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人:遠方 發件人: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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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給你寫郵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從黑暗中醒來,口乾舌燥,在水龍頭接了一杯涼水,一口氣喝了下去,感覺頭昏腦脹,腦袋痛感覺要炸了,看見地上的嘔吐物,我才想起來我從一個酒局回來,我洗了一把臉,我準備吃一粒止痛藥,好像又記得在哪兒看過喝了酒不要吃止痛藥。癱坐在沙發上,打開手機,有五個未接來電,三個是大學時候閨蜜打的,兩個是我媽媽打的,看了看通話記錄,我跟閨蜜有三分鐘的通話記錄,不記得具體說了什麼。

今天在這個城市最好的酒店跟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談合作,這關係到明年我能不能成為公司部門經理的重要指標,所以我記得我躊躇滿志,準備的非常充足,開始之前我還發了一條朋友圈:成功往往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加油!配圖是酒店那雄偉的建築和奢華的裝修還有剛剛準備好的精緻的菜餚,三分鐘之後我收到了二十多個贊和評論,遠在老家的閨蜜和老同學都說:真羨慕你的生活,你是最棒的,媽媽說:不要喝酒。

打開微信有12條留言,媽媽說了九遍:閨女這麼不接電話呀,沒事吧,我和你爸在家著急死了,看到給我們回電話,閨蜜發了三條:怎麼了啊妞,打電話沒聽清楚你說什麼,是不是不順利,怎麼喝了那麼多酒,記得多喝點熱水,有事給我打電話,我眼淚瞬間湧出,我應該是太高興所以哭了,我翻看了一下朋友圈,兩個小時前遠在老家那個小城市的閨蜜發的朋友圈,正在和老同學聚餐,她說:敬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敬詩和遠方,配圖裡的她們面容祥和滿足,完全沒有對面鏡子裡我精緻妝容裡的蒼白冷豔。我本來想評論說:我想你們了,可是我只是在心裡說了一句:好羨慕你們。

我給媽媽回電話,媽媽扯著嗓子吼:你這個孩子,怎麼回事,電話也不接,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我輕描淡寫的說:媽,我能有什麼事,這不是接待客戶不方便接的嘛,我媽心疼的說:這麼晚,是不是喝酒了啊,不要把身體搞壞了,太累的話就回家來,爸媽又不是養不起你,我忍住眼淚跟她說:真的沒喝酒,我真的很好,而且我很快就升官了,說了兩句趕緊找藉口掛了,我怕我忍不住會哭出來。

我想起來,我的那位重要客戶跟我說:年輕人就是有膽量有魄力,前途無量,來把這瓶酒乾了,明年我們還和你們公司合作,我就喜歡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打交道,有拼勁,我在心裡說:去你媽的有拼勁,嘴上說:我也喜歡跟您這麼有氣魄的老總打交道啊,以後還需要您多提點,合同的事那就一言為定,我幹了啊。後面的事情我就記不太清,但合同肯定是簽了的。

加上大學時光,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八年,有時候我覺得我是屬於這裡的,有時候又覺得這裡不屬於我,三年前和我一起的同學都選擇回了老家的小城市,他們說這裡即放不下肉身更容不下靈魂,可是我想我一定可以在這裡紮根,等我有一天成功,我就會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我就去周遊世界,去我想去的地方。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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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看到你郵件的時候我在新疆的草原和我的隊員們剛剛卸下行李準備住蒙古包,十天前我剛從西藏下來,這裡的太陽落的比較晚,你那裡天早已黑透,這裡的太陽才剛剛落下草原,他們中有些人已經有點後悔決定住蒙古包,白天的時候我徵詢我的隊員們的意見今晚住酒店還是帳篷,他們都異口同聲告訴我住酒店多沒勁當然是蒙古包,這裡的溫差比較大,晚上的時候,草原風吹的有點冷,蚊子也比較多,加上不能洗澡,常年在城市生活的人並不能適應的了。但是我相信當他們晚上躺在草地上看見浩瀚的天空和漫天的星雲,他們一定會覺得不枉此行。人總是這樣只有看到結果,才覺得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帶隊兩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畢業旅行的大學生,也有準備結婚的小情侶,有大城市的白領,還有失戀的文藝青年,喜歡聽的歌都很相似,一路上藍牙連著音響放的都是詩和遠方的民謠,我跑過很多地方,我覺得最美的風景都是在路上,可是大多數時候隊員並不這麼想,他們比較執著於拍出最美的照片,所以練就了我一身拍照的好身手,我可以趴在地上,躺在地上,站在車頂為他們拍出最文藝的照片,這也是他們最喜歡跟我車的原因。

他們知道很多地球另一端國家的政策,也知道某品牌最新款手包的顏色,他們知道每一個明星離婚的新聞,知道所有與他們無關的事情。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怎樣解決當下的焦慮,好像不關心與他們最緊密相關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剛開始大家都不熟只是聊聊自己的家鄉,後來慢慢開始聊自己的故事,面對一群陌生人每個人都願意說出自己壓在心底的故事,也有人說著說著眼淚盈眶。我記得有一個失戀的老師,白天在車上聊起剛剛失去的在一起五年的感情,一度失聲痛哭,大家一起唱起後來,都希望讓他大哭過就好了,晚上我請客去當地酒吧想安慰他,他坐在我身邊,我看他低頭打開陌陌正在搜索附近的人。

每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都建議大家講講一路上玩的心得,他們一邊說著好,一邊低頭整理白天拍的照片,發朋友圈,發抖音快手,臉上都洋溢著滿足。

雖然車裡時常有四個人,可大多數時候我還是很寂寞的,因為路途遙遠,很多時候他們已經呼呼大睡,我只能一個人看著外面的風景趕往下一個景點,雖然有時候我很想告訴他們在路上某個地方有個最美麗的傳說,可是想想他們知道了又能怎樣,幾天後還是回到遠方,至少可以翻看我拍的那些照片。

我曾接到過從某大城市來的看起來很成功的兩個人,一路上他們告訴我,酒店住的不舒服,食物不夠乾淨,遠遠比不上他們去年去的歐洲,住的星級酒店光游泳池有這酒店那麼大,餐廳的牛排煎的滑嫩無比,我告訴他們加錢可以升級最好的酒店,他們又告訴我:出來玩,也不能很講究,畢竟這裡跟歐洲沒法比,還有每天都要問我一遍:趁他們睡著是不是錯過了那個景點,我們可是做過攻略的。

有時候我覺得我去過的地方我閉著眼都能走一遍,甚至我能記住哪裡有一塊石頭,有時候我也覺得很累,感覺自己一直在路上漂泊,很希望能開著車在有路燈的路上回家,家裡有一個人等著我,桌子上有我愛吃的飯菜,我一直想等我攢夠了錢就去我喜歡的城市買一棟房,開一家屬於自己的旅遊公司,只用坐在辦公室就能賺錢,不用每天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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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詩,在哪裡都是遠方。


你有故事我沒酒,喜歡請動動小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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