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人有三畏，故喜好多從上，如楚王好細腰，則楚國盡皆纖腰束素，節食以瘦身。今之人無所畏懼，故喜好多從己欲。明者潔其身，闇昧者從俗而媚外。愚者則隨波逐流，不知其然，亦不知其所以然。
既不知其然，則行為多不負責任，則難免始亂終棄。
話休饒舌，言歸正傳。
昔者蓬歌與友清歡遊於萬豐湖，見一貴賓犬蹲坐岸邊遠眺，暮沉沉若老叟思慮。觀其毛髮皆捲曲成撮，汙穢若淌泥漿者。其毛散亂處，皮肉枯黃斑紅，羸弱如病雞。
餘見而有感，語於清歡曰：“爾有覿於彼者乎？人有人道，獸亦有獸道乎？何思之若人？”
清歡曰：“蓋有之矣！且益於人也！”
餘訝異之，問曰：“敢問其然？”
答曰：“君不見彼貴賓犬，其生也有父母，其成也依獸之道，然何至於此？其喪家若此前，則必有主人寵而愛之也。方其得寵，居廣廈，啖美食，出則懷抱，入則同寢，勝於人矣，遠於人矣！”
餘慨然曰：“是所謂人活得不如狗也！”
其又曰：“然一日為主人所棄，則為惶惶喪家犬，三餐不繼，寒暑無依，雨雪風霜摧殘之，以至於若彼者。”
餘嘆曰：“是所‘謂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馳’乎？”
其曰：“然也！方其得寵之時，主人百般挑逗玩弄，必迎其所好，樂之而不知疲倦，患失寵而無依也。此其生存之道也。然一日主心厭倦，抱於他處丟棄，則百思不得其解，彷徨覓尋其主，以期恢復昔日榮光。人之喜好無常，其不自知也，故迷惘至此。《易》曰：窮則思變，變則通，通則久。其或知之已，故無再盼而眷戀流連於湖邊。”
餘慨然而嘆曰：“有是哉！是人之過也。彼獸也，順應自然而生，而活，而繁衍，而歸寂同化。一日為人所悅，寵愛萬分，生活習性因之而偏離原道。一旦為棄，則茫然而不知所措也，以至於不能活也！由此觀之，彼愛狗者，真愛狗乎？跟風顯榮己身、消遣心情而已。是以始亂終棄，不思罪過也！”
清歡曰：“然也，人亦類彼也，當為吾輩所慎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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