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遺失之物的懸疑

丟手絹的男生
我和小桂子第一次見面是在失物招領處,那天我閒得無聊正在練倒立。


說起來,本姑娘練習倒立也有一段日子了,好不容易才成功那麼一次,小桂子可是第一個出現在我“倒過來的世界”裡的人。
“你找啥?”我連聲熱切的招呼都沒打,直接開門見山奔向主題。
小柱子有點緊張,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回答。
“手絹。”小桂子比比畫畫地說著,“大概這麼大,白色的,上面有小碎花。”
“這裡從來沒登記過手絹,即便是有人看到手絹也不會撿吧?即使是撿了也不太會送到這裡來呀。你還是買個新的算了。”我說。
說這話的同時,我已經猜到小柱子即將說出的話。果不其然,他一點兒沒讓我失望。
“它對我有很特別的意義。”小柱子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拜託你了!”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跳下來,正準備仔細向他解釋一下“失物招領處”的存在,只是為了廣大丟失和拾獲物品的同學友情提供的一個倉儲空間,而不是提供人手替大家去尋找遺失物的這麼一個自發性服務部門時,小桂子已經離開了。
儘管每天都會有很多像小桂子這麼無聊的同學來找我的麻煩,我還是堅持守護著失物招領處。不為別的,只想儘自己的能力多幫幫其他同學。

搶手絹的怪胎
週六下午沒課,我在圖書館裡泡了大半天。這才想起自己中午飯還沒吃,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奔向食堂。不料想,剛出門就碰上一股邪風,風捲著沙子迷了右眼,疼得我直淌眼淚。
我顧不得眼睛疼,用另一隻沒進沙子的眼睛在附近搜索著,最終定格在不遠處的樹杈上。
樹杈上掛著一個白色的,帶著小碎花的手絹。被風吹得忽閃忽閃的,好像在朝我招手。幾秒前,從我臉上飛過的東西一定是它。
我走了過去,伸手想去把它抓下來。可惜我個子太矮,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摸到。恰巧有位高個子男生從我身旁經過,我趕緊拜託他幫忙把手絹取下來。
男生答應得很痛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手絹取了下來。可是,就在手絹接觸到他指尖皮膚的一刻起,他的臉就開始漸漸變了顏色,五官迅速扭曲成一個漩渦狀,好像摸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在我看來,手絹完全就像新的一樣。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弄出這樣的表情來。
我瞪著眼睛盯了他一會兒,看他絲毫沒有要把手絹還給我的意思,就趕緊把手掌伸到他面前,不是很客氣地說了句:“謝謝。”
男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絹: “對不起,我不能把它給你。”

“你誰啊?快把手絹給我。”我二話不說伸手就去搶,男生動作乾淨利索,一個後跳躲開我的進攻。
“我是小武。”男生一本正經地說道, “今年二十歲。”
“管你是誰,快把手絹還我!”我的忍耐力已經跌破底線,心中的怒火一觸即發。
“女人真複雜,明明是你先問我是誰。”小武說, “本來這手絹就不是你的。”
“那也不是你的啊!”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是本校失物招領處的部長,事前已經有人到我這裡掛失,這手絹和他描述的一樣,我敢肯定這就是他丟失的那個。”
“不可能,不相信,不對頭。”小武連著說了三個“不”,這下我真的惱了,指著他的鼻子威脅道: “你信不信我揍你?”
小武“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說道:“有本事就證明你是貨真價實的部長。”
我不想和這個智力有問題的傢伙繼續爭執下去,反正手絹也不是我的,他想要就讓他拿走好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再想想小桂子當初拜託我時的誠懇模樣,我不得不耐著性子將這個討厭的傢伙帶回失物招領處。
和手絹無關的事
小武在失物招領處轉悠了半天,好像走進新世界一樣興奮。

“喂,現在能相信我的話了吧?趕緊把手絹給我。”我說。
“手絹給你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小武晃悠著手裡的手絹,放慢語速說道,“你得答應幫我也找樣東西才行。”
“憑啥啊?”我不滿地撅起嘴巴,要是他換種方式,我會很愉快地答應幫忙,唯獨不喜歡這種類似交易的形式。
“就憑你這麼可愛又這麼樂於助人。”小武笑嘻嘻地看著我, “如果這還不夠,就再加上一條,我可能對你一見鍾情。”
這種話要是杜馬對我說的該有多好,為什麼偏偏是這麼個不著調的陌生傢伙?
“不和你開玩笑了,說正經的,這手絹你最好不要接觸,其中理由我暫時不方便說。”小武突然變得十分嚴肅, “不過,如果你堅持要的話,我就給你。”
我沒說話,又一次將手伸了出去。小武猶豫了下,還是把手絹放到我掌心。
“你想讓我幫忙找什麼?”我問。
“一個商標。”小武大致向我描述了這個商標的顏色和大小,為了方便我識別,還特意畫了一張奇醜無比的草圖,反正我是沒看懂。
“本來這東西已經到我手裡,可我不小心又弄丟了。”小武說, “如果你看到的話,請聯繫我。”

“誰會無聊到把撿到的商標送到這裡來?”我說。
“不會有人送,但東西可能會自己來。”小武神秘兮兮地笑了起來。
“啥意思?”我問。
“莫要多問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號碼我會託夢告訴你。”小武說。
“你到底是幹嗎的?”我忍不住問。
“我嘛,另類郵遞員。”小武說完衝我眨了眨眼睛, “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
手絹主人的出現
小武走後,我盯著手絹瞧了一會兒,忍不住自責起來,如果當時我及時把小桂子的聯繫方式記錄下來,或許現在就能看到一張失而復得的笑臉,而不是為了無法聯繫失主而苦惱。
簡單的登記後,我把撿到的手絹按照分類放到遺失物品的架子上,繼續練習倒立。
半個月前,本校久負盛名的“男神”杜馬當眾宣佈,他要找一位能在倒立這項運動上贏了他的姑娘交往。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篤定要贏得頭籌。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際,門板突然響了一下,我看了一眼,小桂子來了。他垂著頭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我先開口打招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得如此之快,我還是爽快地告訴他手絹已經找到。

“手絹在B排2層的架子上,你自己過去拿,記得走時在牆上的登記表上簽字。”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時鐘,按照最初的計劃,我還得再堅持五分鐘才能下來。
小桂子站在原地沒動,和之前那個迫切希望找到手絹的他判若兩人。本打算從他臉上看到歡呼雀躍神情的我不禁愣住了:這是怎麼了?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小桂子低聲說道: “能請你幫忙把手絹轉交給一個人嗎?我想,你去找她比我更合適些。”
這年頭丟手絹找手絹就夠奇葩了,還讓我幫忙去送手絹,我是順風快遞嗎?
面對我的沉默,小柱子竟然誤以為是對他無禮請求的默許,競迫不及待地報出了那個人的班級姓名外加寢室號碼。
“拜託你了。”小桂子說出這樣一句話後,向我深鞠一躬。他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是熱淚盈眶,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這般為難我,單看他這副無奈的面孔,想必是有什麼我不方便知道的內情。這樣想來,我竟然默許了他的請求。
代送手絹的我
午後,我氣喘吁吁地敲開408女生寢室門,將手裡的手絹遞給前來開門的姑娘。姑娘一臉錯愕地看著我,並沒有伸手來接手絹。

“麻煩你把手絹轉交給文雋。”我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請你告訴她,這是小桂子給她的東西。”
姑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沒好氣地說了句: “她不在。”
不等我開口,姑娘已經把門甩了過來。我不死心,繼續敲門,這次開門的是另一個姑娘,她看起來比剛才那位姑娘面善些。
“文雋在圖書館暈倒了,她現在應該在校醫室。”姑娘掃了一眼我手裡的手絹, “你確定這是小柱子讓你送來的?”
我茫然地看著她: “什麼意思?”
姑娘一吐舌頭,立刻把門關上了。
真是一群奇怪的女生。
我嘟囔著下了樓,打算去校醫室看看文雋在不在那裡。說起來,我這個人平時就不怎麼合群,幾乎沒有談得來的朋友,所以根本不能理解女生之間脆弱而敏感的關係。或許文雋和我一樣不受歡迎。
沒多久,我已經站在校醫室門口,朝著裡面東張西望。
“Hey,girl想簽名還是合影?”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本能地回頭望向說話的男生。下一秒,我的臉已經紅得像猴子屁股,能在這裡巧遇杜馬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下一秒,我大聲尖叫,衝進校醫室。半分鐘後,我又開始為自己這種魯莽行為悔恨不已,真是白白錯過一次和意中人近距離接觸的大好機會,我剛才的表現一定把他給嚇壞了。

可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他身後平白無故竄出一團鬼影!
大白天見鬼,讓我情何以堪呢?
收到手絹的她
“請問你是文雋嗎?”
我試探著向校醫室裡唯一的女生打招呼,不出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你是?”文雋反問道。
我把之前和408寢室女生說過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同時,把那個已經攥皺的手絹遞了過去,文雋接過手絹,緊緊地捂在心口。
“怎麼了?”我關切地問道。
“我懂了。”文雋的臉上掛著淚珠,口中喃喃道, “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這又是一位文藝女青年!
任憑我再怎麼旁敲側擊地追問,文雋也不肯開口說明到底怎麼回事。
我悻悻地離開校醫室,心中難免有些莫名其妙。
這件事的驚天大逆轉發生在兩天後。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文雋試圖在寢室裡服藥自殺。幸好她服下的老鼠藥是假藥,裡面除了致人眩暈的迷幻藥之外沒有其他致命毒性。不然的話,我這個局外人真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自己的兇犯嫌疑。

“你混蛋啊!這大好年華不用來學習卻用來搞自殺,你家人知道你這樣嗎?”我一臉憤怒地指責著還在醫院掛吊瓶的文雋,要不是看在她是病人,我早一巴掌糊在她那張文藝女青年的臉上。
文雋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我好想他。”
他?小桂子?不對,事情有點亂,我得好好捋捋。
“那個手絹是我送給小桂子的定情物,我們說好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他一週前離世,現在託你把手絹送還給我的意思就是代表他很想念我。”文雋哽咽道, “我最近經常夢見他,他總是和我不停地說著話,我卻什麼都聽不到。要不是看到這個手絹,我可能還不會理解他的意思。”
聽到這話的我瞬間切換成狂暴狀態,心中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這個小桂子也太陰險了,竟然利用我替他轉達逼死文雋的“信物”。話又說回來了,我從什麼時候起能夠看見鬼魂了?
“麻煩你給我一天時間,讓我調查清楚小桂子的本意,到那時候你再死也不遲,萬一你誤會了他的意思,那豈不是白死了?”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種撫慰人的方式酷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老鼠藥的緣故,文雋竟然對我的話深信不疑,還答應我在24小時內不會再次輕生。

暫時忘記手絹
我從文雋的病房出來,忽然覺得壓抑得很,要是再不出去透透氣,可能我會比她先自殺。原本,我的生活可以說是波瀾不驚,每天食堂、圖書館、寢室三點一線,雖然有些乏味,但卻沒有麻煩。自從成立失物招領處之後,麻煩事就一件接著一件接踵而來。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長椅上,腦子裡也不知道在胡亂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五十米開外,小武正對著幾個哭得死去活來的人鞠躬。這種事要說也沒什麼稀奇,關鍵是那些哭泣的人還穿著一身孝服,這就平添了幾分詭異色彩。更有意思的是,小武前腳剛走,後面那群穿孝服的人就扭打成一團。
小武說了什麼話會讓他們變成這樣?
我的好奇心就像水壺裡燒開的水,已經完全溢了出來。
在小武和那些人分別後,我迫不及待地喊出他的名字。簡單地寒暄之後,還沒等我開口,小武就搶在我前面說起“商標”的事。我心中暗叫不好,這事我早就給忘得一乾二淨。
“別擔心,我已經找到那個商標了。”小武的話讓我當即鬆了口氣,不然的話,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你為什麼要找商標呢,那東西不是隨處可見嗎?你有收藏癖?”我問。
小武似乎就知道我會這麼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要找的可不是普通的商標,是死者留給生者的‘陰陽家書’。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無牽無掛地死去,有時候某些突發性的死亡會讓一部分死者死得很不甘心。它們被自己的未竟心願折磨,總是想盡辦法完成。我的工作就是搞定這類事,讓亡魂了無牽掛地離開,再也不去糾纏活著的人。”
“那誰給你開工資?社會福利部門嗎?”這麼愚蠢的問題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好尷尬啊,這種問題只有小學生才會問吧!
小武倒也沒譏笑我,反而認真地回答起來: “你在失物招領處有人給你開工資嗎?我和你一樣,不過是為了幫助他人。唯一不同的是,你幫助活人,我幫助死人。不過,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你也會像我一樣幫助死人。”
“我才不要。”我癟著嘴說, “剛才那些人就是你幫助的死者家人吧?你的幫助可引發了他們之間的‘團戰’啊。”
小武嘆了口氣: “也許我下次得用些比較委婉的方式才行。還記得我請你幫忙找的商標吧?死者在那上面留下的信息是‘我後媽對我不好,我恨她’,我剛才就如實地把這話轉達給了死者的親爸。現在想想還是有點後悔,這兩口子回去肯定會吵個你死我活。”

都是手絹惹的禍
“為了幫助死人還願而讓活人不得安寧,你真是做了件好事啊。”我感慨道。
小武瞪了我一眼: “嚴肅點,說正事呢。小心那些孤魂野鬼纏上你,到時候可別求我幫忙。上次我朋友亂說話,被一個路過的亡魂糾纏住,足足買了一車的蘋果才解決掉麻煩。”
“為啥是蘋果?”我問。
“因為那個亡魂是個孤兒,生前又喜歡吃蘋果,只有蘋果能平息它的負能量。”小武答。
聽起來很複雜的樣子,我還是不要亂說話為妙。
“你能看見它們?”我試探著問。
“不能。”小武肯定地說, “我只是能感受到它們留下的特殊信息,也算是天賦異稟吧。不過,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找到個可以見鬼的夥伴兒,那樣辦起事來也會效率更高。”
小武說完這話開始打量著我,好像我就是他要找的夥伴兒一樣。沉默片刻,他開口問道: “你看起來有煩心事啊,說出來聽聽?”
“都是手絹惹的禍。”我小聲嘟囔道, “當初就該聽你的話不碰它。”
“我當時要直白地告訴你手絹上面有特殊信息,你一定會把我攆出去,同時誤認為我是個瘋子而不再搭理我。”小武嘟著嘴說, “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我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述給小武,他聽完後並沒有任何反應,連基本的感慨詞彙都沒有從他嘴裡出現,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難道你還沒明白嗎?”小武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巴,像做賊似的東張西望起來: “難道小桂子不是人?它現在是不是就在我身邊,我怎樣才能擺脫它?”
小武無奈地搖搖頭: “你可真是智商堪憂啊。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
“什麼?這麼說你接近我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想幹什麼?”我本能地和小武拉開距離,同時護住了自己的錢包。
“隨便說說的話就能讓你嚇成這樣,真要是見到鬼不得把你直接嚇死啊?”小武說的話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對他的信任度也跟著大打折扣,總覺得他有那麼點兒不懷好意。
“你還是先找小柱子吧,不然那個傻女生還會輕生。”小武提醒道, “你仔細想想,自己都是在什麼情況下見到小桂子的。以我的經驗,亡靈出沒的時間和地點通常都是固定的,一定有痕跡可尋。”
不得不說,小武的話有醍醐灌頂的作用,我只用腦子轉了一小圈,就基本確定自己能夠在哪裡再次見到小桂子。當然,前提是,它也想要見到我。

手絹代表它的心
日落之前,我回到失物招領處,和我一起回來的還有小武。我不讓他跟著我,他非要跟著過來看看。我問他要看什麼,他又不說清楚。
我先後兩次見到小桂子都是在這裡,如果它想見我,一定會在這裡出現。可是,我從日落等到天黑,一直等到明月高懸,連個鬼影兒都沒等來。這時候,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打錯了主意,要不然就是哪裡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疏忽。小武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偶爾還會磨磨牙。
我想得頭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乾脆跑到牆角練習倒立。誰料想我剛剛倒過來,就看見小桂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這次,是背對著我,依舊低著頭。
我本能地想喊它,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裡像塞了團棉花一樣,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良久,小桂子方才開口,聲音弱得不得了,我勉強能聽清它在說些什麼。
“文雋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把手絹還給她是想讓她再找個好人,不要沉浸在失去我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她的人生還那麼長,不能就這麼沉淪下來。麻煩你替我轉達這些話,如果她自殺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她。”小柱子說完推門走了,我趕緊過去追它,追到門口才想起來它不是人,我怎麼追都追不到。

我站在門口發了半天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小桂子前後來找過我三次,可這第三次明顯表現得和前兩次大為不同。先放下這點不說,單是它留下這麼幾句話,我怎麼才能讓文雋相信我沒有撒謊欺騙她呢?除非她壓根就不想尋死,不然的話肯定不會相信我。
小武似乎是被開門的聲音驚醒的,迷迷糊糊地站在我身後問: “是不是它來過了?”
我點點頭。
“這就是它留下的話嗎?”小武指著門口附近的一攤水漬說, “好像是句詩哦。”
經過小武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門口地上無端出現了一攤水漬。我和小武幾乎要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才看完整這句話:前世三千寂寞長,不知今生廝守短。為伊消得紅顏末,焚詩淚盡兩不知。
“這也太長點了?這傢伙生前肯定是個文藝青年。”小武說這話的同時已經用手機把水痕照了下來, “這才叫有圖有真相。”
如果這些都不能讓文雋相信呢?我不禁開始擔憂起這個問題。
再見了,手絹
文雋聽完我的講述之後失聲痛哭,哭得我心裡十分難受。小武將手機裡存著的照片遞給她,輕聲細語地安慰了句: “這是他留給你的最美禮物,希望這張照片能和手絹一起陪你度過最悲傷的日子。比起死去,活著才更難。如果你真愛他,就聽他的話好好活著。”

文雋強忍住哭聲,連聲向我們道謝,我和小武相視而笑,總算是圓滿解決了這件事,我們的默契還算不賴。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小武當成了好朋友。
離開醫院後,小武十分正式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願意和我一起搭檔嗎?我想成為你的夥伴兒。雖然你的智商不高,但貴在有一副樂於助人的熱心腸和能見鬼的好天賦。我們在一起的話,一定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正前方,小武連著叫了幾聲我名字,也沒能把我的注意力拉回來。我的視線始終在樹下站著的兩個男生身上,雖然只是個側臉,但我還是可以肯定,那個男生就是幾次來找過我的小桂子。而他對面站著的就是我心心念念想要交往的對象杜馬。
我快步衝了過去,小桂子和杜馬見到我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倒是緊隨我之後衝過來的小武引起了杜馬的注意,兩個人對視後,表情都變得很怪異。
杜馬冷冷地看著小武: “我已經證明她也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她不僅不具備能見到鬼魂的天賦,甚至連最基本的分析能力都不合格。”
“沒錯,她不但沒發現手絹上有死者留下的特殊信息,更沒能識別我不是手絹的真正主人。”小桂子嘲笑似的瞥了我一眼, “她完全就是個普通人嘛。”

“所以,你們的結論是不在她身上繼續浪費時間了是嗎?”小武問。
杜馬和小桂子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當然。”
難道這三個男生都想追求我?我花痴似的笑了起來,完全無視小武丟過來的鄙視目光。
“你們在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就相當於自動出局了。”一旁的小武得意地說道, “其實,這丫頭已經見過真正的小桂子的鬼魂,並圓滿地完成了遺願。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我的指點之下。”
杜馬和小桂子的臉上無不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還有著一點點兒的失望和不甘心。
“那麼,恭喜你了,看來我們也要用心才能找到自己的夥伴。”杜馬無奈地搖了搖頭, “像我們這種人想要找到真正的同伴兒還真是件麻煩的事。”
“找同伴兒,啥意思?”我忍不住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尋找和我們志同道合的人;更深一步的理解嘛,你自己去想好了。”小桂子對杜馬使了個眼色,“我們走吧,別在這裡當電燈泡了。”
望著兩個遠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對我來說,過程並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交到了新朋友,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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