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雨渍丁香结,春生豆蔻梢

海上花语之四十五 | 丁香:雨渍丁香结,春生豆蔻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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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自1927年戴望舒写下《雨巷》这首诗以来,那抹温柔清丽的紫色便摇曳在数代人心间,不曾凋零。“丁香一样地姑娘”该是怎样的美丽?诗人梦中呓语般的低诉引来无数人的怅惘。

丁香结,结情思

丁香又名百结,色紫,常于4-5月间开花。因其花筒细长似钉,清香宜人,故得名“丁香”(古时“丁”“钉”通用)。

唐人牛峤《感恩多》云:“自从南浦别,愁见丁香结。近来情转深。忆鸳衾。几度将书托烟雁,泪盈襟。泪盈襟。礼月求天、愿君知我心。”词中的“丁香结”即丁香。这显然是一位思妇在倾诉对恋人的思念,令人同情的是,她的情郎恐怕不怎么体贴女孩儿家的心思。李商隐的《代赠》更有名气:“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与前诗相比,此诗中的女主人公倒是少了几分哀怨,多了一些雍容。南宋陆游《园中作》:“雨渍丁香结,春生豆蔻梢”,此诗一语双关,虽咏花草,但隐约可见一含春娇羞的少女面孔掩映其中。

那么,为何诗人们喜好借丁香来传达相思之情呢?这就与此花的形态有关了。丁香花苞小巧可爱,极似衣襟上圆圆鼓鼓的盘扣,人们遂将“结”的概念与丁香联系在一起,常借其代指“郁结的情思”。再者,凡是见过雨后丁香的人都能够理解为何诗人喜爱将丁香与相思联系在一起:晶莹的雨滴衬得丁香花瓣越发娇美,恰似泪眼盈盈惹人怜的美人。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沉浸于男女之情,唐代陆龟蒙所作的《丁香》便洋溢着豪气与不羁的色彩:“江上悠悠人不问,十年云外醉中身。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此诗实乃诗人遣兴之作,感慨自己满身才华却无用武之地。作为官员,陆龟蒙未能一展抱负,遗憾终生,但他作为诗人的敏锐观察力却是令人钦佩的——丁香虽姿态柔弱,但生命力强悍,它极为耐旱,于贫瘠之地也能存活,陆氏对丁香“纵放繁枝散诞春”的强大生命力的赞赏是十分允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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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舌香与丁香

作为爱情的象征,“丁香”不仅出现在文学创作中,还被写入了古人的情书、家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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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作为豪放派词人的身份恐怕无人不知,但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将领。自北宋覆亡后,金国占据了淮河以北的地区。21岁时,他聚集当地的有志男儿揭竿而起,反抗金人的统治。在这段征战岁月中,辛弃疾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写下了不少豪迈悲壮的词作。辛弃疾奔赴战场之际,恰好是在他新婚后不久。由于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只能鸿雁传书。有一次,辛弃疾突发奇想,写下一首奇特的词寄给妻子:“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离情药抑郁,金缕织硫黄。柏影桂枝交映,苁蓉起,弄水银塘。连翘首,惊过半夏,凉透薄荷裳。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缩沙场。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当归也,茱萸熟,地老菊花荒。”(《满庭芳·静夜思》)此词实以25味中药名嵌入词中,连缀成篇,以写相思。不久后,辛弃疾收到回信,拆开来看,竟也是一篇以药名写就的词作:“槟榔一去,已历半夏,岂不当归也?谁使君子,寄奴生绕它枝,令故园芍药花无主矣。妾仰视天南星,下视忍冬藤,盼来了白芨书,茹不尽黄连苦。豆蔻不消心头恨,丁香空结雨中愁。人生三七过,看风吹西河柳,盼将军益母。”其妻范氏巧借南唐李璟的名句“丁香空结雨中愁”,既达到了以药名入词的目的,又传达了相思之意,且与女性的身份十分贴切,可谓才、情、意趣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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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作中出现的“丁香”其实是“鸡舌香”。古人以为,丁香具有药用价值,因其药用部分击破后左右分开,似鸡舌,故名“鸡舌香”,又名“母丁香”。据《广群芳谱》载,丁香可“治口气、反胃”。在古人眼中,丁香与鸡舌香实乃一物,其实并非如此。据日本学者石户谷勉考证(《中国北部之药草》),可入药及作为香料的鸡舌香(母丁香)原产地应为东南亚、南亚一带,而原产于中国的观赏类的丁香生长于华北地区,二者有细微的差别。

纵有百千结

,剪剪向春风

丁香产于北方地区,故上海较少种植,在古猗园内可一赏丁香风姿。尽管古人多咏雨中丁香,但晴丁香、雨丁香各有意趣。阳光和春风中摇曳的丁香,好似美人唇畔忽明忽暗的笑意,婉约娇俏;雨中丁香花枝低垂,楚楚动人,确如恋人间朦胧似梦的情思,令人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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