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每年三月,家鄉的田野上,碧綠的麥苗就像韭菜一樣長著。
每當此時,我就特別思念我那歷經磨難而病逝的父親,依依垂柳間拂面而過的乳燕呀,你能銜去我的心語嗎?
父親出生在豫淮北岸的一個鄉村裡,爺爺23歲就英年早逝,撇下奶奶和5歲的父親。父親5歲那年在正陽縣皮店鄉上私塾,父親讀書很勤奮,字也寫得很漂亮。每當新書發下來,父親就會用報紙包書,在封皮寫上書名,字跡工整,同學們很羨慕。
放學後,父親就幫奶奶耕田,放牛餬口。
解放後,父親當上了人民掃盲教師。在農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父親深深體會到農村的愚昧,落後。只有共產黨才能帶領農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他熱愛毛主席,經常在教室裡對學生講,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毛主席是個大偉人啊!講黨史,講毛主席如何艱苦奮鬥,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國……
有一年,通過群眾選舉,我父親當上了一名村會計。父親25歲加入中國中國共產黨,常閔西邊有一條大河。有一年,正是夏秋之際,連下暴雨,山洪就像野馬般衝下來了。村委員兼民兵營長閔廣義和父親在值班,父親邊叫閔廣義敲鑼,邊穿上衣服,手裡拿著塑膠袋和鐵鍬,拼命跑來了。全村2000名父老鄉親紛紛往河堤上跑。河水越漲越猛,眼看河大壩已平了,人們緊張起來,紛紛往大壩上運土,加高堤壩。電閃雷鳴,大暴雨傾盆而下。這時,村黨支部書記對父親說:“張文貴,洪水堵不住的,這次沖垮算了,下一次在想辦法,何況現在是深夜。”“蘭考縣的困難比我們大幾百倍,當焦裕祿同志率領群眾還是戰勝了,我們這點困難算什麼!你是村支書,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父親發火了。披著雨衣的村支書冷笑幾聲後便回村去了。


“ 張會計,張會計,大壩開口了。”閔廣義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父親面前說。婦聯主任孟凡英!到!民兵營長閔廣義!到!你們組織全村婦女,姑娘和民兵們用土,木棒堵口。父親大聲說道。
是!孟凡英和閔廣義分成兩組紛紛朝堤壩裂口那邊跑去,忙著用土,用塑膠袋子,用稻草捆,用木樁堵到口子,可是不管用,扔下的東西立即被洪水沖走了。
在這緊急關頭,父親用兩隻胳膊挾起兩個裝滿土石的塑膠袋子,奮身一躍,跳進那急流裡,大喊一聲:“是黨員的給我帶頭跳!同志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這時,十幾名中共黨員奮身一躍,跳進那洪水裡,與父親一起和洪水作鬥爭。父親又大喊一聲:“鄉親們,快扔塑膠袋子!”隨著父親的喊聲,裝滿土石的塑膠袋子雨點般地落了下去……
口子被堵住了,洪水被制服了,1235畝莊稼保住了。


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父親在當村會計期間,有一年,村裡公開招聘民辦教師,閔姚組陳全德給村支書送禮,公開考試得0分,卻當上了教師。同組貧困戶陳清周公開考試得了100分,卻沒當上叫教師。他找到了父親,父親問清原因之後,去找了村支書,父親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說道:“你主抓教育是怎麼搞的,濫竽充數的人也混到教師隊伍去了?”村支書說:“沒有此事。”父親嚴肅的說:“招聘教師重新在公開考試,監考者是我們倆!”最後,陳清周以100分的成績當上了教師,而陳全德一零分而落選。父親對村支書說:“這樣落聘的教師能教好學生娃嗎?我們村還很貧窮,要用有知識,有理想的青年呀!這樣才能改變全村的面貌!你這個幹部是什麼怎麼當的?你還是共產黨員嗎?”村支書自知理虧,耷拉著腦袋不再出聲了。過了很久,父親才平靜下來說:“大哥呀,我們絕對不能做對不起鄉親們的事。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我剛才語氣太重了,請您原諒。最後,父親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共產黨員做人,做芝麻官都不要愧良心啊!”
在文革期間,父親一夜間變成了走資派,被紅衛兵們推上了臺批鬥。一次次的批鬥,遊街,父親都強忍淚水。在刀光劍影的年代,父親沒向敵人屈服過,而卻要在和平年代的今天,在村民面前低頭認罪。1979年上級部門給父親平反昭雪,恢復了村會計一職,村委在選舉期間,村支書和父親因工作合不來,村支書在選票上做了手腳,導致父親落選。父親卻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時,國家已經施行承包聯產責任制了,父親不想當村幹部了。他在家帶領大哥,二哥,嫂子,發展家庭養殖業----養鴨。幾年後,家裡的土房變成樓房。父親致富後,他不忘鄉親們,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如:本村貧困戶張子華,父親免費供給他200只雛鴨。給他講養鴨經驗,送養鴨書籍,還為他擔保銀行貸款。兩年期間,張子華已脫貧致富,還娶了媳婦,還清了債務,家裡還有存款(父親的事蹟在1998年河南電視臺報道過)。

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2003年春,父親因患直腸胃炎而住院。那時我已在廣東打工了,他堅決不讓母親通知我,怕影響我的情緒。當我從大哥那裡得知父親病逝的消息,在我趕回家時,只見父親睡在堂屋中間,身上搭蓋著一塊白布。這時,頭戴白孝的二姐對我說:“在看一眼吧,不看再也看不見了。”說著,二姐掀開父親身上的白布,長期被病痛折磨的父親已經瘦小的變了形。父親的眼睛沒有閉上,臉上充滿了等待和期盼,嘴唇微張。只是早已冰冷的手上,還握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我寄回家的照片。


我肝腸欲斷,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達(爸),子保回家來了,子保兒對不起您,子保兒對不起您……父親呀,您沒有留給我們金錢,股票,房產。您留給我們的是健康,善良,勤奮,好學,那都是無價之寶呀!”

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今年陽春三月清明節,我拉著兒子張賽一起來到父親的墓前,在一望無垠的碧綠的麥苗中,我和兒子拜跪在父親的墳前,一杯黃酒,三炷香。我突然感覺到父親抱起了我,把我放到他的腿上,父親抓起一袋蛋糕,用手撕開塑膠袋,塑膠袋飛走了,父親手裡拿著蛋糕,一塊一塊送到我的嘴裡……

微笑的麥苗 ——記我的父親——張文貴


紙錢飄起,在空中打著圈,燒著附近的青毛草。我抬起頭,眼前一片模糊,我看到了所有碧綠的麥苗都在向我點頭微笑,好像是父親慈祥的臉,彷彿他在說:“兒呀,好好工作,在外不給我丟臉,我已經滿足了。”

《撰稿:張子保》
作者簡歷:
張子保,黃河.淮河浪子等十幾個筆名,河南省正陽縣人,畢業於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新聞學系,資深媒體人,多家刊物編委與法律顧問和評論家,他在多年的新聞工作中,共發表文學、新聞紀實作品若干,創辦《新莞人報》一舉成名,目前作者在北京一家媒體任副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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