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人间百暮春:顾城


至少人间百暮春:顾城

我初读顾城的诗,就有了想读懂顾城的非分之想。顾城是属神话,他到人间来一趟辄使得草木生辉。所以在有诗的岁月里经转流年,纵是去日苦多,来日仍将可期。我方泛游诗海,乘兴处,兰舟催发。欲语将歇时,回看所掠处,情澜泛起。

读诗需有感情,交心则凭领悟。读顾城的诗最先要的是托付感情,最力所可及的也是要饱有深情。如果遗失感情,竭泽领悟形骸之外,是永无法抵达生命至光的游轮的。

我读“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这句诗,就不得不羡艳顾城的神仙之笔。读诗,尤其是以读现代诗让人为难。自有采风以为得失的诗经开始,诗在中国文学史上就奠定好了结实的根基。后世不过是以此为开端,而后经有《古诗十九首》淘洗,再为建安风骨所革新,“诗以载道”便同“文以载道”一路深入到了文人诗客的思想高岭。而即便是如此,关于诗的创作风路仍然无法避开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间高下之争。

顾城的高明与高尚也正是由此而来。诗人顾城是不分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派别的,因为天才诗人往往都不是为写诗而写诗。所以俩种高论都不足以更改顾城作诗的风格。不陷入无休止的争端中无情辩驳,这是高明的。而为了生活作诗,尊敬自己的初心,爱惜自己的感情又是足够高尚的。我说我想读懂顾城是非分之想,大概确是因为自己远远不够高明,更不够高尚。我猜想,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顾城既是对生活无望,但也最终寻见了属于诗人自己的光明——高尚。

往后但凡是对生活抱有怨言,我都会饱有深情的重复此句。沉吟之间,竟也有高尚,高明的影子恍惚闪现。这自然是我的主观臆想多一些。不过我还是记住了要学会寻找光明。

顾城和谢烨生活的小岛,本来就属世外桃源。顾城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岛上的人很和善。我想顾城应该是幽默但又不善言谈的人。因为只有内心善良且不溢流表的人才是最有感情的。而写诗,离不开感情。太理性的诗,会损了诗本身的美学价值。所以读现代诗是比教为难的。现代诗随西化,讲究气势,追求理性。这自然提升了诗的现实价值,但又抵磨了它应有的柔美。

顾城的内心很纯净,所以他诗很像童话,很美。他写生活完全是顺从惬意,而从未正面去讴歌或是抱怨。他写, “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可是我觉得你看云比看我近。”这是极美的一句诗。我读它,更像是读童话。后来,我也就开始学着尽量将生活侥幸看成童话。我也想生活在童话里,永远是一个孩子,一个纯净自然的孩子。

我看过一本由外人根据顾城讲学的录音所整理成的书。我想把此书作为是顾城自传来读,又觉得不妥。毕竟这不是顾城本人亲自所作。任何试图以揣意走进诗人内心的,都是妄为的。而顾城本身又是如此的高明,如此的高尚。作此书的人应该也是对顾城敬爱有加的,他的崇拜者。我暂且称他为笔者。笔者作这本书时,定然是有擅自揣摸的臆想。因而也就不足以真正代表顾城。所以此书自然算不得是顾城自传。

顾城写, “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便是将生活和人从附庸关系中剥离出来。要看到人不单纯地是生活的附庸。这是和“理性主义”,“现实主义”中的“量力而为”相当的。“精致”这个小词是新近流行开来的。绝多数人想使生活精致,可亲,可爱。可是又不得不量力而为。这就是理性对人性的偏薄。读顾城的诗,我就觉得生活不能太理性。浪漫一些,人可生如蚁而美如神。

顾城是诗人,也是偶像存于我的心里。我如果觉着生活很苦时,就会马上找来顾城的诗读。很多道理都十分优雅,美丽地绽放在顾城诗集里了。正如我后来懂得,不必爱慕神仙池,至少人间百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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