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遇到你,便是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歷。
1
一向連微信都不怎麼給我發一個的老同學突然打語音給我,急吼吼地說:“不讓他搭理你,他非搭理。這下好了,他老婆看到了,兩人不僅大鬧一場,他老婆還把他微信裡所有的女性都給刪除了,連她外甥女菲菲都沒放過。”
我去!
我如果不是有事找菲菲,會跟他聯繫嗎?
我如果知道菲菲的聯繫方式,會去招惹他嗎?
再者說了,作為他的老同學聊個微信又怎麼了?犯法嗎?
“關鍵你還是他的初戀啊,你這個榆木腦袋!”那頭又拋一句過來,生生把我砸進塵埃裡去。
現在是冬天,萬木凋零,看不到花。雪花倒是不失時機地飄落下來,接在掌心,猶如三十年前的那個早晨,飛舞著的片片雪花。
那日,姐姐出嫁,我請假回來送姐姐。婚禮結束後,我要回學校。學校離這大概有五公里的路程。
“跟明浩一起回吧,他跟你是一個學校的。”新郎的姨姨趕緊湊過來說。
那是個極為乾淨極為和善的女人,每個眼神帶著笑意。
“我就是明浩,你的學長。認識不?”這時一個個子挺高的的男生站在了年前,“電線杆啊!”我脫口而出。
這是我班的八卦女給他起的綽號,原因是,他實在有點高。一米八,比所有的男生都高。
“你也知道啊。那我就不用解釋了,一起回學校吧!”他一點尷尬的樣子都沒有。倒是他媽沒明白。
“什麼電線杆?”
“電線杆上有隻鳥,姨媽。”我急忙胡謅。
“鳥?大冬天的,哪裡來的鳥。”
“飛走了。”明浩笑著跟我圓場,“要遲到了,快走吧。”
2
出了村子,放眼望去,全是雪,好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自行車載著兩個人在雪路上吱吱喳喳地響著,明浩用力蹬車。我緊張地坐在後面,生怕車子滑一下,我會摔下來。
正想著,車子一打滑,一個趔趄,差點摔了。還好他的大長腿,支撐著沒倒。
我跳下車子,堅持要步行。雪實在太厚了,一個人就夠費勁了。
“不行!新嫂嫂交給我的任務我不能耍賴參假啊。上來,我能騎!”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
我仰起頭直視他眼睛兩秒鐘,脖子疼。
“欺負我小個子嗎。”我嘟嘟囔囔跳上後車座。
“走吧。”
他又開始蹬車,後背能看到熱氣冒出來。
“停!”我再次跳下車。
“雪景這樣美,不好好欣賞豈不辜負了老天的一片厚意,慢慢走吧,不急。”
“小張老師脾氣不錯吧?”他一把扯住我問。
我,我,沒說話。想像著小張老師俊朗的一張冰塊臉,沉得能擰出水來時,冷汗都快出來了。
“上來吧,別磨蹭了。我要加快馬達了,注意點啊!”他再次用力蹬車,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喜歡雪景就好好看,不耽誤你的雅興。”
忽然車子一個打滑,我想也沒想一把抱著他的腰。
他明顯地徵了下,大長腿撐住地,把車扭正,下了車推著走起來。
我要下,他不準。說我的小短腿太慢,會耽誤他的時間。
“我和自行車加起來四條腿,既安全速度又快。”
我喉嚨有點哽咽,便乖乖坐著,任由他推著車快不走著。他頭上的白氣,飄至向我的臉頰,暖暖的,勾出我的眼淚來。
第二天看到他時,他感冒的很嚴重,但一再給我重申,跟我無關,是他晚上睡覺忘記蓋被子了。
好吧,他不說破我也不用我面子上好過些。心裡卻感動到不行。
既然感動那就用行動來證明吧。給他主辦的校園詩社投稿,增加點人氣。
他很開心,立馬錄用了,還勸我沒事多寫寫。
“你該去做運動員,做文藝青年,白瞎了這電線杆子啊!”
“太孤陋寡聞了吧,我這文藝青年哪次運動會上沒那獎啊?”
“我,我健忘,老了。”然後找班裡最八卦的女生打探他的運動生涯。
還真是文武全才啊,小夥子。
後來,再後來。我的斷行句子經常佔據詩刊上最重要的位置。操場上他投球,我鼓掌。得了獎,全一股腦送給我:“文藝青年的運動獎!”
八卦女開始八卦我跟他有一腿。
小張老師狠狠批評我一頓,讓我自愛。還說馬上高考在即,落榜了,哭都找不著地。因為他是尖子生,考上了一定會拋棄我。
好吧,為了愛情為了他,我拼命學習。終於跟他一起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只不過在不同的城市,很遠很遠。遠到我們最終用分手為這段該沒發芽的情感劃上句號。
3
原以為他娶我嫁以後,我們之間便再無瓜葛,可是科技的發展,手機的流行,網絡的普及,我們在八卦女建立的同學群裡再次相見。
看到是他時,我點開他的頭像,翻看他的朋友圈。才發現,他過的很滋潤,夫妻兩個的都是醫生,收入豐,子女上進。
有一天他加我好友,我居然想也沒想就點了接受。
我們談了很多同學之間的事情,有次他跟我聊天,我竟然忘記正悶著飯,聊天結束走到廚房才想起來。還好是電飯鍋。要不廚房該點著了,好危險。
其實危險的是看不見的情愫在黑暗的河流上,逆流而上,一點點成洶湧之勢。他幾乎每天都要跟我聊兩句,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問候。
一天,大雨如注,我依然得出門上班。他說:“路滑,注意安全!”
這話沒毛病,我不知怎麼拋出一句:“三十年,有多少下雨下雪的日子。”
他馬上回復:“你在怪我?”
突然感覺沒意思,不想解釋不想說話。後面他開始說他當初的不該輕易說分手等等。
我不想再聽,拉黑,不再見。
我不喜歡炒冷飯,也不喜歡回憶過去,我只看現在,未來有時也懶得去想。過好今天,才是最要的。
老同學問我,跟明浩是不是鬧過矛盾,因為他跑去老同學哪裡抱怨我竟然把他拉黑。
“電線杆子!”那一刻,對他的所有好感瞬間蒸發。我不明白明浩想成縮小版不長大嗎?
兩年過去,我加明浩微信。因為我找菲菲,他的外甥女有很重要的事。這事除了菲菲我想不出其他人。
他很快告訴我菲菲的手機號以及微信號。
事情很快處理完,我給他說多謝時,他來一個:“切。”
某一天,我扭著腳,問他這個醫生一句:“腳扭到了,很疼,咋辦?”
奇怪,沒有秒回。等等,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算了,直接給一個認識的醫生打電話,半小時後醫生上門給我做了處理。我也忘記曾經質詢過他。
也不知道他老婆看到,跟你大鬧一場,並且刪除微信所有的女性。
“你小心點,他老婆要找你算賬!”老同學再次提醒我。
我暈!
我那醋罈子老公,絕對會把假的也聽成真的。怎麼辦?怎麼辦?家庭和諧為上啊,老天爺!
沒等我想好對策,他老婆就殺上門來。我知道,她就是那個八卦女的閨蜜,也是我們的同學。一個一直仰慕電線杆的痴情女子。
看著她一步步走進,我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的好歡。
她隨我進臥室,隨手關上門,把我老公關在門外。
“這是《本草綱目》,沒事多看看;這是附近醫院所有醫生的聯繫方式,哪裡不舒服直接呼,提我名,秒到;加我微信,我比他更懂醫術。但是你得保證,不許跟他再聯繫!”
我按著一顆心,讓它跳的速度慢一點,我也好整理一下凌亂的思緒。
她回頭給我剛進門的老公說:“我是她最好的同學。人到中年,身體都會有不舒服,我給她備著,以防萬一。”
醋罈子趕緊說謝,還讓我快去做飯招待她。
“不用麻煩,我病號多,馬上走。”回頭,她握著我的手,用力握。我雞叨米似的點頭。
她走了,我抱著一堆書,仍心有餘悸。
電線杆,
有妻如此,該知足了。
電線杆,從此,不再見。(作品名:《從此,不再見》,作者:指尖舞蹈。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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