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記》:沈復和陳芸的唯美愛情

沈復 (1763年-1832年),字三白,號梅逸,長洲(今江蘇蘇州),清代傑出的文學家。

他雖然生活在清代,作為一個文人,卻一輩子也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一輩子喜歡的事情大約是三件:一是畫畫,據說沈復窮困潦倒的時候只能靠賣畫度日;二是寫寫文章,這自然是文人的本職工作,三呢,就是和女人談情說愛。不過,和歷史上很多文人騷客不同的是,沈復雖然也和多個女人扯上點關係,卻一輩子“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妻子陳芸。

不能不說,像沈復這樣的情種,並不多見,而像他的妻子陳芸那樣的情痴,更是世間少有。

世人知曉沈復和陳芸的愛情,是因為沈復自己寫的一部書,這部書的名字叫做《浮生六記》

《浮生六記》:沈復和陳芸的唯美愛情

浮生六記

沈復應該畫過很多畫,因為他要靠賣畫度日,但我猜想他的那些畫恐怕好不到哪兒去,因為中國的繪畫史上你絕對找不到沈復的一幅畫。沈復應該寫過很多的文章,但那些文章幾乎都淹沒在歷史的長河裡了,《浮生六記》卻奇蹟般地流傳了下來,儘管“六記”只保存了“四記”:《閨房記樂》、《閒情記趣》、《坎坷記愁》和《浪遊記快》,後“兩記”《中山記歷》和《養生記道》不知所蹤,但“殘缺本”的《浮生六記》竟然使沈復的名字一下就躋升到中國文壇傑出作家的行列。

不得不說,沈復創造了一個奇蹟。

而幫助沈復創造這個奇蹟的人,就是他的妻子陳芸。或者說,是他和陳芸的愛情,讓他創造了人生中的一個奇蹟。

林語堂曾說:“芸,是中國文學和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可愛的女人。”

單是這句話,就讓當今的很多男人羨慕嫉妒恨,生出無限遐想。

《浮生六記》:沈復和陳芸的唯美愛情

林語堂

沈復與陳芸的愛情到底有多麼的與眾不同,以至於讓當時和後世的人們豔羨不已?

沈復和陳芸的愛情火花,應是始於十三歲那年,沈復隨母親到舅舅家,見到表姐陳芸,“雖嘆其才思雋秀,竊恐其福澤不深,然心注不能釋,告母曰:‘若為兒擇婦,非淑姊不娶’。” 年僅十三歲的沈復,已經認定:陳芸就是他這輩子的妻子。

而陳芸,自然也是喜歡沈復的,因為“兩小無嫌”。

沈母也喜歡陳芸,便當場摘下手中的戒指為陳芸戴上,作為定親的信物。

一對少男少女,就這樣“半私半公”的訂下終身。愛情的小船,正式啟航。

《浮生六記》:沈復和陳芸的唯美愛情

愛情的小船,揚帆起航

陳芸“生來超穎聰慧”,但算不是一個美女,沈復在《浮生六記》之一《閨房記樂》中也說陳芸“其形削肩長項,瘦不露骨,眉彎目秀,顧盼神飛,唯兩齒微露;似非佳相”,大致意思是說陳芸牙齒有點外露,並不是佳麗的相貌,但愛情有時就是那樣的奇怪,沈復對陳芸的愛,一開始就不是建立在“美色”的基礎之上的。

當隔在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被捅開,兩個人的愛就像春天的河水那樣,嘩啦啦地向前流去。

封建社會里,即便是訂下終身的青年男女,也往往要遵守祖宗們制定下的規矩,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不到洞房之夜,男子和女子連拉個手都可能是敢想不敢做。

但沈復和陳芸不管那麼多。愛就是愛,用不著遮遮掩掩、羞羞答答。愛,絕對不是喊喊口號,而是要有實實在在的行動。

許下終身的那一年冬天,陳芸的堂姐出嫁,沈復再次隨母親前去賀喜。晚上,沈復飢腸轆轆,陳芸暗暗牽了沈復的袖子,帶到自己的閨房裡,拿出來幾樣東西。原來陳芸竟然偷偷地給沈復藏了溫熱的粥和小菜。

這一碗溫熱的粥,宛若一顆燦爛的星辰,閃耀在中國歷史的愛情天空裡。

牽著心上人的衣袖,悄悄地帶到自己的閨房裡,拿出特意為心上人準備的美食,這是當代的少男少女們才敢做的事,兩百多年前,陳芸就做了。

沈復在《浮生六記》裡,也大把大把地撒狗糧,那個嘚瑟啊,讓人羨慕嫉妒恨。

愛情,原來竟是這樣簡單!愛情,竟是這樣純粹!

陳寅恪說:吾國文學,自來以禮法顧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間關係,而於正式男女關係如夫婦者,尤少涉及。蓋閨房燕暱之情意,家庭米鹽之瑣屑,大抵不列於篇章,惟以籠統之詞,概括言之而已。此後來沈三白《浮生六記》之《閨房記樂》,所以為例外創作。

作為國學大師的陳寅恪,竟然對《浮生六記》如此推崇,說到底,皆因一個字:情!兩個字:愛情!

1780年正月,17歲的沈復和陳芸終於迎來了洞房花燭夜

。沈復握著陳芸的手腕,“暖尖滑膩,胸中不覺抨抨作跳”,心動的感覺,恍如初戀。得知陳芸為了自己曾主動吃齋多年,沈復心中的感動無以復加。

新婚燕爾,沈復和陳芸每天耳鬢廝磨,恩愛纏綿,極盡歡娛,自以為人間之樂,莫過於此了。

確實,一段感情終於修成正果,連天上神仙也羨慕,“只羨鴛鴦不羨仙”啊!

沈復和陳芸本可以在這樣順風順水的生活中繼續演繹他們的愛情傳奇,但生活總是會故意給人制造磨難,考驗相愛的人之間的愛情是否真的堅如磐石。

陳芸本是一個性情率真的女人,很多的規矩在她的眼裡形同虛設,她可以和一幫風雅之士喝酒談天,也可以女扮男裝和沈復一起出遊,至於夜裡沐浴完畢,穿著拖鞋,搖著芭蕉扇或坐或臥,更是她和沈復日常生活的寫照。

到後來,沈復的父母對陳芸有了意見,甚至於對沈復也變得冷淡起來,陳芸和沈復搬到外面去住,生活變得困頓,但夫妻倆依然“不改其樂”,大有這個世界只有有了對方,就是一個美好無比的世界的意思。

打擊接踵而來,女兒被迫給人做了童養媳,兒子也在18歲死去,命運向沈復和陳芸展現了其殘酷的一面,但即便如此,沈復和陳芸也仍然在用心經營著他們的愛情,就像掉到塵埃裡的種子,也要讓它開出燦爛的花來。

陳芸,真的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可愛的女人”!

林語堂在《浮生六記》的英譯本序中說:“你想誰不願意和她夫婦,揹著翁姑,偷往太湖,看她觀玩洋洋萬頃的湖水,而嘆天地之寬,或者同她在萬年橋去賞月?而且假使她生在英國,誰不願意陪她去參觀倫敦博物院,看她狂喜墜淚玩摩中世紀的彩金鈔本?”

看林語堂先生的意思,說句有點不太恭敬的話:大約林先生很是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是生活在陳芸的那個時代呢,倘若是,則遇上陳芸那樣的女子,該是一段多麼曼妙動人的傳奇。

1803年,陳芸因病離世,沈復在病中寫下《浮生六記》,記下兩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記下他們的愛情。

從此之後,世上再無陳芸,也再無沈復。

只有《浮生六記》永遠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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