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古風:潔身自愛的風塵女子,最終還是被嫌棄了

羅裙烈酒兩情歡,

一曲紅綃惹人憐。

高門府弟娶新婦,

落得戲子薄倖名。

——《青樓怨》

微古風:潔身自愛的風塵女子,最終還是被嫌棄了

姝璃站在憑欄上,看著這滿街的人往成雙,心中難免有點低落,她喃喃細念著:萬巷空心寂,憑欄獨自憐,滿目雖琳琅,無枝何所依。

“這盛世好景,姑娘這詩未免過於哀涼吧。”

姝璃轉身,才看見唐仁倚柱而立,白色的衣衫倒襯得他也帶有幾分白淨,他擺著扇子向姝璃走過來,微微一笑,“元宵佳節,姑娘為何獨自哀憐。”

姝璃向後狼蹌兩步,才想起自己帶著面紗,唐仁,那個兩年前救了自己的男子,壓根就沒認得她,轉即,她朝唐仁點了點頭,“讓公子見笑了,我不過是百無聊賴,胡亂說了幾句話罷了。”說完,姝璃便轉身離開,只聽見唐仁在後面高聲叫著,“在下唐公府唐仁,敢問姑娘芳名。”

“小小薄名,莫汙了公子耳。”姝璃說完,疾步離開,小菊也是小跑著才追了上來。小菊好奇的問,“姑娘可知道,剛才那人便是小唐公,咱們風月樓的姑娘心心念唸的人,便是他,聽說,小唐公也是這兩年才奉命入京的,這些年唐公爺一直維持著北疆的和平,所以,小唐公爺也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了,姑娘要是跟小唐公爺結識,說不定就能離開這風月場所了。”

“是麼。”姝璃目然的盯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嘴角上揚,連自己都覺得,再遇上,終究不知福禍。

微古風:潔身自愛的風塵女子,最終還是被嫌棄了

兩年前,爹爹經商失敗,拋妻棄女,被債主逼上門來,她只好帶著孃親上京投靠舅舅,然而,因為一副好皮襄,途中被歹徒劫走,正好被路過的唐仁救了下來,只是當時,唐仁似乎有工務纏身,便留幾個人護送她們上京了,臨走時,唐仁還不忘囑咐她,“我是唐公府的唐仁,上京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儘管去找我。”

舅母知道爹爹經常慘敗,風言風語說了不少,倒也不願收留姝璃和孃親,孃親因為終日抑鬱,落了病根,最後,好說歹說,終於在舅母的勸說下,姝璃進了風月樓賣藝,才得以安置孃親,為了安全起見,姝璃便把自己的臉畫花,然後帶上面紗。

所以,在京城中,那些公子哥茶餘飯後,偶爾會說起,風月樓有位琴棋詩畫樣樣精通的姑娘,就是相貌,實在不堪入目。

次日,唐仁被友人拉入風月樓,起初他還不太樂意的,直至看到臺上跳舞的姝璃,他眼裡的那陣嘻戲忽而不見了,只見臺上的殊璃,邊唱邊跳,白衣飄然而起,又飄然而落,衣襪仙然,眼裡夾著一絲若隱若現的愁緒,倒是多了幾分韻味,少了些風塵。

琉璃閣 紅塵夢

華影灼灼

十里紅妝豔

羅裙素酒胭脂醉

桃花開 桃花盛

如若初見

驚鴻一瞥兩相歡

胭脂碎 風塵淚

一身月華

來去蹉跎

歡情薄 清酒涼

猶記那年煙雨

憑欄吊望 誰許誰白頭

東風寒 西風惡

只怨世情斷

莫恨人心薄……

唐仁微微感嘆,“自古多情惹人憐,這姑娘是誰啊。”

同伴搖搖頭,“姝璃姑娘,世間難得的才女,就是,長得寒磣了點。”末了,男子酸溜溜的補充句,“那些文人,自恃文才了得,卻也不見得願意跟殊璃姑娘多親近,還不是嫌棄這皮相長殘了。”

“有那麼誇張嗎?”唐仁說完,招個小廝過來叮囑幾句。

殊璃跳完,便過來,“唐公子,你找我?”

“殊璃姑娘是吧?”

“公子喚我姝璃就好。”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了,好生面熟。”

“公子真能忘,我們昨個不是在街上碰到了嗎,只是沒想到,今天在風月樓,也碰上唐公子了。”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以前,在昨天之前,你昨天走得太急了,我沒來得及問你。”

殊璃假意思索了一下,搖搖頭,“怕是公子記叉了,我們未曾見過面。”殊璃從小菊那裡接過杯酒,“得幸有唐公子青萊,殊璃在此謝過了。”說完,殊璃一飲而盡。

“姑娘好氣迫。”唐仁也自酌一杯,半晌,“不知可否一睹姑娘芳容。”

殊璃咯咯的笑了,唐仁甚是不解,殊璃才緩緩道來,“唐公子想必是誤會了,我兒時這臉被火燒壞了,才以面紗示人,並不是什麼絕世芳容,當然,如果公子不怕給我嚇著,我倒是可以給你看看的。”

“這有什麼好怕的。”

話畢,殊璃扯下面紗,那半邊臉的傷痕,畫得唯妙唯肖的,血肉滲著大半邊臉,看著的確駭人。唐仁與同伴倒吸一口冷氣。

殊璃淺笑,蓋回面紗,“把諸位嚇著了吧。”

“沒,沒有,”唐仁搶先應話,不過一張皮襄色相罷了。

微古風:潔身自愛的風塵女子,最終還是被嫌棄了

唐仁沒有說謊,他並沒有被殊璃的樣子嚇退,倒是對這個姑娘多了幾分憐惜,他開始頻繁的出入風月樓,也經常帶殊璃出去遊玩,於是乎,京城便傳言紛紛,有說唐小公爺流連煙花之地,不務正業,也有說唐小公爺喜歡上一個醜八怪的風塵女子,當然,也有人說,殊璃姑娘就是個禍水,唐小公爺以前從不入歡場的人,竟被她迷得團團轉。

唐仁對這些流言,不以為然,依舊出入風月樓。

殊璃倒是有些不忍了,她看著唐仁,認真的說,“唐仁,你現在是聖眷正渥,整天出入歡場,終究對你的名聲不好,要不,你以後就少些來吧。”

唐仁抬目看了一眼殊璃,其實拋開她的面容不說,這雙炯炯有神的眼,一抬眉,都能懾人心魂,他半笑半認真的說,“要我不來風月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你娶回家,誰讓我心尖上的人都在這裡了。”

“我……”殊璃錯愕,一時竟不知說什麼,雖然她早已芳心暗許,換作以前,她大抵還想想,現在落入風塵,怎敢高攀。

見殊璃沒有說話,唐仁靠近殊璃坐下,握過她的手,“殊璃,我是認真的,自從街上那一遇,我就喜歡上你了,不管外人怎麼說,我只想娶你,護你一生周全。”

“我生的這副模樣,又是風塵女子,怎入得了國公府?”

“我若是介意,又何必來招惹你呢,殊璃,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可好?”

唐仁言之灼灼,殊璃溫溫的點頭,把臉埋入唐仁的懷裡,半晌,她的突然想起什麼來,“小菊,給我打盆水來。”

殊璃揹著唐仁洗了個臉,再轉身時,那乾淨的臉,雖沒施脂粉,一顰一笑間已風情萬種。

唐仁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嬌俏美人,頓時失語,他才又想起,兩年前自己救過的那位姑娘,當時他就覺得,這姑娘骨子裡的冷豔,已經打動了他。怪不得那日街上相遇,竟一見如故,念念不忘了。

“殊璃,原來你就是當日宋南山上的姑娘,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殊璃微微低頭,輕聲說,“我這不是怕妾有心,郎無意嘛。”

“傻瓜。”唐仁溫柔的撫一下殊璃的頭,將她擁入懷。這夜,唐仁宿在風月樓。

微古風:潔身自愛的風塵女子,最終還是被嫌棄了

唐仁夜宿風月樓,徹底激怒了唐國公,唐國公向皇上請旨賜婚,於是,皇上把太師之女賜婚於唐仁。

小菊把這事告訴殊璃的時候,殊璃站在樓欄,看著唐國公的方向,喃喃自己語,“我相信他不會騙我的,他說過要娶我,一定會娶我的。”

老鴇扯著油膩膩的笑臉過來,“殊璃,虧你還在這裡呆了兩年,唐國公府,何等尊榮,怎是你一介賤民能進的,還妄想做當家主母,再說了,風月場所的話,也就你信了,人家小公爺不過圖你一時新鮮,我看你還是梳洗一翻,準備下去跳個舞吧。”

“我不信,我偏不信。”殊璃執拗的說。

半月,唐仁便遵旨風風光光迎娶太師之女,迎親隊伍經過風月樓的時候,殊璃是遠遠看見唐仁穿著大紅喜服坐在馬上,才知道,唐仁迎娶新婦。

殊璃小跑著追上迎親隊,擋在唐仁面前,唐仁也是嚇著了,下馬拉著殊璃的手,小聲嘀咕,“殊璃,有什麼事,我們以後說,你這樣子,怕不好看。”

殊璃掙脫唐仁的手,看著這個面目溫善的男人,剎時淚目潸然,“唐仁,你說過要娶我的,不過就一句戲話嗎?”

“不是,我是認真的,殊璃,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我心裡只有你一個,我……”

“那她呢?”殊璃指著花轎,咄咄逼人。

“殊璃,你要為我著想,我不可能娶一個風塵女子做國公夫人的,再說,皇上賜婚,我不能拿著國公府上下的殊榮去抗旨,等過陣子,我就納你進門,你要相信我。”

殊璃忽而笑了,她咯咯的笑聲衝斥著太多疼痛,“原來,小公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明媒正娶我,是我痴心妄想,高門貴妾,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殊璃,你何必那麼較真,除了那些繁碎禮節,我什麼都能給你,總比你呆在風月樓好吧。”

“這麼說,我應該對你感恩帶德嗎?”殊璃擦了把眼淚,漠然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男子,扯下頭上的金步搖,劃斷一撮頭髮,“唐仁,我把你當君子,你卻視我是戲子,從今往後,你我恩情兩斷,一別兩歡,相見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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