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威辛上空的蝴蝶

只是,我再也沒見到另一隻蝴蝶。

那隻蝴蝶,是最後的一隻。

蝴蝶不住在這裡,

不住在集中營。

——題記《蝴蝶》,作者巴維爾·扶裡德曼,1944年被害奧斯威辛集中營,才23歲。

一、

集中營的廣場上很多的孩子結伴而過,

在柵欄內部,我看著他們的畫,背後,一個個美麗的家園,

有可愛的學校,有書本,彩色的蝴蝶在空中飛翔。

這時候,我聽到了風聲,是微風,

在輕輕的飄著,蝴蝶美麗的翅膀在風的照耀下灼灼閃光,

象孩子們的眼神,每一根睫毛都在興奮的呼吸。

從對面廣場上走來的那個少年,

在那些高高低低的煙筒下面,享受著斜射的陽光,

那微笑,那攤開的手臂,

揮動著片刻的安寧……

這時候,我抬頭就能看到,他們的眼神,

風中的蝴蝶一樣,無法飛翔,無法穿過柵欄和鐵絲網。

而每天,都會有一些孩子,蝴蝶一樣,

在焚屍的灰燼裡飛起,它飛過野草藤,飛過奧斯威辛的上空,

飛過山川,在草叢中歡聚。

那麼多美麗而清新的蝴蝶,我感受著它們的低吟,

在奧斯威辛的上空翻飛,兩萬多個孩子啊,

他們的詩和畫,置放在集中營的灰暗教室,象一隻只展翅的蝴蝶標本,

慢慢的把美麗收藏。

二、

灰色的年代和歲月,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

那個天真般地躲避搜捕遣送、最後從埋屍坑中被掘出焚掉的紅衣小女孩,

她的衣服被風吹到鐵絲網上,

蝴蝶一樣展翅飄飛。

時間,就在那一刻停了下來,鐵絲網上的那一抹紅,

象一把帶血的劍刺痛著人們的雙眼。

所有的孩子都在那一刻停了下來,十三歲、十二歲甚至八歲,

他們再也沒有長大。

特萊津的一個無名小詩人,

在《一個日落餘暉的傍晚》裡,發出了這樣的呼喊:

“我想飛翔,可是能去哪兒,又能飛多高?

假如我也掛在枝頭,既然樹能開花,

為什麼我就不能?我不想就這樣凋謝!”

還有那個小鳥的歌唱,說:

我們向著美麗,試著打開,活著的幻想是多麼美妙。

而關於自由,關於突然被中斷的年齡,

他們怯弱、驚恐的眼睛,

在納粹的皮鞭下,像必須佩戴在胸前的明黃色的六角星,

生硬地決定了最終的命運。

三、

蝴蝶,蝴蝶,聖潔的天使,

陽光下罪惡的痕跡,洗刷如恥辱,

看,孩子們的眼睛,在遠處,誰飛出了柵欄,帶來了光,

聖潔的翅膀逐漸展開。

來不及品嚐的愛情,象遠處的花朵一樣潔白。

這美麗的自由,關於飢餓、寒冷、營養不良、生病、想家,

到處是臭蟲、蝨子和跳蚤……

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家?我的父母在哪裡?

只有恐懼,象屋簷下滴落的水珠一樣,

一下,一下,深入心靈深處。

外面正在進行著夜,那些來自捷克本土、德國、

丹麥、匈牙利、奧地利、荷蘭的孩子們,

小小的腳丫率先往前線走去。

在佈滿苔蘚的柵欄內部,伸出他們那柔弱的、沾滿泥巴的腳趾頭,

完整的、殘缺的腳丫,一半已陷入泥土之中,

但孩子們堅信,“在我們中間,一定有人會倖存下來”。

“特萊津的畫家們,你們要把窗戶敞開,

面對世界,飄浮在你們田園詩的雲朵的背景上。

有一天,你可能跌入痛苦的口子裡,

要掙脫那通向深淵的軌道,

要活著,在黑暗中,仍然創造!”

如同我現在看到的,孩子們正從集中營的廣場上結伴走過,

在柵欄外面,那麼多美麗的蝴蝶正在展翅飛翔!

奧斯威辛上空的蝴蝶


奧斯威辛上空的蝴蝶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