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美土裡集團公司董事長 劉鎮
劉鎮一早從他的大本營——寶雞市千陽縣出發，到機場接上我，然後從富民到白水，一路逛果園，一路聊天。
難得在陝西的秋天裡遇到這麼好的豔陽天。
藍天，白雲，青翠的綠，豔麗的紅，構成了一副副賞心悅目的畫面。美景美果之下，自然聊得也多，鎮的理想，鎮的期待，當然也少不了鎮的擔心。
“你當時在擔心什麼呢？”我沒有問劉鎮，而是問張宗坤。
劉鎮說當初比他更擔心的是這位老兄，原煙臺市果樹科學研究所的副所長，退休後被劉鎮聘為木美土裡集團公司的專家顧問。
張宗坤（右）和劉鎮（左）在周小明的蘋果園中
“一開始吧，因為這個品種……”剛才還出口成章的張宗坤忽然變得吞吞吐吐了，“去年我剛開始接觸時這個品種時還沒有審定的，……作為一個品種，如果要大量推廣，必須得區域試驗，知道各地的適應性，不然……，這方面我是有顧慮的。”
不知道是因為領教過我實話實說的“殺傷力”，還是骨子裡依然保存著傳統知識分子“迂腐”特質的緣故，張宗坤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擔心。
“這個是從學術的嚴謹性來講，對企業來說是不現實的。”我斷然否定了他那種官方式的表述方法，接著細問：“你第一次嚐到‘瑞香紅’是什麼樣的評價？”
“我是去年10月底嘗的，當時只拿了一個果，果不大，但吃了以後，覺得風味非常好，優於‘富士’，再加上色澤不錯，我評價說這個品種的市場前景應該不錯。這是從品質上講，對其他方面還不瞭解。”
評鑑觀摩會上的“瑞香紅”
如此說來，我第一次嚐到“瑞香紅”的時間還比張宗坤早些。
去年10月15日，劉鎮帶我一起去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白水蘋果試驗站了解“瑞陽”和“瑞雪”，趙政陽順便也介紹了這個即將審定的新品種。看了，也嚐了，可能是因為未到成熟期的緣故，我的印象不深，只記得趙政陽團隊培育的“瑞”字號蘋果品種中，又將會多一個新品種。
又聊了一會，張宗坤慢慢放下“戒心”，開始真正聊起他所看到的問題和擔心。
“去年我是在好蘋果大賽總決賽上看到的果，可能是授粉受精，或者是短果枝結果的原因，果實的形狀不大好，大部分是偏的、斜的。今年7月我來白水試驗站的時候，就特意關注這個問題，哎！今年的果形正了，凡是中長枝結果的，果形基本上都是非常端正的，長圓形，挺漂亮。說明偏果不是這個品種的特性，而是在管理中技術不到位造成的。”
張宗坤在觀察”瑞香紅“的性狀表現
為了幫劉鎮準確判斷“瑞香紅”的品種價值，張宗坤今年已經跑了三趟陝西，加上這一趟已經是第四趟了。
“不能讓果實靠著大枝。”這個問題我也看到了。凡是果實懸空生長的，果形基本上是端正的；但如果是靠著大枝或主幹生長的，八成會出現果實偏斜的問題。“瑞香紅”屬於超高樁的果形，相對其他品種，可能更容易出現背靠大枝果實偏斜的現象。
“所以就果形來講，一開始發現不端正的問題。現在這個問題不是問題了。再一個……”張宗坤忽然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了，大概又警覺到問題從他口中不能說得太多。
“瑞香紅”的果形表現
我兩年前在山東跟他有過一次“交鋒”，知道他的中庸之道，所以不再為難他，而是反客為主地問道：“我就提我的看法，一個是覺得果形偏小，這個問題你當時有沒有顧慮過？”
“就我個人來講，我認為果型大小不是個問題。”張宗坤否認道。
“但是市場喜歡大果啊！”
“市場是喜歡大果，但我個人認為要逐步迴歸自然。同一個品種中，果個越大，質量越不好，尤其是‘富士’，超過85以上的果品質沒好的。現在在日本，90以上的果……”
“現在不講90以上的，”我打斷了張宗坤偏離主題的延伸話題，問道：“我們今天看到的‘瑞香紅’的果型一般多大？”
周小明果園的4年生“瑞香紅”結果表現
“一般能達到80，像周小明的大果是6兩，中等果是4兩半到半斤。如果按照他的果實來講，‘瑞香紅’的果個其實不算小的。只要管理措施到位了，果個是能長大的。後面兩個園子的果實雖然也有大的，但整體偏小。”
這一天我們一共逛了三個種植“瑞香紅”的果園。第一個是周小明的蘋果園，四年生，面積不大，管理得非常到位，無論果個、色澤、口感還是產量都近乎完美。
連我這種一向非常淡定的人都會心生“入坑”的念頭。
見我評價高，劉鎮欣喜地說：“其實我們今年春天來的時候，老周的蘋果園樹勢並不好，葉片的顏色不大健康，看上去營養不良。老爺子摳門，不捨得施肥，我就安排公司給他送了一些“五穀黃金液”，再配上一些化肥，來彌補營養不足的問題。”
看來周小明今年“瑞香紅”的出色表現，劉鎮也有一份功勞。
劉鎮（左）和周小明在果園交流
“他的樹體和第二個果園的樹體有個顯著的差異，他是健壯，另一個是虛旺。”在第二個蘋果園中，我發現了“瑞香紅”的第二個問題：長枝型帶來的管理問題。
在這個果園中，有一塊地同時種著“瑞香紅”和“瑞雪”。站在兩行之間，可以非常鮮明地看到兩個品種的不同樹勢和結果狀。“瑞雪”樹勢中庸緊湊，結實累累；“瑞香紅”樹勢強旺，徒長枝多，結果量少。
我首先懷疑是化肥用多了。
“瑞香紅”（左）和“瑞雪”的樹勢和產量對比
“一方面是肥料用得不合理，另一方面是修剪也不合理。”張宗坤分析道：“從樹勢的表現來看，‘瑞香紅’還是帶‘富士’的特徵多一些，生長勢強，所以趙政陽提出要矮化栽培，這個是正確的。實際上這個品種採取紡錘形或者高紡錘形，只要枝條不短截、甩放的話，第二年的成花還是比較容易的，它的成枝力、中短枝的發生能力還是比較強的。”
“剛才在周小明的果園裡我們一直聊這個事。原來負責‘瑞香紅’栽培的老師說新梢要短截，結果短截後出來全是‘三叉頭’，後面形不成短枝和花芽。現在看懂了，這個品種只要甩放就可以了，果子結得好好的，那個‘三叉頭’反而沒有果。”劉鎮說。他原先挺擔心規模果園怎麼管理這種長枝型的品種？
“瑞香紅”的成枝表現
“我這幾趟來特別注意觀察它是什麼樣的結果枝結果，這個很重要。”張宗坤補充道：“短截以後，前端出旺條子，中短枝就少了；甩放以後，前端不要讓它太旺，讓養分分散，中後端形成中短枝的能力還是挺強的。”
“那結果枝的更新也很方便。”我也插上一句。這對主幹形結果部位不外移也是很重要的。
“其實就跟其他品種的管理差不多的，只不過它的枝條比較長而已。”劉鎮如釋重負地說。
管理不到位出現早期落葉的“瑞香紅”
我沒有劉鎮那麼樂觀。這趟給我的印象是，“瑞香紅”可能更適合於能把“富士”管得比較好的人。如果是管不好“富士”或者是新人，這個品種還是比較難管理的。
相比之下，“瑞雪”的管理明顯要簡易得多，對修剪技術和施肥技術也沒有這麼多講究。
第三天，在白水蘋果試驗站舉辦的“‘瑞香紅’品鑑觀摩會”上，我再次遇到周小明。我問他種植“瑞香紅”的關鍵技術有哪些？這位種了40多年蘋果的老果農告訴我，首先要多用有機肥，少用化肥；其次在七八月要及時拉枝，要拉平甚至下垂。
為品鑑觀摩會準備的品種展示，右起為“瑞陽”、“瑞雪”和“瑞香紅”
他還特別提醒，天旱一定要及時灌水。
這個答案與昨天我們提到的兩個問題遙相呼應。前面兩條措施是解決樹勢和產量的問題，最後一條措施是解決果個偏小的問題。
如此甚好！
2020年10月17日
作者簡介
清揚，1991年畢業於浙江（農業）大學園藝系，南京農業大學碩士學位，高級農藝師，《中國果業信息》專欄作者，2014年12月創辦《花果飄香》微信公眾號，2017年11月入駐《今日頭條》，2018年11月獲“2018年度十大三農頭條號”稱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