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品读:《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誓相守,长缱绻,朝朝暮暮伴此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不离不弃、相伴到老的美丽誓言,古往今来,感动着无数有情人。可是,人生风雨,相拥白头,多少人能美梦成真?

《诗经》品读:《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击鼓

国风.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tāng鼓声),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chōng)。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聚散、离合),与子成说(约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叹词,唉)阔兮!不我活(佸,相会)兮!于嗟洵(xún久远)兮!不我信兮!

晃儿 - 击鼓.mp34:33

来自知秋说诗

译文:

擂起战鼓咚咚响,战士踊跃舞刀枪。战友修路筑漕城,我却远行去南方。

跟着统帅孙子仲,联合友邦陈与宋。久久不让我回家,忧心忡忡难安宁。

何处停下何处住?何处丢失那匹马?一路追寻找回马?在那高高森林下。

誓同生死不分离,你我誓言早约定。紧紧握住你的手,白头偕老永不分。

哀叹道路太遥远,不让我们长相聚。哀叹离别太久长,约言难守我心伤。


《诗经》品读:《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是远戍兵士思家念归的诗。

鲁宣公十二年,宋伐陈,卫穆公出兵救陈。十三年,晋国不满意卫国援陈,出师讨卫。留守在陈宋的军士可能因晋国的干涉,处境不利。《毛诗序》云:“《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本诗应该与这段史事有关。

诗歌前三章自叙出征情景,是诗的起因与线索。《鄘风·定之方中》毛诗序云:“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居漕邑,齐桓公攘夷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文公营楚丘,这就是诗所谓“土国”,到了穆公,又为漕邑筑城,故诗又曰“城漕”。一部分士兵留在国内修筑城池,一部分士兵南下援救陈国。诗歌主人公是南下的一员,跟随统帅孙子仲,离开国家,南下作战。一路行军,一路艰苦的军役生活,行军,驻扎,失马,寻找,渐行渐远,渐行渐远,与家人终于天各一方。回家,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怎能让抒情主人公不忧心忡忡?伤感之情溢于言表,哀叹之苦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死生契阔,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成说。”是情人间不离不弃、相伴到老的美丽誓言,古往今来,多少有情人为之感动。可是,古代由于交通不便,通信落后,战争、疾病死亡率高等诸多因素,生死离别是寻常事。抒情主人公与爱人各在天一涯,相见无期,在这种情景下回忆起当初的信誓,这是何等的伤感。

说好的此生不离不弃,相伴到老;说好的携手前行,相互搀扶。谁料到归期难望,信誓无凭,人为阻隔,相聚无期,此间伤悲,谁人能同感?当然词情激烈,哭声干霄了。“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士卒长期征战之悲,惨怛至极。 

《诗经》品读:《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卫国刚经历了战争,国势衰微,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在这种情形下,还要出兵救陈国,其国人的怨战情绪必定十分强烈。人类战争的本质是什么?血腥的战争,牺牲的是百姓的生命与幸福。诗人袒露自身真实情感,宣泄自己的厌战心理,这种来自亲历战争的军士心灵深处最真实朴素的歌唱,是对生命最深切的人文关怀,是我们的祖先为后世的反战作品树立起的一座人性高标。

《诗经正义》王肃云:“言国人室家之志,欲相与从;‘生死契阔’,勤苦而不相离,相与成男女之数,相扶持俱老。”也有人将“执子之手”几句理解为战友之情。《毛诗笺》云“执子之手,殷勤约誓,庶几与子俱得保命,以至于老,不在军陈而死。”但从“不我以归,忧心有忡”“于嗟阔兮”等文字理解,应该理解为“爱情说”。三国时期王肃、唐代孔颖达、宋代朱熹、欧阳修、范处义、杨简、清代学者方玉润、著名作家钱锺书、当代作家扬之水等也持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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