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鳥鳴


幾絲清風,吹綠了柔柳;幾度細雨,洇紅了桃花。春天來了。春天帶來了萬紫千紅,春天帶來了勃勃生機。

我沐浴在春光裡,很是神清氣爽。那一日,正沉浸於遐思冥想之中。忽聽窗外鳥鳴啾啾,且不是尋常的麻雀、喜鵲之聲。那鳴聲,陌生,在所知所聞的鳥鳴聲裡,從未有此清脆,如此動聽的聲音。記得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寫有這樣幾句詩:“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這種生動地描寫,讓人讀其詩如聞其聲,看其字似聽其音,實在是美妙至極。儘管不能身臨其境,但亦能從詩中領略到琵琶彈奏出的天籟之音。而此時,我聽到的鳥鳴,絕不會比《琵琶行》裡的琵琶之聲遜色分毫。由之,我疾步走到窗前,屏氣,凝神,聚睛,直視窗外。

只見樹上,幾隻陌生的小鳥,蹦來跳去。它們身著亮晶晶的黑衣,只是下頦和頭頂卻是如雪的羽毛。白羽,白得耀眼,再和周身的黑羽搭配,那真是漂亮極了。雖然,它們初來此地,但看起來卻沒有絲毫地認生。一會兒,飛到這課樹上;一會兒,又來到那棵樹上。它們歡唱,它們鳴叫,此起彼伏,相互呼應。一隻鳥啾啾,多隻鳥唧唧。唧唧啾啾,由近及遠,雖不似大海的濤聲,但卻有小溪的韻調……一連幾天,天天聽得到這些小鳥啾啾的麗聲,天天看得見這些小鳥漂亮的倩影……

不過,突然之間,它們消失了。樹上,再也沒了它們的蹤影;耳邊,更聽不到它們好聽的鳴叫了。我有些遺憾,有些悵惘,也有些鬱悶。好好地,怎麼就沒了呢?我和你們還不熟識,還沒成為朋友,你們怎麼就離我而去,連聲招呼都不打呀!多日,我都這樣埋怨著,叨咕著……妻,看到我這個樣子,不知所以。等弄明白後,便開導我:“這樣的鳥不是本地的,這裡不是它們的家。它們只是從這路過,肯定要回自己的家呀!”一席話點醒夢中人。想想妻的話,琢磨琢磨,覺得也是。除了留鳥,大多數候鳥都是隨季節的變化而遷徙的。

想明白了,又有些欣喜。欣喜這些小鳥,可以離開家奔向遠方,又可以不遠萬里回到故鄉。它們能夠在天空曠野裡自由自在地飛翔,能夠隨心所欲地歡唱鳴叫。不論在何處,不論什麼樣的時空,只要合適,只要高興,便會無拘無束,盡情地飛翔,放聲地歌唱。“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王維《鳥鳴澗》),是一種情景;而“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杜甫《絕句》),“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白居易《錢塘湖春行》),又何嘗不是在描寫,不是在欣喜!描寫和欣喜鳥兒們,在沒有任何拘束的時空裡,那樣地喜悅,那樣地奔放,又是那樣地高歌鳴唱!這和那些被線繩鎖住,被金籠關住的鳥兒們相比,可是幸運幸福多了。雖然,被線繩鎖住,被金籠關住的鳥兒,可以不愁吃,不愁喝,也不用怕風霜雨雪,還有用心呵護傾情摯愛它們的人兒。可是,它們再也沒有自由,再也沒有天高任馳騁,闊野放聲唱的歡欣,再也沒有振翅而飛,雲遊四野的奔放!。它們歌唱,它們吟鳴,不過是為了回報主人,讓人們高興已而。當年,蘇東坡《畫眉》中的詩句“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就形象地描繪出鎖在金籠內的畫眉,儘管千啼百囀,但遠遠比不上悠遊林中時的自在啼唱。

欣喜之餘,更有一種期待——期待看到更多更多自由飛翔的鳥,聽到更多更多從它們嘴裡發出的好聽的天籟一般的啾啾之聲。

相信,在國家政策的保護之下,鳥兒們會更加幸福。廣闊的天空,大千的世界,會永遠任他們展翅翱翔。而且,在又一個春天來到的時刻,路過又遠飛的鳥兒,一定會再飛到我家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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