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他直面怒懟央視:“那裡工作的都是爺,誰也惹不起!”

他聲斥無比黑暗的評獎制度:“我是一個非常乾淨的人,我沒拿這些獎。我從心裡頭對它非常地厭惡!”

面對當下的社會環境,他更是擲地有聲:“社會已經爛了幾十年,還要把餘生爛下去?”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提起春晚小品,90後最先想到的應該是本山大叔。然而對70後、80後,甚至更老一代的人來說,陳佩斯才是他們春晚記憶最深處的那個名字。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還記得:“隊長,別開槍,是我!”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皇軍託我給您帶個話。”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這些耳熟能詳的臺詞,在三十年前讓電視機前的觀眾捧腹大笑,三十年後還有網友用它來編成段子。而賦予這些臺詞以生命力的陳佩斯,卻闊別春晚舞臺二十年之久。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1984年,陳佩斯和朱時茂合作的小品《吃麵》,在春晚的舞臺上一炮而紅,他也一躍成為家喻戶曉的喜劇明星。

但這也給了陳佩斯一個錯誤的信號,他以為自己的時代到來了——但他絕對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別人眼裡的一顆搖錢樹。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1988年,陳佩斯和央視發生了第一次衝突。

為了喜劇效果,他強烈要求小品《狗娃與黑妞》用單機拍攝,借鑑電影蒙太奇手法。

但對此,春晚導演只是對他大手一揮:“一邊玩去,你算老幾!”

但這僅僅只是這場惡戰的開始。

在《警察與小偷》彩排時,陳佩斯再次提出自己的拍攝想法,春晚導演非但沒同意,還把前面一段十分重要的過場戲剪掉了。

這個舉動無異在警告陳佩斯,“老實點,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終於在1998年,衝突在沉默中爆發了。

因排練小品時再次被導演拒絕,陳佩斯怒目圓睜——

“這屆春晚,我不上了!”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他以為這次出走就可以一了百了,但他絕對想不到的是,下面,他被拖進更深的漩渦。

搖錢樹走了,可是錢還得賺啊。

於是,央視下屬的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未經允許,擅自出版了《吃麵條》、《警察與小偷》等8個小品的VCD光盤。

明目張膽,猖獗地令人咋舌!

這群人已經習慣了當大爺,他們可以對任何人為所欲為——“用你的視頻怎麼了?用你的視頻是看得起你!”

也正因為如此,許多慘遭侵權的藝人不是睜隻眼閉隻眼,就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

但陳佩斯眼裡,偏偏揉不得沙子!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他和朱時茂一紙訴訟,以侵權為由把對方告上法庭,要求賠償損失,賠禮道歉。

“你們不敢管,我來管!”

“他們隨便對我說NO,我也對他們說一次NO!”

走進法院的一刻,陳佩斯身上多了一絲舉身赴死的慷慨悲壯。

“這場官司你能打贏嗎?就算打贏了,你不怕被他們報復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世界應該是有規矩的世界。”

經過唇槍舌戰,法院判決下來,央視輸了,賠償、道歉,也丟盡了臉面。

一家隻手遮天的機構竟然栽在一個喜劇演員的手上,他們咽不下這口氣,並開始了絕地反撲!

很快,央視全面封殺陳佩斯,各大演出單位和地方臺也紛紛響應。

從此,陳佩斯成了眾矢之的,謾罵、恐嚇一時全湧了過來。

自此,陳佩斯再沒有接到過任何廣電系統的演出,演藝生涯遭遇史無前例的寒潮。

沒了收入來源,陳佩斯的影視公司只能宣佈倒閉。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從春晚的“寵兒”變成央視的“棄子”,從小品的鼻祖到話劇界的中流砥柱,陳佩斯的身份和地位一直在變。不變的,是他為小人物吶喊的內心。

仍記得當年的“陳小二”,在舞臺上插科打諢,金句連篇。他討喜、耍寶、滑稽,當過“龍套”、“配角”、“小偷”和“農民工”,一次次地與“偉光正”摩擦碰撞,給觀眾帶去歡聲笑語。

以往的藝術作品中,小人物往往帶有悲情和麻木色彩。他們可憐不可親,可恨不可愛。陳佩斯是第一個將小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的表演者,他塑造的那個“陳小二”,市井中含著率性,狡黠中帶著真誠。

小人物在陳佩斯的詮釋下,在舞臺上挺直了腰桿。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鮮有人知,消失在大眾視野的陳佩斯經歷了多難的日子。

當時正逢上小學一年級的女兒交學費,280塊錢,陳佩斯掏遍口袋,只找到147塊。

他曾是這個國家最火的喜劇演員,而今卻連孩子的學費都湊不齊,他想發作,可他發現自己連發作的資格都沒有了。

巨大的落差感湮沒了他,他第一次懂得了,什麼叫做絕望。

外面接不到演出,身上還揹負著鉅債,回到家裡,一家老小還等著他養活。

而他每天能做的,也只能是和一群狐朋狗友抽菸喝酒吹牛逼,晚上醉醺醺地回到家。

沒有人知道,他在輾轉反側的夜裡,都想起了什麼。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直到有天,陳佩斯和妻子決定,與其這樣等死,不如自己動手,殺出一條血路!

於是,他們夫婦住進了荒山裡,隱姓埋名,開始種果樹養活自己,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

有媒體報道說,從沒有服過輸的陳佩斯,那時站空無一人的山頭上,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們自己搭房子,每天撿樹枝枯葉生火,吃大鍋飯,對鄰里鄰居一直客客氣氣,一直宣稱自己是下崗職工。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從作品到生活,陳佩斯一直在詮釋小人物的內心世界。面對大人物和強權的侵權,他梗著脖子說“不”。

正是這樣一個“小人物”,無論是當年插科打諢還是如今嬉笑怒罵,無不體現出一名藝術家的錚錚傲骨。

所以有人說,陳佩斯這個名字,代表的,是文藝界的良知。

可以說,陳佩斯不僅是中國小品界的第一人,也是中國知識產權保護的第一人。

可是這次知識產權保護的代價實在太大了,隨後他便被央視封殺。往後十幾年,廣電系統下的電視臺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

影視行業四處都有暗礁,講究各種各樣的“潛規則”。他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他不願意與這幫人同流合汙。

他蟄居了兩年,看了許多書,思考了許多喜劇理論。然後把目光瞄向了話劇。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2001年,在中國話劇行業最不景氣的時候,他的首部話劇《托兒》橫空出世。上天始終沒有辜負他,《托兒》首場上座率達到95%,受到大家熱捧,隨後開啟了全國巡演。一連120場,觀眾多達17萬人。創造了千萬的票房神話。

緊接著他推出了《親戚朋友好算賬》、《陽臺》等等經典作品,在低迷的中國話劇界投下了重磅炸彈!

這些作品的成功並不是偶然,它背後大膽批判直到今天仍有這社會意義。

而陳佩斯也用行動證明了,只要有才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被埋沒。

“就算央視封殺我,我一樣能出人頭地!”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托兒》一開始巡演的時候,由於資金短缺,演出場地十分簡陋。後臺緊挨著廁所,一股尿騷味兒。

上百場的巡演要一遍遍重複,對人的體力和耐心是極大的考驗。

朱時茂曾應老朋友的邀請,參與了三十三場演出。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朱時茂坦言:“我就吃不了他這個苦,太累,太寂寞。”

編劇毓鉞曾勸陳佩斯:

“你去搭一個劇組,30集電視劇,四五個月也就出來了。到時候租個房車,僱兩個助理,拍完戲弄個小火鍋吃上。你這樣的腕兒,到哪人家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陳佩斯不幹。

他一身硬骨頭,誰的賬都不買。唯獨對藝術,他畢恭畢敬。

每一個話劇劇本,每一場戲,每一句臺詞,甚至演員的步伐,他都仔細斟酌,反覆推敲。

陳佩斯:我命硬學不來彎腰!

很多人都覺得,再次復出的陳佩斯,是不是收斂了火氣,辭去了辛辣,變成了一個圓滑世故的老人。

事實證明,不存在的!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陳佩斯始終都是那個學不會阿諛,容不得半點虛假的“手藝人”。

我還記得,在《中國好聲音》熱播時,他毫不留情地諷刺導師們演技精湛,不帶髒字地罵人,句句扎心。

“我覺得對於他們的表演提高特有好處。”

“節目請這哥幾個,真TM請對人了,真漂亮。”

“他做的和真的一樣樣的,他們相互間的默契,說實在的,我們在舞臺在話劇上都很難做到這個程度,他們就精湛到這種程度。”

明褒暗諷,不愧是喜劇大師,玩轉說話藝術,不著痕跡地把導師們罵的體無完膚。

而在他六十歲接受的採訪的視頻裡,他更是在閒散中冷眼看這個世界,唇槍舌劍毫不留情。

只是鏡頭裡的他多多少少有點寂寞,他說:獨行並不獨行,但確實沒有對手。

而當記者問起他“反抗”的意義何在,這個白了鬍子,神情落寞的老人眼神中似乎重新燃起了火焰:

“必須要有人說,否則五十年後、一百年後,後人看我們今天祖先是這麼生存的,他們會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強權,而是憤怒每一個接受強權的人,我的後代一定會為我感到丟臉!”

面對當下影視行業的評獎制度,他更是毫不留情:“我是一個非常乾淨的人,因為我從沒拿這些獎。”

面對當下的社會環境,他字句鏗鏘:“社會已經爛了幾十年,還要把餘生爛下去嗎?!”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年代裡,陳佩斯變成了一個“異類”。明明德高望重,資歷很深,但他從不摻和娛樂圈的事,反倒對娛樂圈的亂象毫不留情地指責。

朱時茂說他:“太倔,太認死理。”

他的倔強,他的傲骨,都是出於對藝術的敬畏。

陳佩斯演了幾十年的小人物,卻真正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大寫的人!

陳佩斯的經歷,讓黑暗中的人相信,這個世界最終是需要有本事、又有骨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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