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案集中營:世紀賊王張子強執行槍決時更換多個刑場(三)

第二天一早,張子強帶著一名馬仔比預定時間早一些來到香港中環的這家銀行門前,找了一個地方隱藏起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張子強看見兩輛奔馳車從銀行裡面開了出來,然後就停在門口的街邊,其中一輛就是昨天去接他的那輛。張子強沒有馬上從隱藏的地方出來,而是在仔細地觀察著銀行附近的動靜。

對周圍環境觀察了一會兒,張子強沒有發現什麼動靜才慢慢地走了出來,他的馬仔跟在身後。走到那輛接他的奔馳車邊,車門開了,還是昨天那位司機,他看見是張子強就從車裡走出來,也示意另一輛車的司機將車交給張子強的同夥。

每一個袋子都是鼓鼓的。張子強打開其中一個編織袋的拉鍊,看見裡面裝的全是一紮一紮的1000元面額的港幣,張子強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將拉鍊拉上。示意自己的同夥上了車,然後兩人立即分別將車開走。

張子強將汽車開出那間銀行的門口後,又拐了幾個彎,立即匯進了馬路上的車流裡。他邊開車,邊注意著後面有沒有人跟蹤。在確認沒有車跟蹤以後,他才將車開往新界。

到了新界後,在一處較為偏僻的路邊,張子強將車停下,他走下車跟後面的同夥說了幾句話,然後兩輛車就分頭而去。一輛開往薄扶林山方向,一輛開往上水方向……

1998年年初,張子強團伙的嚴重暴力罪行引起了公安部的高度重視。

1月10日,廣東省公安廳廳長陳紹基接到公安部領導的一個重要電話,通報了香港張子強、葉繼歡犯罪集團橫跨粵港兩地作案的情況,要求廣東省警方立案偵查,並商定,以當天的日期作為此案的代號,叫作“9810大案”。

接完電話,陳紹基馬上指示省廳刑偵局抽調精幹人員,成立指揮部。辦公地點就暫時設在省公安廳大廈刑偵局的1007室。

兩天後,也就是1998年1月12日,公安部刑偵局的張局長和一位張副局長,還有公安部刑偵局有組織犯罪偵查處杜處長,一同飛抵廣州協調督辦此事。

公安部刑偵局張副局長在向“9810大案”指揮部的同志介紹情況的時候說:“近年來,發現張子強和葉繼歡這兩個犯罪集團糾集到了一起,利用兩地法律制度的不同,犯罪逐步升級。有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在香港策劃實施了多宗綁架富商的案件,索取了鉅額的贖金。目前他們又在秘密策劃另一宗綁架大案。”

1月12日,公安部刑偵局張副局長向專案組介紹了情況後,“9810大案”指揮部正式開始運作。

就在“9810大案”指揮部緊鑼密鼓地佈置張下一張天網、儘早抓捕張子強歸案時,張子強卻在香港又一手策劃了一宗使整個香港震動的大案。

1998年1月8日的清晨,在香港鯉魚門碼頭,香港警方飛虎隊的直升機發現了一輛非常醒目的黃色的跑車,接著飛行員又看到跑車附近的人見到巡邏機後顯得很慌張,把一些剛搬下來的白色箱子,又往車上搬。飛行員一邊向總部報告,一邊跟蹤跑車來到上水流。

總部馬上派人到現場監視,並帶上了緝毒犬,當時懷疑箱子裡藏有毒品。

警員們悄悄趕到上水流水響村現場,發現張子強正赤著胳膊穿著一條褲衩,和幾個人一起在搬那些泡沫箱。搬完貨後,張子強等人開車離開。一部分警察跟蹤尾隨,一部分警察立即趕到那間平房旁。帶著緝毒犬的警察上前,讓緝毒犬去嗅那些灑落在現場的粉末,緝毒犬嗅了一會兒沒有反應。訓練緝毒犬的警察,一臉的狐疑。

第二天白天,現場指揮官又帶著一批警員到上水流水響村張子強第一次藏東西的地方。幾名警員又對現場進行了一次更認真的勘查。

一名警員看見了灑落在地上的那些黃色粉末,指給指揮官看。指揮官說:“取一些土樣,帶回去化驗。”警員上前取了一些沾有黃色粉末的土裝進了塑料袋裡。

裝有黃色粉末的土樣被立即送到了香港警察總部的化驗室,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化驗員馬上進行化驗。結果很快出來了,是炸藥!

值班警官感到事態嚴重,立即抄起電話向警務處長報告。

警務處長接到電話後,馬上向特首辦公室打電話……香港警察對張子強藏有幾十箱炸藥的鐵皮房進行了更嚴密的監控。他們在等待著張子強或其同黨再次到來,以便人贓俱獲。

到1998年1月17日,警方已經對藏炸藥的這間鐵皮房進行了多日的監視。17日這天,一輛小車開到鐵皮房前停下,正是幾天前張子強搬運炸藥的那輛小車。開車的是張子強的貼身馬仔汪鳳琪,他領著另外兩個人下了車。下車後,他們警惕地注意著現場周圍的動靜,然後才開門進了那間鐵皮房。

現場指揮官即刻向總部報告,總部命令對鐵皮房進行搜查,並拘捕房內人員。

接到命令,訓練有素的香港警察,馬上縮小了包圍,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撞開鐵門衝了進去,拘捕了正在現場的汪鳳琪等人,並展開了搜查。

警察發現鐵皮房內堆放著一箱箱用膠帶紙封著的白色泡沫箱,經過清點,一共40個塑料發泡包箱,裝有818·483公斤炸藥、1997支雷管和750米導火索。

香港警方立即將發現炸藥的消息通知了“9810大案”指揮部。

指揮部指派廣東省公安廳刑偵局處長何濤前往香港,從查炸藥來源著手,看看能不能牽出張子強在內地到底都幹了哪些違法犯罪的事,還有哪些犯罪同夥,以便將他們一網打盡。

經確認,該批炸藥確實是內地生產的,炸藥產於江西,導火索產於廣東南海。它的用途很廣,一般用於建築工地、採石場,沿海漁民都有可能用得上它。“9810大案”指揮部決定從爆炸品的源頭著手,派人去江西某化工廠和廣東南海某化工廠,調查這兩批批號的炸藥和導火索,都分別銷往哪些地方。辦案人員進行了大量細緻的工作,查閱了工廠裡的許多訂單,甚至到倉庫查閱了出庫單,卻沒有一點頭緒。

而此時,接到汪鳳琪被捕消息的張子強正從香港入境,準備去岳父即羅豔芳的父親在東莞投資的工廠避風頭,並準備與胡濟舒接頭,策劃下一個犯罪計劃。

但張子強萬萬沒有料到,他一出海關就立即被深圳市公安局發現,報告給正在深圳辦案的省公安廳刑偵局政委張永強。張永強立即報告給指揮部,然後組織深圳市局的同志跟蹤他。一直跟蹤到東莞,再由東莞市公安局繼續盯住張子強的行蹤。

不久奉命跟蹤的何濤報告,張子強駕著一輛黑色奔馳車朝廣州方向開去。

在省公安廳1007房,“9810大案”指揮部裡一片緊張的氣氛。

張子強的車從廣州廣園路口進了廣州市區後,朝右拐向了廣州白雲機場方向。何濤一邊向指揮部報告,一邊緊緊盯上,因為進入市區車已多了起來。

到了白雲機場,張子強下車後悠然地往候機樓走去。候機樓里人來人往,張子強看看手錶後,進了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慢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緊跟而至的何濤和李海波也進了咖啡廳,找了一個離張子強比較遠的座位,坐了下來。其他同志站在咖啡廳外,透過玻璃窗監視著裡面的張子強。

這時,白雲機場正在用中英文廣播,從泰國飛來的航班已經降落。張子強聽到廣播後,立即起身朝國際候機廳走去。隨著一隊隊魚貫而出的旅客,一個頭發已經灰白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出口。

何濤馬上記起,這個人即是公安部張局長和香港警方的資料中介紹的張子強團伙的“軍師”胡濟舒,只是比照片上的顯得更蒼老一些。

張子強看見胡濟舒立即招手,兩人相見後朝停車場走去,上了張子強的奔馳車。

何濤見狀立即緊緊地跟上了張子強的車。張子強的車從廣州廣園路收費站上了環城高速公路,開了約10分鐘,又上了廣深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上,何濤的車與張子強的車保持著約1公里的距離,用每小時110公里的速度,不遠不近地跟著。開了約40分鐘,快到東莞市了,從東莞市來的同志拿起電話通知了東莞市局有關領導,剛放下電話,就看見張子強的車沒有減速轉入高速公路出口,而是繼續朝深圳方向開去了。

何濤馬上把情況報告了指揮部。指揮部指示一定不要驚動了目標。由指揮部通知深圳市局的同志,到深圳後,由深圳市局接過目標,繼續跟蹤。

何濤的車到後,深圳市公安局派來的車已經等在關口。張子強經過查驗後進關,何濤的車也緊接著過了關,並在關口上了深圳市公安局派來的一輛日本產雅閣車。雅閣車馬上跟上了張子強的車。

此時坐在車上的何濤終於可以放鬆一點了,因為深圳市公安局反黑大隊的同志對深圳的情況熟,道路也熟,他不擔心跟丟了目標。

張子強的車在高樓間繞來繞去,最後開進了深圳羅湖區的廣東銀行大廈樓下,進了停車場。接著,胡濟舒和張子強都下車進了廣東銀行大廈。走進樓口的時候,狡猾的胡濟舒突然回頭,正好看見剛剛停下來的何濤他們的雅閣車。

深圳市局開車的同志非常機敏,看見胡濟舒盯著這輛車,把車開過了大廈。然後,再悄悄轉回來,停在樓下,關了車燈。何濤坐在車內望著樓上,看見13樓的一間窗戶亮了燈。

張子強和胡濟舒進了深圳廣東銀行大廈後,就一直沒出來。大家分析,他們可能就住在13樓的一個單元裡。深圳市局的同志立即派人查這個單元的房主,由於時間已經太晚,一時還沒有結果。何濤和深圳市局的同志一直在樓下監視著,擔心張子強、胡濟舒會突然離開。

約23點20分左右,有一輛車開來,停在大廈前。是東莞的車牌,車牌號是粵S-27777。車上下來兩個人,一中年男子,一青年男子,兩人進了大樓。一會兒,廣東銀行大廈13樓的那扇窗戶打開了,胡濟舒從裡面伸出頭來,旁邊站著的就是剛才進樓的那個人,胡濟舒又看見了那輛雅閣車。看了一會兒他把頭縮了回去,將窗戶關上。

東莞局查清了粵S-27777的車主是胡濟舒的侄子。胡濟舒原是東莞人,後來偷渡到香港,至今他的幾位兄長以及兄長的家還在東莞。

這時,深圳市局也查清楚了,深圳廣東銀行大廈內有一個單元是胡濟舒以他哥哥的名義買的,單元號是13樓B座。胡濟舒每次回來,不住賓館的時候,基本上就住在這裡。

那天晚上,儘管何濤和深圳市公安局的同志們監視中非常小心,但還是引起了胡濟舒的懷疑。第二天,胡濟舒找人到車管所去查那輛雅閣車的資料。幸虧深圳市公安局的孫副局長臨時把這輛車的戶口改成了一家公司的,才讓胡濟舒放下心。

於是張子強和胡濟舒悠悠地下樓上了這輛奔馳車,從廣東銀行大廈開上了深圳的主幹道深南大道,由東往西,仍是張子強開車。開了一會兒,車子停在深圳標誌性建築地王大廈前。何濤他們看見張子強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型機器,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

胡濟舒好像問什麼,張子強做了一個“別出聲”的動作,然後將機器放進口袋裡,和胡濟舒一起下了車,走進地王大廈。

何濤提醒大家:“大家注意,張子強拿出的好像是一個微型的防竊聽裝置。”

深圳市局的同志馬上去查張子強在地王大廈的住處。很快查清楚,在深圳地王大廈29層高級公寓裡,有張子強買的兩處物業,是以他老婆羅豔芳和妹妹羅豔霞的名義買的。

何濤和張曉鵬、李海波站在離地王大廈不遠的一個小商店旁邊。深圳市局的同志監視著地王大廈的另一個出口。

不大一會兒,張子強、胡濟舒開著那輛黑色奔馳車從地王大廈地下車庫出來,往珠海方向駛去。

進了珠海市區的張子強好像並不急,開著那輛黑色奔馳車在街上慢悠悠地轉,這就給跟蹤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但珠海市局不停地變換著車輛,輪流跟蹤,一直沒有讓張子強發覺。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張子強突然將車開到了珠海拱北海灣海景花園,在一幢樓下停了車。他和胡濟舒進了這幢樓的38室。很快查明,這套房子還是以張子強用羅豔芳妹妹的名義買的。張子強和胡濟舒進去後再也沒有出來。

這裡靠近珠海的拱北海關,離澳門很近,指揮部和一線指揮的張政委、珠海市局的張局長都很擔心,張子強和胡濟舒隨時都會逃往澳門。

第二天,張子強的奔馳車依然是不緊不慢地沿著海邊公路往市區開,很快張子強將車停在一家商場門口,和胡濟舒下車走進商場。可能是天氣冷,他們首先去買了幾件禦寒衣服馬上穿到了身上,然後又到了超市買了一些日用品,包括洗滌淨、捲紙等。跟蹤的同志不敢掉以輕心,也裝成買東西緊隨其後。

商場裡的人也不太多,跟蹤的同志為了防止被張子強發現,跟了一會兒就退出來了,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張子強停在門口的那輛車上,等他買完東西出來。

當門外的跟蹤人員透過商場的玻璃盯著仍然在商場裡買東西的張子強時,突然來了一個青年,打開張子強的那部黑色奔馳的車門,將它開走了。由於事情發生得突然,跟蹤人員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大家決定仍然盯住商場裡的目標時,這才發現商場裡的張子強、胡濟舒也不見了。

丟失了目標,指揮部十分著急。指揮部命令控制所有進出關口和珠海的二線關口,包括機場、車站碼頭。由於事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目標很快又發現了。張子強和胡濟舒沒有回到他們昨天住過的珠海拱北海灣海景花園,而是開著車往珠海郊外的高爾夫山莊去了。辦案人員又緊緊地盯上了他們。

原來,張子強、胡濟舒並沒有發現自己被盯梢,只是出於一個職業罪犯的防範心理,才玩了一手“金蟬脫殼”。開車的那個青年是胡濟舒在深圳已經見到的侄子,他們讓胡的侄子把車開走後,胡濟舒和張子強也立即從商場後面乘的士離開。

當張子強的車開進高爾夫山莊後,珠海市局跟蹤的車立即上來,但被保安以“私家住地,需出示本山莊住戶的證件或者經本山莊住戶的同意才能入內”為由攔住了。

由於事前沒有一點思想準備,跟蹤的辦案人員沒有找到一個進山莊的理由。為了不暴露目標,也不便向保安亮明自己的身份,只好先退了出來。

等到辦案人員設法進入山莊的時候,張子強已在山莊裡失去了蹤影。辦案人員再次失去了目標。

山莊裡有幾十幢別墅,不知道張子強和胡濟舒住進了哪一幢。珠海市局的同志立即到山莊物業管理處查找業主名單,但沒有查到張子強或者胡濟舒的名字。正在查找中,辦案人員發現了張子強那輛黑色的奔馳車,接著在一幢別墅的窗口,發現了張子強的影子。

透過窗戶,何濤看見胡濟舒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張子強穿著一個大褲衩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此時,“9810大案”指揮部裡,正在討論是否立即抓捕張子強與胡濟舒這一問題。抓,證據還不十分充足,原來計劃也沒有這麼快就收網的;暫時不抓,他們這樣大範圍地流竄,目前又在珠海,隨時都有可能脫逃了,那簡直是放虎歸山了。最後,大家一致決定“收網”。正當指揮部準備向盯梢的人員下令抓捕張、胡二人時,突然接到報告:二人又失蹤了。

原來何濤他們進了山莊以後,把車子停在山莊的門口,山莊值班的保安看見路邊停了一輛車,車裡又沒有人,不知道車主是誰。保安有點不放心,於是就往別墅裡一一打電話查詢。他問了好幾家,都說不是他們的車,保安就把電話打到了張子強的別墅裡。

胡濟舒聽到保安的電話後想了想,就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他看見了那輛停在路邊的車,然後立即關上了窗戶。

胡濟舒對張子強說:“我覺得不對勁。”張子強也感到了異樣,兩人決定馬上逃跑。於是他們拎了包,故意不關燈,還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大,然後打開廚房的後門,悄悄地溜了出去,也不走大路,而是朝山莊的後山跑去。後山有山莊的一道圍牆,他們倆爬上了圍牆,跳到了圍牆的外面,在夜幕中,又從圍牆後順著山路偷偷摸摸往公路邊走。兩人逃得匆忙,只穿著汗衫和大褲衩,一人手裡拿著一個包,邊跑邊朝後面看,非常狼狽和慌張。

張子強喘著粗氣又問:“蝠鼠,難道真是香港警察為那800公斤炸藥追到大陸來了?”

胡濟舒比張子強喘得更厲害,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什麼可能都有,先脫身再說吧。”

兩人從後山走到公路上,正好來了一部出租車,招手攔下。在出租車裡兩人仍然驚魂未定,胡濟舒不停地回頭,從出租車的後窗朝後看有沒有人跟蹤。

出租車進城,兩人下了車。

胡濟舒說:“這麼冷的夜裡,我們倆穿著一個大褲衩在街上走,更引人注意。車又留在山莊裡,咱們走不遠。”

張子強不愧是久經沙場,立即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對胡濟舒說:“拱北旁邊有一家桑拿浴室,我們先到那兒去,在桑拿浴室不會有人注意你穿多少衣服,到了那兒再想辦法。”

說著,張子強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朝拱北那間桑拿浴室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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