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當是不斷行走,不斷練習,不斷奔跑

無論我如何疾筆都無法把小城從不像樣子的冬天裡拽出來,給它本真的色彩。我開始懷疑文字是否真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所以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一如當年的你。

偷拿了二百元錢想著遠走高飛浪跡天涯。很多東西對你來說都是陌生的,都是第一次。第一次去車站坐中巴,卻在剛出站口的時候就被攔截。第一次去火車站,在無盡的長隊馬上就要到頭的時候卻被告知時間已到請另換窗口,又乖乖的跑到別的窗口。第一次自己坐在火車上故作輕鬆的和大叔大媽們海闊天空,腦中卻不斷翻飛著搶劫殺人火車脫軌的殘暴景象。下車後又獨自一人閒晃在聊無人煙的站前廣場,看著十字路口的交通燈透著微黃不斷明滅。老天也無情的飄起雨花,渲染淒涼。你微怒的把雨一點一點踩碎,融進別人的夢——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當你又鑽進一輛中巴後,開始不斷亂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好了,不斷的從一個城奔向另一個城。不斷的欣羨本地人的瑣碎,不斷側目外地人的奔勞。他們的瑣碎奔勞,可以撫平夢的傷口。

路過林場的時候,我停下了不斷交替的雙腳,抬頭仰望巨幅的房地產廣告:一個成功男士把妻子和孩子攬在懷裡,你的家在這裡,夢由此開始。這個夢是否是南柯一夢。夢的後面是在建的商品房,高高的樓像一把把刺刀狠狠的戳向藍天。午後疏懶的陽光洋洋灑灑的包圍著在高層鋪保溫板的工人。他們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蜜蜂沒日沒夜的辛勤工作,圓了別人的夢卻缺了自己的未來。我在想他們從二十層跌落下來會是什麼樣子,會像一塊金子閃閃發光還是就是一個石塊激起一層灰便消匿無聲。可無論是哪種,妻兒的守望和期盼都會落空會灰飛煙滅,彷彿不曾存在過。也許某一天我也會消失,曾經擁有的和正在進行著的希望夢想都會變成沒有主人的阿貓阿狗在文明社會經歷蠻荒時代。

叫做流浪。

劍心只有一把劍做依伴卻穿越了時間的死定理從幕府到明治,時間沒有給他刻下任何痕跡。我羨慕他可以自由自在的浪跡天涯,而我卻做不到他那般的灑脫自在無牽無掛。流浪是不能有牽掛的,而我卻有太多羈絆。媽媽想讓我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爸爸想讓我和他一起把他的事業發揚。我半開玩笑的對媽媽說以後我要當個旅行作家,她衝我笑,那不就像乞丐一樣嗎?我沒敢告訴她,旅行作家是我一直的夢想。在他們的想法中,以後我當個小白領娶個好老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了,不要涉足商場去爾虞我詐。所以我想的那種簡單的毫不修飾的小生活只能一直是奢望。在西太平洋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穿著沙灘褲懶懶的曬太陽,淺嘗海風拂面帶來的鹹澀。就算全世界都戰火紛飛顛沛流離我仍舊可以自由自在的哼著小曲看海鷗,釣小魚。夢想終究只能是夢想。時間像塊磨石把我尖利的稜角磨得圓潤好符合世俗的口味。再也不敢義正言辭的指出種種不對。哈,生活用一層薄薄的紙就輕鬆的束縛住我。我還不如籠中的獸,它們還能怒吼,而我只能殘喘。讓生命中最本真的東西做了歲月的祭奠。我一直站在山腳下仰面凝視太陽昇起的地方,想著傾城的日光灑遍每寸土地驅盡黑暗。儘管我一直在苟活。

我說,這叫怯懦。

徐志摩說過:一生中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凌波遇到了真嗣,真嗣拋棄了全世界而選擇了凌波。凌波被使徒吞食後初號機斷電後的覺醒,如律子教授所說,那不是暴走,而是一種超然物外近乎於神的存在。初號機睜開沉睡的眼,邁出堅定的步子。此時美里大聲的告訴真嗣:去做吧,不為別人,單單是為了你自己的夢想。真嗣把凌波救出時,真嗣對凌波說:世界變成怎樣我都不管,只要像現在一樣就可以了。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愛與夢想和未來。然後我哭了。

可是,如果世界都不在了,我們將何去何從。

一盞離愁孤單佇立在窗頭,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東風破,月缺淚殘,燈火相吊。我不眠,望著窗外月學著李白思量,怕是月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夢。不屬於自己的地方終究不會有自己的夢,或者不應有夢。

無人執手相看,缺已淚眼,無語凝噎。

一如如今的我。

收拾好行李,重新出發。

有一天阿甘突然想跑步,就起了程。就在他要成功的橫穿美國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想了想,便往回跑。目標是家。阿甘不是什麼行為藝術家,他愛自己的家,覺得該回去了,便回去了。家不論多瑣碎多繁雜都是我們最好的歸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開始旅行,我的終點也是家。

回程的火車上,我旁邊做了一個豪爽的東北大叔, 對手捧方便麵正等水的我說:人這輩子啊,就是來受難了。難受夠了,就該享福了。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吃著火腿喝著小白酒,默想他是受了多大的苦難。我心中無佛。不認同苦難是必須遭受的。苦難可以作為一次洗禮,但不要千百次的出現。我把目光放向窗外,無盡的黑暗撲面而來。彼處的陽光才會有此處的黑暗。想一直隱在黑夜中,不聽不想不管任何旁的事。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有天你告訴我,我是在逃避,在一個用虛假的夢堆砌的世界裡迷失自己。

我說,這是無能。

火車緩緩的進站時,心中鬆了一口氣。當我把腳結結實實的踩在月臺上時,所有的勞累,委屈都襲上心頭。還好啦,沒哭。深吸一口氣後,平靜的告訴自己:嗨,你終究回來了。

當一切的時光都跌落的時候,即便所有的苦難都撲面而來,也要勇敢的面對。有些東西,是不能逃避的。

當夢想照進生命的時候,傷口會被撫平,文明會代替蠻荒。雖然我依舊不敢去南城牆,可我仍然相信:活著,就像在拉一首曲子,會出岔子會出意外,就算明天就是自己末日,我們也要努力的把最美的音符留給所愛的人。即使只是一個練習曲。

所以不斷的練習,因為有些事如果現在不做,就一輩子都不會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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