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梨園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那所簡簡陋陋的小學。

每天每天,都要在這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走上幾個來回。 小路的一邊,是順山勢而建的層層梯田;小路的另一邊,是一座地勢較為平緩的山崗,那是另一個生產隊所屬的頗為壯觀的種著上千棵梨樹的梨園。

心中的梨園

當層層梯田裡稻禾蔥綠的時候,正是梨園裡梨花怒放的時節,走在小路上,你會聽到自然給你奏響的一曲“交響樂”---飛舞著的蜜蜂在梨園裡辛勤勞作時發出來的聲響。到了收穫的季節,一邊是金燦燦的稻穀壓彎了腰,一邊是黃澄澄的梨果綴滿枝頭。走在小路上,稻香梨香交織在一起,再加上微風吹過來的露水的味道,那份清新,那份愜意,無以言表。

心中的梨園

對無數現在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幅夢寐以求的美景。但對當時的我來說,卻覺得再自然不過了,因為生於斯,長於斯,人自然,景自然,正所謂人在景中不自知。

梨花開放的時節,就是我和三五夥伴相約逃學的季節。滿園的梨花,偌大的梨園,對我們幾個懵懵懂懂的孩子真是太有吸引力。和平常一樣,我們揹著書包,走在小路上,相互幾個會意的眼神,就彼此心知肚明瞭,走到離梨園最近的地方,我們不約而同回頭望去,已經遠離了母親注視的目光,我們就會以飛快的速度跑進梨園。

心中的梨園

梨園裡真是太好玩了,不僅有滿園似雪的梨花帶著撲鼻的花香,更為關鍵的是,在梨園的草地上,有其它地方難以發現的碩大的蚱蜢和螳螂......。梨園裡的時光總是過得好快,不知不覺下午放學了,我們又背起書包,和他們正常放學的孩子一起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我們那點小伎倆畢竟瞞不過老師和家長,時間長了,終被發現,所以我每個學年的上半個學期成績單上,雖然分數仍然是驕傲地挺立著,但評語裡總會被老師加上一句:經常逃學去梨園。

心中的梨園

梨園是我們三五玩伴盡情徜徉的地方,進了梨園,免不了攀爬梨樹,折幾枝梨花。每每這個時候,鬍子大伯和大黃就會出現在你面前,平常和藹的鬍子大伯會非常嚴厲,而大黃會一聲不吭,迅速爬上樹來,叼著你的衣褲往下拽。

鬍子大伯60歲左右的年紀,敦實的身板,頭髮花白,鬍子全白,無兒無女,一人獨居,因為比我們幾位小夥伴的父輩都年長,所以他讓我們稱他為“鬍子大伯”。大黃是一條比一般家養狗要大得多的滿身黃毛的大狗,鬍子大伯叫它“大黃”,我們也叫它“大黃”。

心中的梨園

鬍子大伯的忽然嚴厲和大黃爬樹的迅捷不僅沒有嚇倒我們,讓我們遠離梨園,反而增加了心中的神秘,更多次地進入梨園。鬍子大伯心情好的時候,碰巧我們又在梨園,他就會把我們聚攏在那棵最大的梨樹下面,一張透亮的木桌子和幾張透亮的木椅子,那是他平常呆得最多的地方。我們圍著他而坐,大黃也靜靜地臥在旁邊,直愣愣豎起耳朵,也似在專心地聽著鬍子大伯講述的事情。這個時候我們總會極有興致地聽著教室裡聽不到的似懂非懂的故事,而大黃也成了我們最好的玩伴。

心中的梨園

鬍子大伯告訴我們:梨園的梨樹都是他的“女兒”,和人是一樣的,你讓她長成什麼樣就什麼樣。每當梨樹開花季節的夜晚,他會連續幾個晚上和每棵梨樹“說話”,“說話”之後,梨樹花就會開得更旺,結出的果就會更香,更甜,所以梨樹不能爬,更不能折花,這樣她就會痛,就不會結出好的果子了。而大黃是他的助手,更是他的“兒子”,陪伴他管理和守護著梨園,“他”比那些“女兒”的更懂事,更通人性。每當說起大黃的時候,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大黃,大黃總是一副很明白很領會的樣子。說到盡興處,鬍子大伯會突然喚起大黃:“大黃,去把我的煙桿拿來!”,大黃立身而起,跑回大伯的住處,不一會,就把煙桿叼來送到大伯手中,大伯慢條斯理地裝好一鍋旱菸,用火鐮點上火,邊吧嗒著旱菸,邊繼續給我們講他願意講的那些事。

我注意到梨園的樹和山上的樹不同,和其它地方長著的梨樹也不同,其它地方的梨樹高而大,梨園的梨樹矮而粗,所以大黃爬起樹來容易而迅捷。但是我真的不明白:梨園的樹為什麼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長大後才逐漸明白:那是鬍子大伯修剪和護理的結果。

心中的梨園

憶起梨園那些短暫的時光,除了快樂仍然是快樂!

我的腳步漸漸遠離了故鄉,遠離了梨園,但我的思緒總是不自覺地要回到那裡駐留。

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梨園。跨進家門,見過父母,就直奔梨園而去......

梨園已不在!鬍子大伯已不在!大黃已不在!

心中失落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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