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很簡單,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不行,不行,蘇凡,你要冷靜,先不要慌,也許你根本就沒有懷孕,你只是得了胃炎,就算,就算真的懷孕了,也,也要冷靜,要是你慌了,別人就會發現了,明白嗎?

冷靜,冷靜,蘇凡,要冷靜!

從洗手間走出來,她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面帶笑容走進辦公室。

“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對面的竺科長道。

“我竟然忘了。”她說著,趕緊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哪位?”她問。

“是蘇凡嗎?”這個聲音……

是孫蔓?

蘇凡立刻就聽出來了孫蔓的聲音,突然周身冰涼。

“是,是我。”坐在她對面的竺科長起身,端著水杯子離開辦公室關上門。

“孫律師,您,您有什麼事?”不知怎的,蘇凡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對孫蔓的畏懼,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沒想到現在還是。

“你中午有空嗎?我們見個面。地點嘛,還是隱秘一點的好。松寧巷有個裕泰茶樓,這邊中午人少,你直接過去,水雲間包廂。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希望你別遲到。”孫蔓道。

果然是律師,考慮周到,做事嚴格。蘇凡心想。

儘管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孫蔓單獨見面,可是,這一天的到來也並非意外。她和霍漱清的事情都這樣了,就算單位裡的人不知道,孫蔓是他的法定妻子,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她是奪了孫蔓的丈夫,不管孫蔓和霍漱清關係怎樣,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而她,必須要接受孫蔓的挑戰,哪怕被孫蔓罵一頓,那也是她應得的!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很簡單,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好的,我知道了,孫……”她的“孫律師”三個字還沒說完,孫蔓那邊就掛了電話。

孫蔓很生氣,從這個動作就知道了。

蘇凡深深呼出一口氣,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靜靜坐著。

沒一會兒,竺科長就來了,她趕緊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準備下樓,現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可是,她並沒有去吃午飯。

一早上什麼都沒吃,可是她並沒有覺得餓,下樓直接走向大門口。

是不是該和霍漱清說一聲,告訴他這些事?還是先算了吧!懷孕與否,她要等確定以後再說。至於和孫蔓見面的事,這是女人之間的事,他要是插手了,恐怕孫蔓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出了市政大院,她趕緊上了公交車,來到松寧巷附近下了車。正好車站後面有個大藥房,她就走了進去,找了兩張驗孕紙,又買了幾包感冒藥,才來到收銀臺結賬。雖然市政附近有個藥房,可那畢竟是她工作的地方,經常在那門前走來走去的,被店員認下就不好了,還不如在遠一點的地方買呢!

把藥店買的東西裝進包包,她才走進了松寧巷。

松寧巷是省委西側的一條仿古巷,整條街都是青色長條磚鋪地,街口還有兩棵大槐樹,據說是道光年間的,樹已經中空,卻依然有紙條泛綠。巷子裡,從頭到尾都是明清風格的建築,分佈著各式茶樓酒肆、中西餐廳、咖啡店,還有服裝店。走進巷子兩百米左右,就看見了裕泰茶樓的招牌,蘇凡走了進去,在服務生引領下直接來到二樓的“水雲間”。

門剛拉開,就看見裡面坐在木質沙發上翹著腿打電話的孫蔓,她依舊是一身幹練的職業裝。見蘇凡走進來,她跟電話那邊的人說“好了,就先這樣,我這會兒還有事。”說完就掛了電話。

“孫律師!”蘇凡問候了一句。

“請坐,想喝什麼?”孫蔓一臉平靜,道。

“不了不了,我……”蘇凡忙說。

“既然都來了,怎麼能什麼都不喝呢?我們還要聊好一會兒呢,還是隨便點個什麼的好。你自己點,省得有人懷疑我給你下毒!”孫蔓說著,端起自己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這話說的也未免太……

為了不讓一旁的服務生記住她們,蘇凡還是趕緊點了杯紅茶。

等包廂裡只剩下兩個人,蘇凡才坐在孫蔓對面的沙發上。

“沒想到真是你!”孫蔓笑笑,放下茶杯。

蘇凡的雙手,捏著揹包的帶子,低頭不語。

她今天就是做好準備來讓孫蔓發洩怒火的,還有什麼可說的?辯解?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不好,非要學做小三呢?”孫蔓道。

蘇凡不語。

孫蔓掃了她一眼,右手在茶杯外壁上輕輕摩擦著,笑了下,道:“不打算辯解了嗎?在紀委那裡,你不是伶牙俐齒說的很好嗎?是他教你的吧?”

門上,傳來敲門聲,孫蔓看向窗外,等服務員放下蘇凡的茶杯關門離開,才看著蘇凡。

“抬起頭來!”孫蔓的聲音不大,卻透著威嚴,一下子就驚到蘇凡了,她猛地抬頭看著孫蔓。

“仔細看看,的確是夠姿色,怪不得能把霍漱清給迷住,還迷的不輕!”孫蔓看了蘇凡一眼。

“孫律師,對,對不起!”蘇凡低聲道。

“對不起?”孫蔓冷笑下,“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不覺得太遲了嗎?把我的丈夫從我身邊搶走,慫恿他和我離~婚,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頓了片刻,孫蔓又說,“不過呢,我要告訴你,我和霍漱清是不會離~婚的,他,是不會離~婚的,明白嗎?”

蘇凡一言不發,看著孫蔓。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很簡單,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你們這些年輕女孩子,以為自己有點姿色,以為自己年輕,就想著傍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用自己卑賤的身體去換取你們想要的金錢。男人嘛,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能管得住自己老二的男人有幾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哪個男人不想出去找幾個年輕女人玩幾把?你們要的無非就是錢,那些男人給的起,你們就迫不及待地脫了衣服。你說說,你至於嗎?”孫蔓面不改色,說著這些讓蘇凡聽起來耳紅的話。

蘇凡低下頭,捏著包包帶子的手,越發地用力。

“哦,對了,你們家很窮,我忘了。種花的農民,能有幾個錢?何況還有那麼一個不成器的弟弟。找到霍漱清,是不是就以為這輩子衣食無憂了,對嗎?不過呢,霍漱清還算是個有道義的,玩了你,給了你不少錢,這也是應該的。況且他在那方面本來就比別的男人強,看你這身子骨,陪他睡也吃力。不管怎麼說,固定用你一個總乾淨些,他給你多少錢,我也就不計較了。我們既然玩了,就花得起那個錢。總不能在傳出去說我們姓霍的白白玩了你,對不對?”孫蔓頓了下,看著蘇凡的眼神充滿了鄙夷,“不得不說,你這副模樣,天生的婊~子相,柔柔弱弱,充分滿足了霍漱清那種大男子主義的心態,讓他得到了他在我這裡沒有得到的東西。儘管我不想承認,可是呢,我的丈夫就是那樣的男人,雖然時時處處讓著我,骨子裡那種大男人的心態是磨不掉的。你正好對他的胃口!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還要感謝你,畢竟,你在我不在的時候陪他睡了。可是,蘇凡,那是偷,明白嗎?我們是付錢給你的,我們的錢買的只是你的身體,而不是讓你慫恿他離~婚,懂嗎?慫恿別人離~婚,在這世上有個詞就叫偷男人,你,偷了我的男人,現在我來找你討債了。你說,你是還,還是不還?”

“孫律師……”她抬起頭看著孫蔓。

孫蔓不語,靜靜盯牢她,居高臨下。

“我今天來和您見面,沒想著和您爭執什麼,辯解什麼。您對我有怒火,我明白,所以,不管您說我什麼,我都會承受。可是,您何必用這樣骯髒的詞語?您這麼說,是在貶低我,還是他?您把他說的這麼不堪,您自己能接受嗎?”蘇凡道。

孫蔓的嘴唇抽動著。

“您這樣說,是貶低了我,還是他?”蘇凡盯著孫蔓,道。

孫蔓冷笑下,道:“你覺得自己很高尚嗎?”

“沒有,我從沒覺得自己有多高尚,我只知道他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這一點你自己很清楚。如果他是那樣隨隨便便的男人,恐怕你很早就要去和別的女人面對面了,對不對?”蘇凡道,視線沒有一絲迴避,緊緊盯著坐在對面的孫蔓。

似乎,孫蔓那高高在上的氣勢,不知不覺間開始虛弱。

孫蔓不禁笑了,道:“伶牙俐齒,以前真是沒看出來!”

“他是什麼樣的人,孫律師你比我更清楚。我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今天我坐在這裡,也是真心懇求你的原諒,我的行為的確傷害到了你,可是,我,並沒有存心要破壞你們的婚姻……”

“不是存心的?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們是真愛?你們是情不自禁、相見恨晚?”

“孫律師,你怎麼說都可以,可是,現在他出了事,有什麼話,我們是不是不該現在坐在這裡說?要是他再有什麼意外……”蘇凡道。

“這麼為他考慮?你是怕我去拆穿你們的謊言,是不是?你是怕你們的關係一旦暴露,他的升遷就泡湯了,你就做不成書~記夫人了,是不是?”孫蔓打斷她的話,道。

“難道孫律師你不希望他跨過這一步嗎?難道你就願意看著他被壞人陷害、失去一切嗎?”蘇凡道。

“你覺得你是在為他好,是嗎,蘇凡?你覺得你去紀委說幾句謊話騙騙人,他就順利過關了?蘇凡,你太蠢了,你當別人都是傻瓜嗎?”孫蔓道。

蘇凡默然。

孫蔓呼出一口氣,看向窗外,道:“我們的恩怨,暫且不提,今天我叫你過來,為的就是眼下這件事。”

蘇凡一臉錯愕看著孫蔓。

難不成之前把她罵成那樣,就是一個開場白?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很簡單,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你跟了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些事,你也該明白。他這個年紀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相當不容易,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覃書~記,還是他家裡,都花了很多的心思付出了很多的努力,這次的升遷,對於他來說至關重要,這一點你也應該很清楚。如果他這一步順利跨過去,就已經比太多的人佔住了先機。可現在,你們的事把他卡在這裡,運氣好的話,他這次升遷泡湯,依舊坐著市長的位置,運氣不好的話,被覃書~記扔進冷宮,以後前途渺茫。”孫蔓說著,看著蘇凡,“你說,你該怎麼辦?你能為他做什麼?難道陪他睡幾次就可以把麻煩解決了?”

蘇凡不語。

孫蔓說的話,曾泉也這麼說過,難道說,霍漱清的命運,就只能是如此了嗎?

蘇凡低頭看著水杯裡漂浮的茶葉,那飄來飄去的茶葉,似乎就是她的心,來來去去,完全沒有方向,浮不上來也落不下去。

“剛才不是能說會道的嗎?怎麼遇上正事就變啞巴了?”孫蔓不悅道。

蘇凡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孫蔓所說的,正是她擔心的,可是,她能做什麼呢?仔細想想,和他在一起以來,她真的,真的除了添亂就一無是處,什麼都幫不到他!

剛才她還那麼說孫蔓,此時,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既然你不說,那就聽我說。”孫蔓道,“沒想到我孫蔓有朝一日竟然會跟你這樣的人坐在一起商量。”

“孫律師,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蘇凡問。

“很簡單,只有三個字:離開他,最好離的遠遠的!”孫蔓道。

蘇凡完全愣住了。

孫蔓掃了她一眼,道:“你別以為我是為了我才這麼說,你好歹在市政府工作,這點道理還是該懂的。就算霍漱清這次的麻煩過去了,以後他要再遇上升遷的事,只要你在雲城,你覺得這次的事就不會再重演了嗎?這次的事,會不止一次被人提出來,這是霍漱清的汙點!他的對手會不停地利用這件事攻擊他,你難道願意看著他繼續面對這樣的困境嗎?”

蘇凡坐在辦公室裡,腦子裡始終是孫蔓的那些話。

她該怎麼辦?事情,很有可能會像孫蔓說的那樣發展,而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霍漱清鬱郁不得志?

中午只喝了點水,滴米未進。可她,還是沒覺得餓。

竺科長還沒有來辦公室,她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看向他的辦公室方向。

去年,當她剛踏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就這樣時常在那密密麻麻的窗戶裡,尋找著他的那一扇。她仰望著他,她崇拜他,她愛慕他,卻不曾想自己那根本不敢說出來的愛得到了他的回應,不曾想自己被他那麼呵護著疼愛著,把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她。而她呢,又給了他什麼?蘇凡,你說你愛他,可是,你只有從他身上索取,只有揮霍著他對你的愛,卻沒有為他做任何付出。你對他公平嗎?你還能說你愛他嗎?

不知不覺間,臉頰上感覺到清晰的冰涼,那潮溼,那冰涼,那鹹鹹的味道,是她的淚!

春天啊,不是說冬天走了就會來嗎?為什麼今年的春天遲遲不來?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 “很簡單,離開他,離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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