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六年去遺忘,今面對昔日戀人,她該不該說出當年分手的祕密?

水,嘩啦地流著。以陌出神地雙手撐著洗臉盆,看著鏡子中自己溼漉蒼白的臉。她的心猛地跳著,頻率快得讓她幾乎要窒息。痛,心好痛。

……

“我們分手吧。”

“安以陌,即便離開我,你也不會好過。”

花了六年去遺忘,今面對昔日戀人,她該不該說出當年分手的秘密?

暮寒,我真的很不好過。她猛地捂住心口,那一瞬間傷感的鈍痛,如同一把錘子,敲得她心裡支離破碎。記憶泉水般湧起,化做無邊的心痛。此刻的她,就好像一個溺水的孩子,連掙扎都失去了力氣。心臟在劇烈的跳動,每一下,都彷彿要將她震碎。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拿出藥,一緊張,藥灑了一地。也顧不得算到底有幾顆,那手中的一把藥就被她全部倒進了口裡。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慢慢地,藥物起了作用,她的心qíng漸漸平復起來,好險!

鏡子中的人,滿臉蒼痕。看不出到底是自來水還是眼淚,以陌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地給了自己一個笑臉。剛才一定是自己喝醉了,才會出現幻覺。剛才在BMW跑車裡看到的男人,一定不會是他。六年了,記憶都開始模糊,為何心裡的他卻越來越清晰?安以陌,你真沒出息,說好了不再難過的,可卻還是這樣脆弱。她低下頭,眼淚如珍珠一樣地落下,無聲,卻氾濫。六年前,當“分手”兩個字在空氣中裂開,她的心也跟著裂了。而如今,記憶的傷口被生生撕開,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夜,心開始潰爛發炎,疼得驚心動魄。

“以陌,你沒事吧,你在裡面很久了。”洗手間外傳來了韶遲的聲音,帶著安定的力量。

“我沒事。”以陌擦gān眼淚,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她的命是韶遲救的,她的每一天都是多出來的,自己早已經沒有了悲傷的資格。安以陌,你要永遠那樣陽光快樂!至於她辛苦不辛苦,孤獨不孤獨,是不是真的開心,那些都是奢侈的問題,沒有人會問,她也永遠不會答。

調整好qíng緒,以陌補好妝要離開洗手間。突然,身後傳來了啜泣聲,若有似無。她猛然地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了那半開半合的廁所隔間。

“不會這麼邪門吧,難道是恐怖片看多了?南無阿彌陀佛!阿門!”以陌一會雙手合十,一會在胸前劃十字。廁所裡的哭聲更大了,以陌只好壯著膽子朝那聲音走去。

門虛掩著,壓抑的哭泣聲從裡面傳來,聽過去,很像管風琴的嗚咽。以陌嚥了口唾沫,覺得洗手間的空調溫度特別地低,背後嗖嗖發涼。她顫抖地摸向洗手間地門,然後閉著眼睛,猛地推開。剛推開門,她就看見一個女子坐在馬桶上,一邊哭泣著,一邊拿西餐刀就要往腕上劃去。

“喂,你gān什麼!”以陌想也沒想就衝上去死死地抱住那女人。

“你放開我,你讓我死,你讓我死!”那女人歇斯底里地叫著,西餐刀刺進以陌的手,以陌疼得倒抽了口氣,可手卻絲毫不放鬆。搞什麼,連自~殺臺詞都這麼八點檔!

“死什麼死,你知道多少要死的人多辛苦還活著嗎?”生命,是那樣奢侈而寶貴的東西。是她願意花一切去jiāo換的東西!可這個女人,卻輕易地想結束!

“你就算要死,也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我這輩子最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自~殺!”以陌一使勁,奪下了那把西餐刀。由於用力過猛,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為了他去學漢語,我為了他來雲澤市,我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我不可以失去他……”恩彩自言自語道,她身上有濃烈的酒jīng味道,嗆得以陌咳嗽了幾聲。

他?哪個他?難道是——他!想到那個人的名字,以陌還是ren不住顫抖了下。

“你現在還為了他自~殺,我拜託你,清醒點好不好。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比命更重要,愛qíng,事業,都沒有活下去來得實在。”以陌chuī了chuī自己被割傷的手,開始推心置腹~地勸說起金恩彩來。

“你根本不會懂!”金恩彩咆哮著,以陌皺了皺眉,什麼不會懂,你韓國人都懂的她會不懂?沒人比她更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自己也曾有那樣刻骨銘心的三年,有一段時間,她也曾經以為沒有他活不下去,但是如今,她清楚地明白,誰沒有了誰,都能活下去。

花了六年去遺忘,今面對昔日戀人,她該不該說出當年分手的秘密?

“我跟他認識六年,六年啊,人生有多少個六年?”恩彩突然抓住了以陌的肩膀,哽咽著說道。六年,以陌在心裡重複著這個數字。三年愛上,六年遺忘,只是……她的生命還能支撐多少個六年?

初愛,不僅僅輕於流年,甚至輕於錢財,那麼脆弱。……

“我們一直支撐著彼此走過了最艱難的六年,誰也替代不了!”金恩彩悠悠地說道,以陌心中一痛。是的,那是她和他的六年,誰也代替不了。的

她絮叨著講起了自己的往事,以陌心念一動。突然想起了主編說的話。如果不能寫出這個稿子,她就必須離職。不,她不可以失去這份工作!想到這裡,她伸手,拿出了錄音筆,輕輕地按下了錄音鍵。

“當年,我認識他的時候,我還在夜總~會坐檯,我……”

以陌的手有些顫抖,她覺得自己很卑鄙,可是,對不起,她必須留在報社。儘管她並不愛這份工作,儘管那裡的氣氛她很厭惡,但是她必須留下。她有不得不留的理由,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他是我的客人……”

她以前是夜~總會小姐?一直以玉女形象出名的金恩彩,居然有這樣不光彩的過去?如果這條新聞寫出來,即便不提到雲暮寒,也很轟動吧。這樣自己就不用和他接觸,以陌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過分,可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錄了下去。

在金恩彩嘮嘮叨叨的敘述中,以陌漸漸理清了頭緒。六年前,家境困難的金恩彩在首爾的一家娛樂會~所坐檯。因為長得漂亮,唱歌又好聽,一直很受歡迎。當時在首爾大學攻讀計算機課程的雲暮寒經常去那家夜~總會,每次都喝得醉熏熏的。一次,金恩彩被客人nüè待,喝醉了的雲暮寒居然衝出去替她教訓了那個客人。那一晚,他喝了很多,受了很重的傷。金恩彩一整晚照顧他,可他卻喊著另一個人名字將她壓到了身下……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留在那家夜~總會。雲暮寒半工半讀,一年的時間就通過了論~文答辯獲得了碩士學位,並且獲得了去哈佛商學院念MBA的機會,而金恩彩也去了科蒂斯音樂學院深造。畢業後,雲暮寒和她在美國工作了一段時間,再之後兩人一起回韓國。之後,只花三年的時間,這個天才少年已經成為了韓國數一數二的遊戲開發公司的CEO,而她也是炙手可熱的superstar。

她為了他學習漢語,她為了他背井離鄉來到陌生的國家,來到雲澤。可是他的愛,卻如同地平線,看得到,碰不著。今天,他又拋下她,不做任何解釋地離去。她惶恐,擔憂,所以才會喝醉。

以陌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胸口,如同被一把鏽鈍的刀劃過一般,帶著麻木的傷。如今裂口不見痕跡,但那些年華歲月,卻早已經潰爛,絕望得如同死亡。這就是雲暮寒的六年嗎?光彩眩目得如同傳奇,只不過,這是他和金恩彩的六年,這六年裡,沒有她。自己的六年呢?考上一所野jī大學,唸了新聞系,靠著助學貸~款拿到學位,然後在小報社做記者。普通得如同路~人甲乙丙丁,那些和他的記憶,虛幻得如同一場夢境。雲暮寒,他一直都那麼出彩,她知道的,離開了她,他只會活的更好。安以陌在心裡苦笑,這算什麼,為當年找藉口嗎?這世上本就沒什麼後悔藥可以吃。從當年的她踏入酒店,瞞著暮寒見那個人開始,她就註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

“我什麼都做過了,你告訴我,我還能為他做什麼?為了他,我甚至可以和別人……,他如果知道真~相會更討厭我的!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剩他了。”金恩彩哭著,因為醉酒,而有些神智不清。

“你還有你自己,你根本不需要為他做什麼。如果他愛你,你受傷,他會跟著傷心、難過。如果他不愛你,即便你死一千回一萬回,他也不會憐惜。所以,永遠別問你能為他做什麼,你只需要問問你能為自己做什麼。”這麼多年,她一直努力地活下去,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可以不為自己而活,她也必須為愛她的人而活。

“你懂什麼!他不愛我,可是我愛他,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受!”

“你喝多了,我扶你出去吧。”以陌嘆了口氣,和喝醉酒的人講道理,真是自討苦吃。她收起了錄音筆,這種乘人之危的事qíng,她的確不擅長。將錄音筆收進包包裡,她上前攙扶金恩彩。

“滾開!啊——,好疼……”突然,她捂著肚子抽搐起來,面色痛苦。

“你怎麼了?喂,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嚇我!”安以陌遲疑地看著金恩彩,喝多了也不至於渾身冒冷汗吧!

“韶遲!韶遲!快來人啊!有人昏倒了!”以陌猛地站了起來。在門外焦急等候的陸韶遲聽見以陌的聲音,再也顧不上其他,一把推開了女洗手間的門。

“喂,她怎麼了啊?”以陌在旁邊拉著陸韶遲的手臂焦急地問。

“我怎麼知道?”陸韶遲看了安以陌一眼,她真當自己是天才?看一眼就能斷病?

“你不是歷史上最青年才俊的醫生嗎?”安以陌懷疑地看著陸韶遲。

“那你認為我該怎麼做?”陸韶遲又好氣又好笑。

“你不給她把脈嗎?”

“是不是還要懸絲把脈?拜託,小姐,你以後少看些武俠電影!我不是學中醫的,OK?”陸韶遲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OK。那你總要想辦法救她吧。”安以陌不服氣地繼續嘀咕,他可是她的男朋友耶“男朋友”不都是wan能的嗎?會修電冰箱,會急救,會賺錢,會變戲法。缺錢的時候負責給錢,出門的時候負責當司機,當然,危難時刻要負責當超人。

花了六年去遺忘,今面對昔日戀人,她該不該說出當年分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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