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我都能枕著夢裡的月亮

願你我都能枕著夢裡的月亮

“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書中沒有月亮,也沒有六便士,有的只是赤裸裸的生活,和破敗不堪的生活下的悲憫又清澈的夢想。

他叫斯特里克蘭,一位體面的銀行家。人到中年,事業有成,有著舉止文雅,善交上層社會的妻子,也有著一雙兒女,活潑伶俐,不惑之年算是人生贏家。

但是突然有天他拋棄妻子,獨自一人從倫敦來到巴黎,周圍所有人都認為他有了外遇離家,包括溫文爾雅地妻子也如此認為,但是沒人知道,甚至也沒人相信他僅僅是為了追求內心中最為隱秘的繪畫夢想,那年他已四十有餘。

他知道這已經不是學習繪畫最好的年齡,但是有夢,就應該讓它有生根發芽的地方不是麼?他來到巴黎,一座充斥著浪漫和夢想的城市。

但是事與願違,異國他鄉漂泊的滋味並不比倫敦的莊園舒坦,他曾貧困潦倒,也曾疾病纏身,但是他沒有放棄,沒有放棄心中那個可憐又卑微的夢想。

曾經沒有人欣賞他的作品,因為他的畫作既不屬於當下哪個流派,又毫無美感可言,懂與不懂的人,都曾認為那些畫作一文不值,可能只有他自己,以及與他惺惺相惜的朋友斯特洛夫曾認為這些畫作定是當世之傑作,後世之瑰寶。

就算,就算斯特里克蘭搶走了他的妻子,甚至最後釀成了她自殺的結局,但這一切的悲劇,最終也因斯特洛夫對他藝術的欣賞和憐惜所釋然。他曾邀請斯特里克蘭一起回荷蘭,一起共用一間畫室,哪怕,這個人曾經搶走了他的摯愛。

但是斯特里克蘭拒絕了,沒有人知道因為什麼,或許,安逸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所向往的,倫敦的莊園裡曾有著他下半生安逸富足的寫照,他還是毅然決然放棄了。

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充耳不聞,閉目不見,只為尋找心中的那一輪月亮。

可是月亮在哪?

他漂泊不定,居無定所,也曾衣衫襤褸,也曾食不果腹,從馬賽到塔希提,一路流浪而來,但是無論生活怎樣困窘,就算伸手借錢他也從沒拋棄自己的夢想,從沒停下尋找月亮的腳步。

後來,他在塔希提郊外的山野中定居,娶了當地的土著姑娘,過起了他人生中最富足且安逸的三年時光。

那時候,鄉野的日色很慢,他作畫,妻子阿塔收收椰子幹,然後去換錢維持生活,還有兩個孩子,也有著一些不相識的朋友,老婦人,小夥子……總之,那裡的日子安靜又充實。他依然畫畫,依然沒人認為那些畫有值得買賣和收藏的價值,但是他就這樣自顧自地畫著。

每個天才的一生,都像天空中的一道星光,總有黯淡和隕落的一刻。

他病了,麻風病,一種可怕的傳染病。

人們開始搬離他,山野也開始凋零和破敗。

他不肯去治病,唯一肯做的就是在偌大的房子中畫畫,四周的牆壁是他最好的畫板。

他就這樣畫著畫著,把他這一生的夢和愧疚都畫了進去;他就這樣畫著畫著,縱使瞎了雙眼也不停歇;他就這樣畫著畫著,終於畫完了一幅他夢境中的城堡。

那一刻,他抬頭,就真的在滿是六便士的世界中,看到了自己的月亮。

他走了,臨走的時候吩咐妻子阿塔把他傑作焚燬,這個土著姑娘沒有聽醫生的勸阻,哪怕那個醫生斷言這幅傑作真的會震撼後世,阿塔還是遵從了丈夫的遺言,將它付之一炬。

隨著火光熄滅,畫家離世,沒有人惋惜,可能除了兩個還愛著他的女人。

當人們終於有一天讀懂了他的畫作的時候,對於他來說已經太晚了,但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卻還來得及。曾經他贈送別人畫作的時候,一再強調未來有一天不會後悔收到,果真,他沒讓人們失望,只是,這個世界卻令他失望不已。

這一生,漫長又轉瞬即逝,有人看得見塵埃,有人看得見星辰。

斯特里克蘭就是那個終其一生在尋找星辰的人。

人生如夢,那就讓我們枕著月亮吧!

願你我都能枕著夢裡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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