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淄川有位貢生高某,是高念東侍郎的玄孫。高某曾對人說起早年的事。高某成親那年,剛吃完交杯酒,突然得了頭暈症,立即倒地不省人事。幾天後,耳邊漸漸聽見一種聲音,好像有人在說“勒勒”。又過幾天,眼前出現人形,隱隱約約似乎是個一尺多長的小孩。
從此一天天消瘦下去,臥床不起,家裡人認為是中了妖邪,請了術士來驅逐妖魔,沒有見效,於是在床頭藏起一把寶劍。高某病中昏睡稍醒時,常常看那小孩從床前很快跑過,到茶几下就消失了蹤影,於是就拿一個銅盤裝滿水,放在茶几下面。
一天,高某午睡剛剛醒來,見那小孩又跑過,抽出寶劍來一揮,只聽“豁”的一聲,見那小孩落入水中。家裡的人在銅盤中找到一個刻成小孩形狀的術偶,身穿紅衣服,頸子上纏著紅絲線,兩隻手扯著紅線,作出自己勒自己的樣子。於是燒掉了那個木偶,妖異情況也就不再出現。
後來,聽說鄰居中某工匠就在燒掉木偶的同一天死去。原來高某作為招女婿將住進女家,女家修整裝飾房屋,那個工匠對主人提出要求而遭拒絕,懷恨在心,所以對主人的女婿新郎官高某暗地施了“壓魅術”,想害死高以洩其憤。妖術一破,施妖術的工匠就死了。
雖然破了妖術,但是高某身體十分衰弱,連路都走不動。家中原有個花園,園中有亭子,一天月亮出來時,高某由小僮扶著來到涼亭,他讓小僮回內室取茶具。隔壁鄰居有個女兒,剛成年,十分美麗,和高某自小相識。
這時她趁著僕人離去,高某獨自一人,就登上牆頭相望,手裡端著茶碗,慢慢地從牆上下來,走到亭子裡,把碗放在茶几上,對高說:“我知道您口渴,特地給您送茶來。”高某覺得蹊蹺,而且自己病體尚未恢復,就急催她快點離開。那女子說:“你喝了茶,我自會離開。”
一會兒,聽到小僮來了,女子忽然不見。回頭看看茶几,茶碗沒有了,只有一片桑葉,上面有一撮土而已。以後,每逢簾帷搖曳,白晝寧靜,或夜空晴朗,月明星稀,女子就來和高某相會,談話間可以感覺出女子思維靈巧而敏捷。
高某自知病體剛有起色,努力控制自己,女子也不怎麼有越軌舉動。女子的容貌姿態,長短肥瘦,一天之內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高某開始雖然起了疑心,久而久之,因習慣於與她談論為樂,便不去問她是從哪裡降臨的。女子往來的形跡旁人不能看見,她到來時只覺得周圍一股冷氣逼人。
高某一天夢見與一夫人纏綿,醒來發現就是那女子,知道是她的法術變幻,但想留住她,她卻馬上整衣下床,大笑著離開了。觸摸到她的衣服,覺得像紙製的,而且發出瑟瑟的聲音。後來,高某練就了導引之術,女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參考資料《子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