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間】崔瑞林丨 與父親的對白

昨夜你又入夢而來,模糊而熟悉的面容,已記不清多少次夢中相見了。是我太過思念你,還是你放心不下我?清明時節,思念感傷的節日來臨了!

柳色已青青,肺炎疫情的發生,阻斷了與你的祭奠,原諒我不能去看你了!山凹裡,你周圍的低矮山坡,荊棘叢生,野草遍地,在暖暖的山風吹拂下,不久就會青蔥翠綠,梯田岸邊咱家的柿子樹也會新吐綠芽的,在緊挨著你南邊的小路一側,你花費半年時間、用石頭壘砌起來的、用籮筐一扁擔一扁擔從遠處挑回來的土填上的田地,本家的嫂子在清明節後也會栽上一壟壟,整齊的小紅薯秧苗的,地荒蕪不了的。

這些年來,總覺得欺騙了你,心有不安,在你生病住院的時候,一日,你精神看著不錯,和我交談了起來,說不希望我來這裡居住,給我分析說以我的現狀在老家會衣食無憂,會平淡而平靜的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或許是三妹和我說起時你無意聽到的,你擔心我來這裡會倒騰來倒騰去過得很艱辛。我點頭答應你不會來,可在你離開後我卻違背了你的遺願,因你已去,我也已沒什麼可留戀牽掛的人在家鄉了。

【在人間】崔瑞林丨 與父親的對白


使我痛心的是我把你帶到了這裡,卻把你丟失了!我把你送回了落葉歸根的你心心念唸的家鄉。我送你魂歸故里,百年之後,我又灰灑何處呢?我回不去的家鄉啊!

一條街一條街追尋著你工作過的地方,搜尋著你熟悉的氣息,超市裡你最喜歡的油酥餅乾前總要買上兩塊兒嚐嚐,咀嚼回味著有你的甜蜜,品嚐著有你的味道。

一日,忽逢你的老友,問及你可安好,一時淚目而語塞。

你的外甥,我的兒子,已從當年回家就粘在你屁股後面追著你跟他下象棋,輸了就哭鼻子悔棋的圓臉小男孩兒,已長成了一米八的長方臉兒大學生了。過馬路都知道拉扯著我讓我小心來往的車輛了。

肯定放心不下的還是我吧!放心,生活的磨練,已讓我學會了獨自堅強的面對。放下了該放下的,不再彷徨迷茫和抱怨。青春時懵懂,磕磕袢袢到了中年,逐漸懂得了時光一去不再擁有,東西一旦丟失不再有。錯過了朝陽,迷失了正午似火的驕陽,那就追逐、嚮往緩緩西落的太陽的餘輝吧。努力活成最初自己的模樣,讓自己的青春從中年開始,綻放出生命的色彩!

平日裡的忙忙碌碌,總是少了閒餘的時間回家收拾,沒有了你們的守護,家,就成了房子,庭院的名詞。

【在人間】崔瑞林丨 與父親的對白


年前和妹回了趟老家探望了病中的小姨,小姨因病情鋸掉了一隻腳,看到小姨的瞬間心情倍感心酸,想起了操勞早逝的娘,如果娘在,和一村的小姨姐妹兩個還可以拉拉家常,現在只留姨守在了一個只有老年人居多的小山村裡。

告別小姨之時說去看看我們的家,小姨聽後臉色陰沉了下來“去看它幹啥,又沒人住”,或許此時姨也在為早逝的娘難過。

望著幕色中咱家緊閉的門樓,憋著淚水打開大門,抖動著你留下的一大串鑰匙,竟然忘了哪一把是二門的鑰匙,鐵門上的油漆已大片大片的脫落,試了好幾把都沒能打開生鏽的鎖,失望之餘,妹建議搬梯子從牆上翻進去看看。

從大門樓下搬來梯子,上牆壁,爬上了咱家的曬棚,滿目樹枝,整個院子讓樹枝遮滿了。沙疙瘩樹伸出的枝芽遮滿了廚房的上空,東北腳的竹子亂竄了北邊的半個院子,梨樹佔據了院子的西邊,西邊小院的香椿樹,還有你栽下的銀杏樹都快有房子那麼高了,挨著的倒塌的葡萄架重重的壓在了大片的繡球花和你栽的艾葉上面。

走下樓梯進入院子的妹,從曬棚上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只有茂密的樹葉,我無力也無心再下去看看曾經被你打掃得乾淨利落的庭院了。


—— The End——



崔瑞林 林州人,愛音樂,愛旅遊。心若簡單,生活便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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