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


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

那張琴,置於琴臺上,被光陰疏離了多年。歲月沒有帶給它太多的風塵,靜處時,有種遺落的冷豔和端雅。琴通性靈,含氣質,有品德,知曉前世今生,故識得真正的主人。我與琴,並無過深的情感,卻能認定,與之有過一段宿緣。

也曾想過,有那麼一座宅院,古老深沉,瘦減繁華。簡潔的書屋,一爐香,一張琴,一桌棋。軒窗外,幾樹梅柳,一地月光。想來,令人心動的,該是有一個懂絃音、識雅樂的知己。有一天,我會老去,而琴,也定然可以覓得它新的主人,擁有新的故事。琴為天地之音,寧靜悠然,曠遠深長,縹緲多情。

撫琴者,將萬千心事揉入弦中,在絃音中平和泰然,體會到至極之靜。聽琴者,在清寧潔淨的琴音中洗澈心靈,恍若天樂。

彷彿撫琴之人,今生必定有一個知音,不然,縱是奏出天籟之音,亦有無法言說的缺失和遺憾。

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只看你是否願意交付真心。

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


琴,有著清、和、淡、雅的品格。同樣一首曲子,因撫琴者的修養、心性不同,而彈出不一樣的意境與妙處。時而飄逸似明月清風,時而清越如玉泉傾瀉,時而激烈猶萬馬奔騰,時而明淨若秋水長天。

無論是喧鬧的琴、寂寞的琴,愉悅的琴、悲慼的琴,流動的琴、靜止的琴,最終都將昇華至一種天人相和的意境。過往的恩怨,人世的冷暖,皆付諸琴絃之上。而素養高超的撫琴者,則能超然於弦外之音,達到無悲無喜、物我相忘的境界。

明屠隆論琴曰:“琴為書室中雅樂,不可一日不對。”琴是一種不可閒置的樂器,所以無論是否有聽客、有知音,撫琴之人,都應該與清音朝暮相對。否則,時間久了,那些原本熟悉的片段、美麗的章節,會被歲月模糊,尋不見從前的光影。

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


《紅樓夢》中,曹雪芹將七絃琴託付給了林黛玉。一直以為,十二釵裡最適合撫琴的莫過於妙玉和黛玉。帶髮修行的妙玉,在廟堂的虛靜中,可以將琴彈至空無之境。但曹雪芹卻給了她棋,把琴留給了瀟湘妃子林黛玉,妙玉做了那個聽琴解語的知音。林黛玉將幽情愁緒、春雨秋風,都融入琴魂詩魄中。她的琴,不僅感動自己,更感動了那一園的草木。

古琴造型優美,典雅清麗。撫琴之人,自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風雅與美麗。他們來自不同流派,演奏不同風格,只為將萬千情懷,調入冰弦,言說心事。這般知交,有如趕赴一場久別的約會,有如歲月平淡的相守。

是幾時,我做了那個焚琴煮鶴之人,讓人生風景匆匆擦肩?也曾風雅無邊,竟不知何時心意闌珊。如此塵埃落定,不是為了忘記誰,亦不是為了記住誰。只是心中那根弦,被歲月風蝕,早已彈不出清澈曼妙之音。也許放下我執,那琴,那弦,可以迴歸昨日的安靜和悠遠。

萬物有情,皆可認作知己


光陰,到底是什麼?它似琴絃,時而鋒芒如利劍,時而溫柔若流水。也許我們該做那個淡然的撫琴人,不分季節,不問悲歡,於渺渺山河中,彈奏幾曲古調,修養心性,淨化靈魂。

始終認定,我不是琴的主人。並非相逢太早,亦非緣分太淺。人生最好的時刻,就那麼多,相處過,便足矣。你聽,那絃音,分明含蓄多情,而我,心平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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