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卡夫卡說:“一本書必須是一把能劈開我們心中冰封的大海的斧子。”

而毫無疑問,《城堡》就是這樣的作品。《城堡》是卡夫卡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最能體現卡夫卡的創作風格特徵的作品。

卡夫卡是20世紀西方現代主義大師,他的作品大都用變形荒誕的形象及象徵隱喻的手法,而這部作品的反諷式、荒誕的敘事模式尤其明顯。讀卡夫卡的《城堡》總會如在雲裡霧裡,每一次讀完都會有新的體會。

可這本書的內容其實很簡單,講述了K.想方設法地想自證自己是城堡聘請的土地丈量員的身份,只能不斷與至高無上且充滿神秘的城堡進行抗爭,並且以自己微弱的力量跟城堡及所有阻礙他進入城堡的各方勢力進行抗日持久的對抗,可K.卻始終無法實現夢想,而這似乎為我們展示了一種無路可走的困境。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反諷式、荒誕的敘事模式

學者曾豔兵認為:“反邏輯的古希臘文化,其荒誕神秘正是卡夫卡最為關注和欣賞的。”

因此卡夫卡特別重視反邏輯的敘事,而它的《城堡》的荒誕性及反邏輯尤為突出,因此孤獨、陰鬱、困惑、荒誕是《城堡》的主要藝術風格。

  • A、陰暗、朦朧、逼仄的場景,營造孤獨、壓抑的氛圍,使得事件的走向蒙上了神秘色彩

重大事件發生總是安排在晚上,時間安排上耐人尋味

村子裡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城堡的蹤影皆無,霧靄和夜色籠罩住它,也沒有一絲燈光現實出這座大城堡來。K.久久佇立在從大路通往村子的木橋上並仰視這看似空蕩蕩的一片。

這是文章的開頭,K.到達城堡時天已經黑暗,濃霧及黑暗將城堡包住。開頭似乎暗示城堡看似在眼前卻是K.無法到達的地方。文章以夜晚開始講述K. 的故事。

寒冬時節、朦朧夜色,這樣的開頭為文本奠定了灰暗的色彩,使得小說始終瀰漫著夢魘般恐怖壓抑的氣氛。

《城堡》的幾場重頭戲,卡夫卡都是把它安排在夜晚中。K.跟克拉姆的情人弗麗達的一見鍾情、K.等候克拉姆、K.跟比爾格、K.跟奧爾嘉的談話都是在夜晚

拋開時間上的特意安排,所處的環境都是比較狹窄、逼仄的空間。

K.跟弗麗達第一次見面並廝混在一起是在酒吧間,身邊還滿是啤酒瓶跟贓物,而他跟克拉姆的距離只有一牆之隔。K.跟比爾格在一個只能容納在一張大床的房間談話,在逼仄的走廊上跟克拉姆的秘書埃朗格談話。K.跟奧爾嘉談話也是在一個擁擠、破舊的房間裡。

雖然K.在等候克拉姆是在空曠的雪地上,可K.最終在車伕的誘哄中,他不由自主地跳進了雪橇裡,雖處在溫暖的雪橇裡卻如同跳進陷阱中一樣。當有人來臨時,他竟害怕來人是克來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出其不意攔截克拉姆。哪怕他身處寬闊處,最後也會變成處在逼仄的空間中。

逼仄的空間暗示K. 的處於劣勢的處境。這暗示了K.求見克拉姆註定失敗,他的阻力不斷。哪怕他這次目標堅定最終也會變成四處亂竄而達不成目的。

卡夫卡通過時間上的設置及空間上的處理,從視覺或觸覺來加深讀者難受的感受。文本始終營造一種壓抑、模糊,道不清又說不明的氛圍,不僅給讀者帶來一絲絲的壓抑感,也讓城堡及事件的走向蒙上了一層神秘感,預示了K.在抗爭中失敗的宿命。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年輕的卡夫卡

  • B、邏輯破碎的敘述,荒誕氣息的蔓延

抽象符號的一切:身份不明的K.及至高無上的城堡

K.來自哪裡,為何執意要進入城堡。K.的身份也成了一道謎。城堡明明近在眼前,還看得見城堡的K.偏偏找不到一條通向城堡的路。巴納巴斯知道通向城堡的道路,他也能進出城堡,他為何不能帶K.進入城堡。

記憶力非凡的巴納巴斯能帶來克拉姆的秘書埃朗格要見K.的口訊,卻無法把K.想見克拉姆的意願傳達給克來姆。而身為克拉姆的信使巴納巴斯卻從未見過克拉姆。而他送的總是過時的信。

K.跟弗麗達在貴賓酒店的酒吧間廝混時,明明跟克拉姆只有一門之隔,在此間還傳來克拉姆的對弗麗達的呼喚,為何K.不能直接敲門面見他。為何K.總是陰差陽錯見不到克拉姆,唯一見到的還是透過鑰匙大小的孔見到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的模糊人影。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城堡的主人西西里伯爵人人皆知,卻為何從未有人見過。官員經常來到村子裡的貴賓酒家,可見一面卻難如登天,連最低官員克拉姆也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

黑夜中的城堡是模糊的,是神一般的存在。可白天看見的城堡卻是殘敗、矮小,連K.都覺得還不如他的家鄉。

K.面對自稱城堡副總管的兒子施瓦爾策的詰問時,隨口說自己是城堡的聘用土地丈量員。可當施瓦爾策打電話去城堡求證時,驚奇竟得到肯定的答覆。

第二天克拉姆的來信也的的確確肯定K.被伯爵所聘用,但是卻絕口不提關於聘請土地丈量員的事。

K.聲稱自己是土地丈量員,可是他卻沒有做任何跟土地丈量有關的工作。K.聲稱隔天會有助手和丈量儀器到來,可隔天並沒有所謂的儀器,而來的助手卻與K.完全不相識。

文本中K.自始自終都沒有展現丈量的技能,倒是在得知漢斯母親病重時,對他表明自己有高超的醫術。

卡夫卡的《城堡》中到處充滿這種混亂不堪的邏輯敘述,前後矛盾。而卡夫卡前後敘事矛盾的用意,是想讓讀者隨著K.一同走進這個光怪陸離的荒誕的世界,從而讓對K.夢魘般的遭遇感同身受,似乎也跟隨K.一樣遭受著充滿悖論的荒誕遭遇。

卡夫卡使用邏輯破碎的敘事呈現世界的荒誕和悖謬,讓我們透過文字表層來體會作者深藏著的寫作意圖。我們會驚奇地發現作者筆下虛構的故事的“合理性”,恍如真實的世界的再現。自由與美好的精神家園早就被荒謬絕倫的真實世界所取代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作為附屬城堡產業的村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

這是一個視城堡為上帝視角的地方;這是一個被隔離想申訴無罪卻得自證有罪的地方,如巴納巴斯一家。這是一個對村民訊問卻將時間選為夜晚,只因為夜晚才能公正且時間短暫而能縮短產生錯誤的機率,且夜裡能避免官員投入太多私人感情而誤判;這是一個對當事人進行訊問登記在冊卻不需要當事人在場的地方。

這是一個官員如果要交換書時,他們交換的不是書,卻是位置。這是一個將村子裡所有的一切都登記在冊,而記錄的目的只是為了記錄。這是一個文件多到要想關上就得放倒在地,讓兩個人坐上去才能關上去。這是一個將這所謂荒謬的一切視為正常且為之而遵守的世界。

在這樣荒謬絕倫的世界裡,是精神屈服而同流還是絕地抗爭成為另類?

卡夫卡說:“目標確有一個,道路卻無一條;我們謂之為路者,乃躊躇。”

  • A、在權色上的精神屈服與冷眼抗爭:弗麗達跟阿馬莉雅

作為克拉姆的情人,弗麗達是欣然接受。按照村民邏輯來看,“如果當官的看上女人,女人就不能不愛他們”,村子裡的女僕能被官員選中都會覺得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克拉姆對女人發號施令,一會兒命令這個女人去,一會兒命令那個女人去,跟哪一個都長不了。他命令他們走,就像命令她們來一樣快。

當弗麗達被選為克拉姆情人,她欣然接受。因為這是一種榮耀,弗麗達能從下賤的女僕升為酒吧間的管理者,她也有權利拿起鞭子驅逐胡鬧的城堡勤務員,並擁有從瞳孔中窺見克拉姆權利。

就如大橋的老闆娘就將曾為克拉姆的情人的事來作為獲取榮譽的談資,過去中從克拉姆中得到的三件物件也成了紀念品並來緬懷終身。

在村子對此有反抗精神的是阿馬莉雅,她拒絕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拒絕這種權色服務,拒絕成為權色的犧牲品。

阿馬莉雅拒絕接受索爾蒂尼侮辱性的情書,並當著信使的面而把情書撕得粉碎。這一違抗的舉動就讓這個家庭承受滅頂之災。不但家徒四壁寸步難行,健壯的父母更是為此而癱瘓在床。他們承受著村子裡方方面面勢力的歧視和隔離。

從這兩人不同的行為選擇,我們可以得知:作為克拉姆的情人的弗麗達是懾服克拉姆的權威,拒絕索爾蒂尼屈辱性的求歡的阿馬莉雅是挑戰權威、打破規則。城堡要的是絕對聽從指令的順民,只有單行通行的上令下行的官府指令,而任何不按依據計劃、不聽從指令的行為都會受到打壓和扼殺。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B、在規則馴化下的冷漠順民及高高在上的專制城堡官員

奧爾嘉:“誰也不能責備,誰也沒有別的法子,這一切都是城堡的影響。”

縱觀阿馬莉雅一家,雖承受不公平的待遇,可他們卻無一絲一毫的怨憤之情。相反除了阿馬莉雅,他們一家還是選擇屈從權力,因為他們明白對抗的下場。

父親為此走上了一條渴求原諒的道路。可由於當局並沒有判他們有罪,所以他們先得自證自己有罪。為了揣摩當局的意願,他只能去賄賂,從此去求見官員成了父親的心病。可官員卻哪是能輕易就見到。

阿瑪莉雅的姐姐奧爾嘉更是出賣色相去與城堡的勤務員套近乎,並想方設法地讓巴納巴斯去當差。而所做的一切也無非是向城堡的權力低頭,表明他們絕不會違背城堡權力者的意志,顯示他們的忠誠。

事情發生後,城堡當局雖然沒有下達任何懲罰命令。可城堡無形的威嚴與權力、被條條框框規則訓化的村民們卻自發地去抵制這一家人,任何人都怕被波及更怕規則被打破。

起初父親還試圖勸顧客改變主意——我們大家竭盡全力幫他說話——後來父親作罷,就默默地幫助那些人尋找,訂貨薄上的訂貨一筆筆勾銷,顧客們放在我們家的皮料也都退還給人家,欠賬付清,一切都進行的順順當當沒有發生一丁點兒爭執,只要能迅速和完全地斷絕我們的關係,人們就滿意了,哪怕受點兒損失,人們也不計較。

在城堡至高無上的權威的震懾下,村民麻木順從且冷漠異常。

而其他村民不但冷眼旁觀阿馬莉雅一家人的不幸,還暗自揣摩城堡的態度,並按上位者的風向標行事,集體對阿馬莉雅一家實行冷暴力及牴觸,他們奴顏媚態的嘴臉躍然紙上。城堡官員不但控制村民的生活,還竭力控制村民的思想,他們自動成為艱於呼吸、難於活潑、困於自我的順民。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學者葉廷芳也曾說:“城堡在這裡是權力的象徵,是整個國家機器的縮影。”

城堡的官員高高在上,這裡有數不盡的部門,數不盡的官員,辦事效率低效。村民想任何都難如登天。表面上有一個電話可以直接打通城堡,可電話卻是全部聯通,一響全部都響,找不到能解決問題的人,形同虛設。城堡官員工作非常忙碌,可是他們只忙著審閱卷宗,只與卷宗打交道,村民的真正需求卻不予理會。

村民見不到官員,可他們卻在村裡有一座尋歡作樂的“貴賓酒樓”。哪怕地位非常低的官員克拉姆在村子都能呼風喚雨,生活作風腐敗,玩弄職權和女人。在全本書中根本看不到他為百姓謀福祉。

城堡的官員是不辦實事,翫忽職守。對於不順者及外來者,他們採用監視及說一不二的專制,他們的目的不過是要確保政權的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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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打破規則,抗爭自由,與權力碰撞:K.

打破規則的K.

K.是外來入侵者,既不是城堡人,也不是村子裡的人。可他的出現打破了規則,他連許可證也沒有,既沒有資格留在村子裡,可他還妄想進入城堡。

他隨意說自己是城堡聘用的土地丈量員,竟矇混過關而得到在村子裡逗留的資格。可他卻找不到一條通向城堡的路。他妄圖而憑此進入城堡,卻受到由下到上各方面的阻力。

來自村民的阻撓,接待K.的拉澤曼說,“我們這裡沒有好客的風俗,我們不需要客人”;車伕的庫魯斯維克在大雪天把他從自家門口用雪橇拖他去大橋酒店,怕的是他在他家入住;大橋酒店老闆娘極力勸阻K.面見克拉姆的行為,可K.的一意孤行也遭到老闆娘的驅逐。男教師的對K.成為校役的百般刁難;村秘書對K.訊問的蔑視態度。

來自城堡的阻撓,派出兩個助手,對K.進行24小時的助手,使其不脫離掌控。進一步安排身份,弗麗達的丈夫及校役的工作,讓K.失去自由,從此接受城堡的命運。

我們由此可以看到K.拒絕成為順民的一分子,他拒絕城堡的隨意安排,他要求成為一個鮮活的個體。可他的出現,不但讓村民惶恐不安,也讓至高至上城堡的權力受到挑戰。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不妥協、抗爭自由與權力碰撞的K.

K.要想進入城堡,就只能自證自己是城堡聘請的土地丈量員,他要麼架起儀器進行工作,要麼得到城堡當局的承認。

前者的K.無法實現,他既無丈量儀器且村長強調村子根本沒有土地丈量的工作。而K.只有後者這一條路可以走,跟城堡進行一場較量,讓當局承認他的身份。

他一方面利用克拉姆的情人弗麗達,想借此來獲得面見克拉姆的機會, 另一方面想通過信使巴納巴斯帶他去城堡或傳求見口訊給克拉姆。

可無論是弗麗達還是巴納巴斯都無法實現他的懇求。弗麗達從日夜監視的助手就明白這或許是克拉姆的安排,惶恐不安的她更想跟K.只是安穩地在村裡生活。可當K.不斷去尋求面見克拉姆的機會及不斷跟阿馬莉雅一家頻頻接觸,她對K.失望已而離開。

當K.拒絕村秘書莫穆斯的訊問,似乎所有接觸克拉姆的機會都沒有。

由此可見K.的抗爭註定是一場虛無,他不肯成為城堡當局所定義文檔中的記錄。他要求作為一個鮮活的個體,他希望是獨立的個體,擁有“人”的權利。他拒絕克拉姆單方面的通知,他拒絕成為城堡所操縱的木偶。他想以自己一己之力去挑戰權威,而跟城堡當局的權力的碰撞已註定K.勢必敗北。

K.雖目標明確,且始終待在城堡腳下的村子無非是想尋找一條進入城堡的道路,可自始而終他都只能在城堡之外彷徨,直至死亡。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如何看待卡夫卡筆下的K.的抗爭與碰撞

加繆筆下的西西弗斯將不斷滾動的巨石推上山,就註定西西弗斯只能成為悲劇的英雄,註定他徒勞的生存處境。K.註定成不了扭轉日月的哈姆雷特,只能像西西弗斯一樣成為悲劇英雄。

K.的抗爭毫無意義嗎?不是的。K.一無所有,可他敢跟城堡對抗。K.抗爭自由,想擁有獨立的意識書寫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城堡定義,變成一個死氣沉沉的順民。K.哪怕前路茫茫,希望渺渺,K.依然不放棄,敢跟至高無上的城堡抗爭,這就是K.的勇氣。

哪怕他抗爭的結局是失敗的,但K.的精神卻是值得推崇的。哪怕他的抗爭是一場不自量力的叫囂,但敢在異乎、荒謬的世界裡說:“不”,這無異於春日裡的第一聲響雷。他的精神鼓舞著人們,連文中的小漢斯聲稱長大要成為像他一樣的人。而弗麗達對K.一見鍾情就是被他身上的自由意識而打動。

城堡權力真的固若金湯,我覺得未必,K.的反抗已經開始動搖人心了。他的精神鼓舞他人,感染他人。這就是抗爭和碰撞本身的意義所在。

《城堡》:在荒誕世界裡的抗爭與碰撞

卡夫卡曾說:“真正的事情永遠也不會為我們的情感所達甚至超過,我們只能在那個轉瞬即逝的真正事件之前或之後經歷他們。它們是夢一般,只限制在我們身上的虛構的東西。我們生活在半夜的寂靜之中,我們轉身向東向西,經歷著日出日落。”

無論是K.掙扎了一生並抗爭了一生,他都抵達不了城堡。而愛好創作的卡夫卡一生都為創作而不斷跟父權、跟命運抗爭。這就是他們對生活的態度。哪怕只能“向東向西”原地踏步而到達不了遠方,可不努力不抗爭怎能對得起喧囂的靈魂。哪怕虛無,也渴望那一頂始終在心中熠熠生輝的理想之冠。哪怕身處絕境也不放棄,而絕境中似乎孕育著希望。

卡夫卡是不幸的,他是生活在奧地利的猶太人,他是說著德語的奧地利人。他是不入圈的猶太人,他是保險公司的職員,他是資產者的兒子,他是作家。可他又卻什麼都不是,他跟K.一樣是孤獨而無所歸依的漂泊者。

他註定只能禹禹獨行,獨自去探索人的生存價值及靈魂的現實。卡夫卡雖然遠去,可他用手中的筆,塑造典型的藝術形象依然感染著我們。

就如K.一樣在荒誕的世界中敢於抗爭自由、昂首闊步地去實現自己目標。而且從這裡,也隱隱約約地響起自由與獨立的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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