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4500萬元動產一週年後，瑞幸咖啡自曝偽造交易22億，股價暴跌近80%觸發6次熔斷，帶來連環衝擊波，是誰的不幸？
本文由無冕財經（wumiancaijing）原創首發
設計：布冬
實習生：郭曼怡
1.8折的咖啡真香，但可能很快就要喝不到了。
4月2日晚間美股盤前，瑞幸咖啡發佈公告稱，經內部特別委員會調查發現，公司首席運營官劉劍及其部分下屬涉嫌捏造交易，公司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度虛增銷售額約22億元。
對照瑞幸咖啡已公佈的2019年二、三季度合計營收24.5億元，相當於公司偽造了整兩個季度的流水。
公告發布後，瑞幸咖啡盤前股價一度暴跌超過80%。盤中相繼六次觸及“熔斷”暫停交易，最終收於6.4美元/股，跌幅75.6%，市值蒸發近48億美元（合計人民幣340.5億元）。
相較於巔峰時期（2020年1月17日）股價51.38美元，瑞幸咖啡資本神話不再。
“我認為瑞幸咖啡股票退市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遊雲庭對無冕財經（ID：wumiancaijing）表示，“且是否只有他們首席運營官參與造假，也還要看後續報出來的情況。通常而言公司高管對此類造假事件，哪怕責任只是失察，也屬於嚴重過失，將影響其在資本市場的信譽。”
“自曝”造假22億
自2017年成立開始，瑞幸咖啡便一直伴隨著無盡的爭議，但其仍然通過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一邊刷新著最快上市公司記錄，一邊穩坐百億市值。
如今以“自曝”的方式崩盤，令資本市場震驚。大多數一開始便不看好瑞幸咖啡的投資人及機構也紛紛感慨，“知道瑞幸會崩，但沒想到會崩得這麼快，更沒想到是這樣的形式。”
▲瑞幸咖啡股價走勢。圖片源自東方財富網。
而這一切主要源於一場做空。
2020年1月31日，知名沽空機構渾水在推特公開一封針對瑞幸的匿名報告，並稱他們正在做空瑞幸，因為“瑞幸是個騙局，是一家基本面破產的公司”。
報告認為，瑞幸自2019年第三季度開始捏造財務和運營數據，平均每家店的銷售數據在2019年第三、四季度分別至少誇大69%及88%。同時還通過誇大廣告及營銷支出等掩蓋單店虧損的事實。
證據來自報告作者僱用的92名全職調查員及1418名兼職調查員，所收集到的25000張小票、10000門店錄像及大量與瑞幸門店內部的微信聊天記錄等。
受此消息影響，瑞幸當日股價應聲下跌，盤中跌超26%，最終收盤窄縮至近11%。
2月3日，瑞幸公開對做空報告予以回應，稱報告內容存在誤導性及虛假指控，但並未舉證。
渾水奮起直追，再度發佈一封來自塵光研究的報告，稱瑞倖存在嚴重財務造假和業務數據造假。
隨後，因股價下跌，利益受損，美國多家律所對瑞幸咖啡提起集體訴訟，並於2月13日在紐約南區地方法院立案。律所表示，在2019年11月13日至2020年1月31日間購買過瑞幸咖啡股票的投資者如果試圖追回損失，可以與律所聯繫，首席原告的截止日期為2020年4月13日。
▲截至2019年9月30日，瑞幸咖啡持股前20大機構股東中，出現了瑞銀集團、黑石投資、瑞信銀行、摩根士丹利、資本研究全球投資者等老牌投資機構，也出現了Point 72等頂級對沖基金，甚至還有卡塔爾和新加坡的主權基金。
最終，在由做空報告引發的連環壓力下，瑞幸咖啡開展內部自查。此次自曝便來自內部特別委員會，由董事會三名獨立董事共同組成。
同時，自曝的時間點也值得注意。截至4月，瑞幸咖啡遲遲未發佈2019年第四季度及全年度財報，或許也正是因為審計出了問題。此時如不找個正當理由推遲年報遞交時間，將直接面臨退市的風險。
對此，有相關人士在接受PingWest品玩採訪時表示，瑞幸目前採取的自查大概率是公司對自己內部風險管控的一個方式，目的在於保護公司及高管，“一般這種調查，其實是在嘗試最後給自己再‘洗白’一點。所以，你甚至可以懷疑，這最後公佈的22億的數字，甚至都有可能是‘洗’過的數字。”
就在內部自查公佈後，瑞幸咖啡就涉嫌造假一事內部發文稱，目前相關當事人已停職且其負責工作已安排其他管理者接任，暫未啟動刑事追責。
強制退市？754億賠償？
從A輪融資到納斯達克掛牌上市，瑞幸咖啡僅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作為一個點典型被資本催熟的樣本，瑞幸咖啡因其背後與神舟租車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資本團，而被外界稱為不過是又一個以陸正耀及他的朋友圈“攢的一個局”。
如今，瑞幸咖啡22億元造假會否終結陸正耀的資本遊戲？
對此，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在接受網易財經採訪時指出，瑞幸咖啡後續可能存在的三種走向：第一，瑞幸咖啡遭遇集體訴訟；第二，瑞幸咖啡的相關負責人，不僅僅是目前拋出來的幾個，都將面臨被刑事調查，甚至起訴判刑的可能；第三，瑞幸咖啡或將被強制退市，就像之前的安然一樣。
其中，集體訴訟屬於民事案件，主要目的在於幫助投資者爭取經濟上的賠償。因此其中99%以上案件最終將以和解告終，即由上市公司賠償投資者一定比例的損失。
上海漢聯律師所合夥人宋一欣給燃財經算了一筆賬，按照美國法律地類似案件的索賠額計算方式。
以2020年初至今作為時間段計算，期間瑞幸咖啡1月7日觸及年內最高價51.38美元/股，事發後最低價為4月2日晚觸及的4.9美元/股，“以價差乘以總股份數量及2.4億，得出這家公司可能面臨的投資者索賠額總計約112億美元，摺合人民幣754億元。”
截至最後一個交易日，瑞幸咖啡市值縮水至16億美元，如無力支付索賠款，公司可能面臨破產。
第二即對實施業務造假責任人的相關刑事責任予以制裁。此關鍵取決於最終調查將此事定性為COO個人造假，還是公司系統造假。對此，多數投資人表示，涉及22億人民幣財務造假，並非小數目，高管恐難脫干係。
4月3日，受瑞幸咖啡業績造假事件發酵，陸正耀旗下神州租車盤中跌停，官網無法訪問；神州優車下跌21.75%，最終收盤價為10.04元/股，創下歷史新低水平。
▲4月3日，神州租車跌停。圖片源自東方財富網。
此外，依照《證券法》最新規定，瑞幸咖啡還可能因此在國內被追究法律責任。
4月3日，證監會就此發佈聲明表示將高度關注此事件，並按照國際證券監管合作的有關安排，依法對相關情況進行核查，堅決打擊證券欺詐行為，切實保護投資者權益。
有人提前離場
儘管瑞幸咖啡正面臨著可預見的鉅額賠款及牽連影響，但實際上，對於某些人而言，其早已完成它的歷史使命，書寫了一個成功的資本故事。
據公開資料顯示，截至目前，陸正耀家族信託仍以23.99%的持股比例位列瑞幸咖啡最大股東，錢治亞家族信託持股15.46%緊隨其後。對比上市時招股書中所記二者的持股比例，變化並不大。
▲瑞幸咖啡背後的資本遊戲。圖片源自天眼查。
但事實上，陸正耀此前對瑞幸咖啡的大部分投資均以借款名義收回。
渾水匿名報告中就提到過，瑞幸咖啡管理層通過股票質押兌現了49%的股票持有量，令投資者面臨追繳保證金導致股價暴跌的風險。
同時，2020年1月8日，瑞幸咖啡前五大股東中大鉦資本減持3840萬股，套現2.3億美元。對此，大鉦資本表示，此次減持後，已收回當初對瑞幸資本的投資。
而愉悅資本劉二海也早在業務造假被爆出來之前，於3月27日悄然卸任瑞幸咖啡審計委員會成員。
值得注意的是，據雪球報道，3月31日，瑞幸咖啡突然成交2.2萬份5月15日到期行權價是15美元的做空。該看空期權成本價為0.7美元，2.2萬份合計150萬美元。瑞幸閃崩後，該期權價值大概9美元，合計淨賺1.3億元。
這群賺了的人又是誰？
“今天更要元氣滿滿！小夥伴加油！”4月3日，陸正耀朋友圈發文給瑞幸咖啡打氣。
其後，瑞幸咖啡CMO楊飛也在朋友圈發文，疑似對公司業績造假作出回應，“資本的事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想問，大家也別問我，我就知道經歷這麼多看到這麼多，做人呢，兩件事最重要：必須實事求是，永遠元氣滿滿！”
而與此同時，與資本市場遇冷相對的，是消費者對於瑞幸咖啡的擠兌式消費。
自4月3日早晨已出現訂單較平日需要等待超半小時後，中午瑞幸咖啡相繼出現APP與小程序宕機，及門店因系統崩潰，現場宣佈關店的狀況。
看到這麼大流量的瞬間湧入，不知道瑞幸咖啡是否又有新故事可以講。
閱讀更多 無冕財經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