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电影《小武》

我跟朋友讲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包括我自己)喜爱《小武》的时候,对方回答说是不是有点象新现实主义。我愣了下,马上想起德.西卡也是贾樟柯热爱的一位导演。拿新现实电影对照《小武》,恰好可以看出后者的好与不好来。


实际上,与其说《小武》象新现实电影,不如说宁瀛的《找乐》(继续鼓吹《找乐》)更象继承了新现实风格的完整之作,她本身就是在意大利学的电影。
《90年代的“第五代”》里采访宁瀛,她谈到新现实电影的特点,说《偷自行车的人》没有被人说透的一部分,就是它“把社会问题凌驾于人的问题之上了”。我自己也是坚持反对那种“凌驾...之上”论调的人,现在重读这篇访谈,发现其中对新现实电影的议论都正好可以拿来对照《小武》的不足,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包括她强调的那句巴赞的话:“在一个已经经受过,现在仍然经受着恐怖和仇恨困惑的世界中,几乎再也看不到对现实本身的热爱之情,现实只是作为政治的象征,或者被否定,或者得到拥护...”。这完全就可以拿来讲贾樟柯了。
《小武》的好处大家已经说了很多,我们都知道了,不过它的优点也正是它的缺点:贾樟柯对小武充满感情,但同时他又太过“袒护”这个角色,使他完全是位落难的、被转型社会抛弃和牺牲的人物,小县城版的周润发(碟血双雄里那个角色)。这些都没有错,但他把小武表现的太完美,从一开始小武被靳小勇“抛弃”,观众心目中的天平就强烈地倒向小武了。新现实电影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强烈的主观色彩(或者往大一点,严格来说,真正好电影不是这样的),而更多的让事件本身说话,一个冲突接一个冲突,人物和环境的外在内在互动都更复杂些。

《小武》本来的标题叫《靳小勇的哥们、胡梅梅的靠山、梁长有的儿子:小武》,整部电影就是讲尚情义的小武先被昔日同为小偷,今天变成大佬的哥们背叛,然后与歌厅小姐胡梅梅的爱情又无疾而终,最后被父亲打出家门的故事。我们眼看着小武一步步被社会与家庭疏离、抛弃,但我事后老想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太道德判断了,我想说的是过分主观的视角和三段式故事的设计都使电影显得不够自然。社会写实是贾的强项,《小武》里到处都是象征国家机器高速运转的高音喇叭,但他其实不必那么袒护小武,真实生活中小武与环境的冲突一定比这要更丰富完整。


贾樟柯电影《小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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