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酥懷的四月,聊聊故鄉壩上的雪

又到四月,林徽因講這是人間的四月天,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

桃花夭夭、淥水盈盈,碧草繁花間開放的春色,眉舒目展間便是春意酥懷的四月。

但有一種冷是春寒料峭下的塞北,有一種美是銀裝素裹裡的壩上。

春意酥懷的四月,聊聊故鄉壩上的雪

雪在故鄉壩上很是尋常,有時候五月的天氣還在飄雪,待到十月,雪又如期而至,春秋冬三個季節裡,北風捲地的呼嘯中,總少不了白的色彩。

小時候經常和爸爸去內蒙壩後,爸爸有個朋友,按照輩分我得叫四爺爺,屬於內蒙牧民。

他家裡養了幾百只羊,四爺爺一直遵循著一個傳統,就是每年陰曆六月十三,都會選一隻肥壯的羊,去敖包祭奠。

六月十三在塞北壩上是個特殊日子,每年都會舉辦一次敖包相會,當然不是情歌裡唱的阿哥、阿妹約會,塞北很多人都信佛,祭奠的是塞北靈驗佛。

幾萬人在這天相聚在一起,共同慶祝,共同乞福,人們就地殺羊,將羊頭、羊腿獻給靈驗佛,剩下的肉用大鍋煮著吃。

春意酥懷的四月,聊聊故鄉壩上的雪

四爺爺之所以每年去祭奠,源於一次生死的經歷,一年冬天,接連幾天下了暴雪,天地一片混沌,四爺爺的一群羊還在草原上沒圈回來。

於是他頂風冒雪去找羊,去過冬季草原的人都知道,即便是綠色的草原,沒有標的物也不太好分方向,如果是白雪覆蓋的草原,那辨別方向太難了。

紮在一片蒼茫白色的四爺爺很快便失去了方向,在雪原上胡亂摸索,不一會便筋疲力盡,又冷又累又餓的四爺爺,覺得自己有可能會被凍死在草原上,於是默默地向塞北靈驗佛祈願。

如果自己能夠活著回去,一定每年前去祭奠,也不知是佛祖顯靈,還是機緣巧合,又掙扎走了幾步的四爺爺突然發現在不遠處就是一個牧人的窩棚,自己就這樣撿了一條命。

後來四爺爺回憶道,其實那個窩棚本來就離自己不遠,可怎麼也看不到,如果不是靈驗佛指引自己,可能真回不來了。

有時候想想,信仰就是這樣,個人意志很脆弱,當自己無望的時候,有一種寄託,可能便瞬間有了方向和動力。

爸爸年輕的時候曾經在草原上放過馬,他說那時候最擔心的天氣,一個放霧,一個就是下雪。

無論哪一個對於牧人來說都是頭疼的事,因為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牲畜漫無目的地跑,牧人只能乾著急。

家裡那邊的草原,爸爸那時候能夠熟悉到把打火機落在哪塊,黑夜頂著月色都能找到,但一旦下起了雪,便毫無辦法。

在故鄉草原的西北邊上,有一棵樹齡逾兩百歲的落葉松兀自挺立,這棵松樹有二十多米高,樹幹用紅布圍了起來,塞罕壩人稱它為“功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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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壩上的巍巍松林很多都是基於這顆落葉松種植的,但當地人更習慣叫他“吉祥松”、“救命松”。

早期的壩上偏僻落後,那會穿梭在河北和內蒙的人們,遇到了大雪天氣,分不清方向,便去找這“一棵松”。

百里草原一棵松,它更像是一個座標,找到了它,便分清了方向,因而救了很多人的命。

這棵松樹的來歷也很傳奇,傳言當年康熙皇帝木蘭秋獮,行軍圍獵至紅松窪草原檳榔溝雞毛嶺子處,這裡有一片松林,很多松樹得日月精華,已修成樹精。

見皇帝來此,便商量著討個封賞,於是一眾樹精尾隨皇帝前行,但康熙始終沒發現,途中很多樹精堅持不下去,便放棄了。

至今在向一棵松方向前去的西北草原上,還有許多這樣的松樹,唯獨這一棵松毫不氣餒,一直跟著。

待要走出草原時,康熙終於發現了這棵樹精,驚異地問它要幹什麼?樹精回答想要向皇帝討個封賞。

康熙略一思索,說道“獨木不成林”,樹精便被定在了原地,於是便有了這“一棵松”。

當然這是傳說,不過一棵松不僅代表的當年塞罕壩人拓荒成林的精神,也見證著當地日新月異的變化。

如今的一棵松不再孤單,旁邊的松林已鬱鬱蔥蔥地長了起來,風力發電機群也已突兀成群,但這一棵松始終顯得那麼獨特,被雷劈過的樹幹斑駁卻有力,訴說著塞北壩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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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老人常說,現在的雪沒了原來的意思,可能因為氣候變暖的原因,現在的雪早不如曾經那樣的濃烈、厚重。

小時候那會,家東面那座大山,陽坡一面碎石滿山、一片褐黃,陰坡一面卻樹木參天、生機盎然。

那時候冬季去登山,從陽坡登上去,等到了陰坡,會有一條在林間的小路,上邊的積雪已經被踩得堅實,坐在小路的積雪上,一路滑著,兩邊是倒退的白樺林,驚險刺激地轉眼便到了山下。

如今山還是那座山,樹林也越來越稠密,但雪卻是東一片、西一片,根本不可能再滑下去,總是在想,會不會有一天,雪真如在城裡那樣,飄飄灑灑地落下,但轉瞬間便消失了蹤影。

還好,又一年四月,故鄉的雪又來了。

農民們望著白雪皚皚的春天,合計著年頭,打算著春耕,預計著秋天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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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離鄉千里之外,一眼北望,憧憬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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