政府給政策，不如給市場。這個理念我們也認同，對商貿企業來說，如果市場能恢復到正常水平，他們的自救能力是非常強的。所以我們形成了共識，決定通過發放消費券讓市場以最快的速度迴歸正常。”
“當時市領導表示，商貿行業最主要的是人流，人流動了，物品就會流動，物品流動了消費自然就起來了。我們就理思路開始設計消費券，先後提出了4套方案。”朱錚說。
“從醞釀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考慮發放現金或者紙質券。”朱錚表示，2009年杭州曾有過發放消費券的經驗，經過對當年政策進行的梳理與評估，他們發現此前的消費券存在不少問題，“一個是資金沉澱很大，當時我們財政一共放進去10個億資金，最終核銷也就是被使用的消費券不到3個億，這期間所有資金是不能動的。二是反饋時間太長，當時發下去後不知道到底能起多大作用，要一年左右才能對整個情況做出梳理。”
消費券設計階段遇到的一個問題是，在設計過程中難免帶有商業性與功利性。“因為設計時肯定要有企業參與，企業參與就難免功利性，槓桿率的計算、限定使用範圍等等。”朱錚說，“但我們政府部門一直在做減法，力求讓居民使用方便。”
3月26日晚間，杭州正式宣佈將發放消費券，政府發放額度為5億元。第一輪消費券被設計成每個卡包包含5張“滿40減10元”的消費券，使用期限7天。
朱錚表示，“一開始卡包方案的設計很繁瑣，折扣率也不是現在這樣。後來我們先後和商家、專家、居民等開了4次座談會，收到居民的反饋是，消費券必須要讓老百姓喜歡用。怎麼才能喜歡用？用起來順手、方便，他們就愛用。”
“後來我們又理了理思路，發現之前我們更多考慮的是如何拉動經濟，但少想了一個前提，就是讓居民願意使用、願意消費。聽了居民的意見後，我們決定先不要考慮任何的槓桿率的問題了，而是考慮怎麼樣能讓消費者願意走出家門，所以變成了現在大家看到的方案。”朱錚說。
“使用商家全覆蓋，要讓街邊小店也得利”
消費券設計的簡單易用，效果自然不錯。朱錚說，“對消費券受歡迎的程度我們一開始是有預判的，我們知道會受歡迎，但是沒想到能這麼受歡迎，更沒想到的是槓桿作用能這麼強。”
朱錚表示，截止目前，杭州已發放五輪消費券，總計投入財政資金約3.8億元，帶動整體消費約42億元。
“保持了10倍以上的槓桿。大大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我們開始的目標是讓消費者走出家門去消費就可以了，沒想到大家不但走出家門，而且進行了很大的消費。第一期消費券的槓桿率是1:15，這證明我們當時的分析和判斷是正確的，首先要讓消費者願意走出家門。”朱錚說。
杭州消費券簡單易用還與其另一個特徵緊密相關——所有商家全覆蓋。杭州市並沒有指定相關消費券專門用於某些特定行業領域，也沒有指定商家。朱錚表示，“我們一開始的方案也是行業性比較強的，後來聽了居民意見，政府決定做減法。”
商家全覆蓋除了考慮居民使用方便，還有另一重考慮。“我們市領導的想法是，發放消費券，‘要讓街邊的小店也得利’，就是除了大商家，工商個體戶、小微企業能不能享受到消費券的好處？這是制定方案時始終考慮的問題。小店鋪承擔風險的能力是很薄弱的，關門這麼久對他們造成很大影響，如果消費券不能讓他們得利，那意義也就不大了。”朱錚說。
消費券方案設計的另外一個重點是對困難群眾的幫扶。朱錚表示，“我們考慮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公平問題。方案提交以後，市領導第一個批示就是一句話，‘困難群眾怎麼辦’。”
朱錚說，“有的困難群眾可能對電子支付不太熟悉，為了讓困難群眾能享受到消費券的紅利，我們整整研究了兩天，提供過兩個方案，都被市領導否決了。最後決定從5個億資金中拿出1500萬專門用於困難群眾的消費補助，以人均100元的現金消費補助形式發放。”
朱錚總結稱，與2009年發放的消費券相比，本次杭州發放電子消費券做到了即節約資金又起到較好效果。“09年我們投入了10個億的資金，最終核銷不到3個億，今年我們5個億還沒用完，效果已經很顯著。”
此外，朱錚表示，電子消費券體現出數字治理的優勢。“杭州現在已經是個數字之城，比起紙製消費券，因為支付寶已經實名制，電子消費券能夠做到最大限度保證消費券不被刷單使用。此外，政府方面也能夠隨時通過反饋數據及時調整下一輪消費券的面額和投放時間等。”
雖然目前還無法得出消費券帶動新增消費的準確數值，但朱錚表示，“有一個數據已經可以看出效果，我們對杭州主城區30家商貿綜合體每天的營業額都有統計，發現這些商場近期已經連續四五天營業額與去年同期基本持平。我們覺得這可以說明市場已經基本恢復到往常了。”
近期，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與螞蟻金服研究院聯合發佈的研究報告顯示，以3月27日杭州市發放的第一輪消費券為例，杭州用平均35.1元的政府財政補貼撬動了124.6元的新增總消費，拉動達到3.5倍，帶動消費效果顯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