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在雨過天晴以後

第451篇文章

思念 在雨過天晴以後

父親的三週年本來應該是七月初四的,但是考慮到天氣炎熱,我把時間挪到了三月初四。也就是說,父親的三週年其實已經過了。但是按照家鄉的風俗,即使日子挪了,正日子這天也還是要回去的。回去的任務是把過事情那天留下的山和鬥拿到墳上燒了。

我是在七月初三那天下午從市裡出發回老家的。走的時候,淫雨霏霏,一直下個不停。我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說要是明天還是這樣一直下雨該咋辦呀,媽媽倒是很鎮定,她說現在這天氣,要是明天早上天晴了,地再曬一曬就好了。聽媽媽這樣說,我也就信以為真了。畢竟,不管這天下不下雨,該回是一定要回的。

到家的時候已經六七點鐘了。說到這個問題,姐夫還專門拿出手機看了第二天的二十四小時天氣預報,然後告訴我說明天十點之前沒雨,建議我們早點回去。鑑於這種情況,姐姐說,那咱就明天早上八點回去吧,我點頭默許。

一夜之後,果如媽媽所說,天放晴了。既如此,我們就不用回得那麼早了。想著稍晚一些回去,也好讓地裡的露水稍落一落。九點左右,我和媽媽、姐姐、大寶一行四人從縣城出發回老家,準備去往父親的墳上。

農村的墳地,最怕下雨。即使天已放晴,地裡依然是很泥濘的。這兩年村裡人都不種莊稼了,地裡都是密密麻麻的核桃樹苗,走起來非常困難。我和姐姐提著山和鬥,只能在地邊的一條小路上迤邐而行。路不平、也很滑,稍有不慎就會摔倒。加之手裡拿著東西,我們姐倆這一路走來,非常不易。好在父親的墳地離家並不遠,我們很快也就到了。

父親的墳在綠樹的掩映之下並不起眼,三週年時的花圈還滿滿地覆蓋在墳頭之上。一眼望去,不免心生悲愴。我靜默地上香、燒紙,然後讓旁邊的姐姐跟父親說說話。紙迅速地就燒著了,在紙的引燃下,山和鬥也跟著熊熊燃燒起來。在那樣一個逼仄的環境裡,熾熱的火焰炙得人難受。那感覺,真的如同一個孩子失去父親之後的錐心之痛!我忽然明白,這一日的紙燒過之後,父親就真的離開我們了,他將去往另外一個世界,從此安息。

父親去世的這三年,我好像患上了一種病。每次到父親墳上,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麼。要是和姐姐一起來,我通常都是讓姐姐說,我在旁邊聽著。有時候即使覺得姐姐說得不足以代表我的心情,也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我始終相信,雖然沒說,但我的心聲父親一定是能夠聽到的。我也始終相信,知子莫若父。姐姐跟父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我響了掛鞭,帶著姐姐離開了。

在墳上,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回到自家的小院兒,我反倒一下子變成了個話癆。拉著媽媽和姐姐一會說說東,一會兒說說西,直說到十二點多都還不肯罷休。要不是姐夫一直催著讓我們回縣城吃飯,我還真是不願意停下來的。開車回城的路上,我跟媽媽和姐姐說,要不是時間緊張,咱娘仨的話說個一天一夜都說不完。只可惜,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無異於一種奢望。

跟媽媽和姐姐聊的最後一個話題是我覺得,父親其實是希望我們回來的。否則也不會昨天還天降大雨,今天就一下子放晴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就如同三年前父親選在那個週末的零點之前嚥氣一樣。他的心裡,無非是想以後我們每次回來都能是週末,時間能夠更方便而已。姐姐總說,父親就跟算過一樣。他走後的每個期數幾乎都是週末,就連這最後一次,也正好是週日。我知道,父親只是希望我們奪回來看看他而已。

想到這裡,我對父親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了。然而紙短情長,這又怎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呢?

希望父親在那邊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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