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戰場歸來,鏡頭就是最準的槍口


他從戰場歸來,鏡頭就是最準的槍口


1990年8月3日,可可西里無人區科考隊的帳篷裡,一臺松下RF10短波收音機沙沙作響,裡面傳來美國電臺的聲音:“中東時間8月2日凌晨1點,伊拉克共和國衛隊3個師越過邊境,僅有2萬人的科威特軍隊稍作抵抗即全軍崩潰,僅有5000名散兵撤至沙特,伊拉克吞併了科威特。”


29歲的新華社攝影記者唐師曾大氣不敢出地聽完了這條新聞,然後激動地鑽出帳篷,在雪地上打了三個滾,他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馬上打開手電,縮進鴨絨睡袋裡給領導寫下去伊拉克的申請。


“本人唐師曾,83年畢業於北大國際政治系,86年進入新華社,在攝影部從事突發事件報道三年半,有豐富的‘閃擊’經驗,無妻兒戀人拖累,最適合飛往中東採訪戰爭。新華社正在步入世界性通訊社的行列,中東是最好的突破口。”


在海拔6860米的布喀達坂峰腳下,這篇申請通過軍用電臺“小八一”明碼發向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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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


三個月後,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了678號決議,給伊拉克下了最後通牒:1月15號前把軍隊撤出科威特。與此同時,美國組織的34國聯盟已經蓄勢待發,唐師曾的申請終於被社長批准了。


攝影部的同事都為他忙了起來,有教他阿拉伯語的,有在他攝影背心上縫五星紅旗的,還有從醫院給他弄來急救包的,唐師曾“狡猾”地向採訪過柬埔寨戰火的領導提問:“一旦採訪與紀律衝突,何為第一?”領導瞪大眼睛看著他,咬著牙說了一句:“你自己知道何為第一。”


在首都機場出發那天,母親抱著他流淚,同事拉著他的手說:“哥們兒,一定回來,三個月後我在這兒等你。”親朋感傷,本主卻興奮異常,他感覺自己被羅伯特·卡帕和海明威附體,腦子裡不停重複著一句話:“沒有比此時飛往巴格達更迷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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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師曾 >


因為國際封鎖,當時進巴格達只有約旦一條通路,而想進約旦就要坐中國民航先到伊斯坦布爾,後面的路只有天知道了。早上8點10分航班起飛,國航的蔡機長抓著他的肩膀問:“小夥子,有什麼要求直說,趁還在祖國的飛機上。”沒等唐師曾說話,這位機長就給伊斯坦布爾的同事寫信:“老同學,設法幫助這位記者,他要去巴格達。”


邊防武警知道他要去戰地,不僅免收了出境費,還給了他一張入境費交迄的憑單。“希望你還從我這兒入境,入境費我先替你交了。”


在約旦首都安曼待了一天之後,唐師曾終於登上了去巴格達的飛機。安檢的時候,他48公斤重的行李超重了,看著旁邊日本NHK的記者揮舞著美元交超重託運費,兜裡沒錢的唐師曾一邊解釋一邊往工作人員手裡塞了一把清涼油,這才把重量改成了20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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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飛機,記者們就被告知必須住進指定酒店,每天費用180美元,唐師曾全身上下只有300美元現金,只好跟人家說:“我是中國人,沒有那麼多美元,同事在機場外等我。”在使館的幫助下,他得以暫住到新華社巴格達分社。


到巴格達之前,唐師曾躊躇滿志,他在北京報道過“長城情死”“被劫民航返回北京”等獨家新聞,最擅長拍到不可能的照片,可巴格達分社的同事對他說:“你在北京碰到的危險頂多一百八,在這兒三百六,因為巴格達是不許拍照的城市。”


在同行嘴裡,唐師曾還聽到了更多“驚悚”的故事,如果你敢在巴格達街頭舉起相機,器材被沒收都是輕的,美聯和路透的記者因為不守規矩被取消了簽證,一個英國老哥因為拍攝軍事設施被絞死了,還有一個塔斯社的兄弟莫名其妙地在車禍裡丟了性命。


聽到這兒,唐師曾已經是眼發直、臉發青了,他決定把貴重物品留下,只掛著快門輕得不能再輕的萊卡M4執行報道任務。聖誕節的第二天,他奉命去美國駐伊使館前拍“萬名婦女兒童抗議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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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女兒童抗議美帝 >


現場人民情緒激憤,高喊“要和平不要戰爭”,為了拍到任務外的照片,唐師曾也揮著拳頭跟著人群一起喊,旁邊一個美聯社的同行也喊得很投入,倆人相視點頭,肩並肩大喊“打倒布什”,連維持秩序的伊拉克警察都肅然起敬,趁他們不注意,唐師曾“漫不經心”地捏了好幾張街邊櫥窗的照片。


他的下一個目標是巴格達的地標卡迪希亞廣場,當時由共和國衛隊重兵把守,因為一旦臨戰,這個廣場會改成軍用機場。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唐師曾剛下出租車,一個伊拉克上尉就命令他停止前進。


唐師曾用阿拉伯語跟上尉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跟前,貼著對方的大鬍子來了個吻腮禮,說自己是“中國記者,好兄弟”,然後把相機往地上一扔,從上尉手中的AK47到敘利亞女孩真漂亮,一通山南海北地亂侃。


當士兵們都暈乎乎地傻笑時,唐師曾知道,他有了卡迪希亞廣場的獨家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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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迪希亞廣場上的士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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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戰局動盪,在和後方失聯一個多星期之後,唐師曾接到了領導打來的電話,攝影部副主任嚴厲指責他沒拍到聯合國秘書長德奎利亞爾在巴格達的照片,知道解釋沒用,唐師曾趕緊到處打聽秘書長的行蹤。


日本共同社的河野徹是他的北大校友,也為找不到秘書長急得不行,兩個難兄難弟約定:互通消息,患難與共。過了幾天,河野徹打來電話:“你在哪兒呢,德奎利亞爾八點到機場。”唐師曾趕緊叫同事開車往機場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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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共同社記者河野徹(左)>


在薩達姆國際機場,二百多記者把大廳圍得水洩不通,幾十個攝影記者擠在門口搶位置,德奎利亞爾走進來了,軍警全神貫注地看著記者,誰也不能越雷池一步。唐師曾俯首帖耳地排著隊,一個西方記者想往前挪,軍警馬上過來往後推。就在這時,身高1米83的唐師曾出其不意地把左腿邁過了圍欄,幾步小跑追到了秘書長的身邊。


軍警們怒罵著追趕,但只能目送唐師曾貼著貴賓往前走,一旁的同行也看得牙癢癢,這個中國大個子搶到了最好的位置,舉起相機一頓咔嚓之後,美國記者問他拍得怎麼樣,唐師曾回了兩個字:絕了。


第二天,這張照片登上了日本、美國和德國的報紙,校友河野徹跟唐師曾說,日本共同社這回“折了”,報紙上用的都是“新華”的照片,香港的《明報》稱他是新華社攝影大師,《商報》說他是“新華社攝影部20年來的最大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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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月,伊拉克的國際通訊全部中斷,新華社唯一能與外界交流的通道就剩下大使館的無線電臺了,但是這個電臺只能發密電碼。大使把唐師曾叫過去問:“你能用漢語拼音寫文章嗎,我用使館電臺幫你發,但只管發打完孔、編好碼的紙帶。”


就這樣,唐師曾的一篇篇戰地飛鴻通過無線電波發往北京,這是任何國外記者都想不到的一招。


距離聯合國安理會的最後通牒越來越近,伊拉克還是沒有撤出科威特的跡象,以美國為首的聯軍準備動手,唐師曾也接到了撤離伊拉克的命令,他心裡一百個不願意,甚至為了抗命連出境手續都沒辦,最後被使館的曹武官夫婦勸住了。


多年後,他在CCTV演播大廳與曹武官相遇,對方突然眼含熱淚:“當初我也許不該勸你。”


1990年1月14日凌晨,唐師曾和大使館的人一起從伊拉克撤到了約旦。三天後,美軍主導的沙漠風暴行動用空襲拉開了帷幕。半個月後,他接到了領導的電話:“到以色列去,給我拍飛毛腿、愛國者導彈,力爭做第一個用特拉維夫、耶路撒冷電頭髮稿的中國記者!”


為了拍到以色列愛國者攔截伊拉克飛毛腿的照片,每當特拉維夫響起防空警報,唐師曾不是鑽進掩體,而是摸黑爬到酒店的陽臺或樓頂,戴著鋼盔和相機嚴陣以待,守候多日終於拍到了愛國者導彈劃破夜空迎擊飛毛腿的畫面。


這張照片通過了以色列的審查,當天就傳回了北京,成為首張出自中國記者之手的愛國者導彈照片,也把旁邊的日本記者氣得大哭,他的照片因為暴露導彈陣地被以色列的新聞官“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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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色列特拉維夫,希爾頓酒店頂層 >


美國CBS的老記者約翰·海古德說:“讓戰地記者臨危不懼的不是膽量,而是經驗。好記者每戰勝一次危險,就對自己的能力增強一份信心,這又會刺激他投入到下一場危險之中。”在導彈爆炸的火光中度過30歲生日的唐師曾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這份危險。


每天看著CNN跟著美軍向前推進,在以色列的唐師曾又坐不住了,他吃不下飯,想不通領導為什麼在最需要快刀的時候不讓他上前線,於是又寫了封申請書,申請跟美軍一起行動,坐在艾布拉姆斯戰車裡,拍真正的戰地照片。


這一回,申請書石沉大海,他想跟二戰中負傷200處的戰地記者尤金·史密斯一樣質問上級:“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去死!”


二戰後規模最大的海灣戰爭結束了,在戰地待了五個月的唐師曾英雄般回到祖國,跟他一起回去的,還有靠興奮劑和鎮靜劑度過的日夜、難民營中撕心裂肺的哭嚎和一有警報就臥倒在地的條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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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


1991年2月,《人民日報》刊登了一篇介紹唐師曾的文章,裡面寫道:“海灣戰爭爆發前,並非軍事記者的他主動申請去海灣地區採訪。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他拍攝了數百張反映海灣局勢的照片。”


新華社的老社長穆青看完後說:“活著的新華社記者上《人民日報》,空前絕後。”


從海灣戰場回來後,除了通報表揚和分房,唐師曾還被升為主任記者,不過這一職稱此後再也沒能更進一步,後來採訪隆美爾獨子的時候,老頭說他爸因為打仗優秀年少授勳,結果14年都沒得到晉升,唐師曾說這感覺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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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之後,唐師曾一如往常般追逐著危險,92年穿越撒哈拉沙漠,鑽進卡扎菲的大帳篷,95年跟科考隊探險神農架找野人,96年自駕車周遊美國。東奔西跑之中,他也一直在等待著再赴前線的命令。


命令始終沒到,命運卻先找上門來。


1997年11月,新婚三個月的唐師曾感冒不斷,多日低燒,醫生建議查查血液,診斷結果是“再生障礙性貧血”,也就是白血病。醫生問他接觸過什麼輻射物質沒有,唐師曾想了一下說:“我在中東做戰地記者,那裡有貧鈾彈。”


不久之後,唐師曾開始掉頭髮和流鼻血,醫生悄悄跟他妻子說:“他想吃點啥就吃點啥,還有四個月時間。”妻子淚水漣漣,仍不放棄地跑了多家醫院,每天逼著丈夫吃藥。在四個月時間裡,做好最壞準備的唐師曾心情放鬆地寫了兩本書,居然奇蹟般地挺了過來。


1999年元旦,靠藥續命的唐師曾跟朋友舉杯,他說自己要實現做了八年的夢,把吉普車從金字塔開到長城,用一年時間走遍四大古國和七大孕育文明之河,最後在長城頂上迎接千禧年的到來!


春節過後,唐師曾寫了8萬字的《從金字塔到萬里長城》的提綱交給了某衛視。幾個月後,對方老闆特地到北京拜訪,還要走了他的詳細計劃、通訊錄和地圖軟盤迴去研究。正當唐師曾為多年夢圓意氣風發的時候,某衛視突然發來律師傳真:“我方將不再邀請唐師曾先生參加千禧之旅。”


八年的夢破滅了,唐師曾坐了一下午把傳真唸了好幾遍,接連幾天鬍子不刮、臉也不洗,走路搖搖晃晃。沒過幾天,他又不知從哪兒把魂兒找了回來,興奮地翻地圖,妻子在旁邊心砰砰地跳,她知道丈夫一翻地圖,準要出事兒。


果然,去不成金字塔的唐師曾想要重返巴格達,在海灣戰爭十週年之際,採訪劫後餘生的伊拉克。單位不讓他去,如果自費去就有被開除公職的危險。唐師曾還是去了,在電視臺工作的妻子拿出積蓄買了臺攝像機,跟他一起重返“戰場”,還拍了部紀錄片《重返巴格達》。


臨行前,一個畫家朋友送來一幅薩達姆像,讓他設法請老薩籤個名,唐師曾找到伊拉克外交部的朋友把畫遞了上去,老薩還真給簽名了,這也成了他不聽指揮、破壞外事紀律的又一項“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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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達姆簽名的畫作 >


回來沒幾天,唐師曾又先後去了金三角和南極,然後傳出被單位開除的消息,妻子哭著罵他混蛋,非要逞英雄。如果不是知名同行和朋友的力挺,讓領導廢止了這項決定,還恢復了他看病費用的全額報銷,世上恐怕已經沒有唐師曾這號人了。


2003年8月,從印度“取經”歸來的唐師曾發現家中空無一人,妻子帶著幼子搬進了新家。對於讓自己又愛又恨的這個人,妻子曾在文章裡如此評價:


“像所有文學作品中的人物那樣, 師曾是個只可遠觀的人。外表看銅牆鐵壁,近看則性情怪異,從肉體到精神已是遍體鱗傷。他戀舊, 對親身經歷和熟悉的事瘋狂眷戀, 不停地陷入對往事的英雄幻想之中,從沒有真正走出10年前的海灣戰場”。


見不到老婆兒子的唐師曾倒下了,這個戰地硬漢從肉體到精神全部崩潰了。他帶著哥們兒闖過妻子的新家,還“收買”兒子的保姆以打探消息,在給一本雜誌的連載裡寫下了“要把大吉普裝滿炸藥與迫害我的人渣同歸於盡”的瘋話,主編看到後怕出事,連夜把他送到了北大醫院的精神研究所。


在德式治療的日子裡,唐師曾每天都要吞下大量鎮靜劑,他終日抱著本二戰回憶錄,看什麼東西都是慢鏡頭,就像《追捕》裡的橫路敬二,榮辱不知,只感到處處陽光燦爛。陪他住院的朋友說:“凡是生活緊張,工作玩命,又良知猶存的好人都容易得這種病。”


唐師曾點點頭。“得抑鬱症的都是天才,你看看丘吉爾海明威川端康成,我是重度抑鬱,也就是重量級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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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1979年,唐師曾考上北大,他原本想報考的是石家莊高級步兵學校,幻想當個巴頓、古德里安式的坦克師長。但最終在京師大學堂畢業的爺爺的監督下“棄武從文”,進了北大的國際政治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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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課時從不專心致志,各種火炮的口徑、射速和發射方式比政治詞彙背得溜多了。在圖書館繞著老師開的必讀書目走,把14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史》當成寵物抱著不撒手,他發現書裡最讓人驚心動魄的照片的右下角,都標有一行細小的黑字:Robert Capa(羅伯特·卡帕)。


這個名字讓唐師曾著迷,他在書堆裡捋清了卡帕的身世,這位世界上最著名的戰地記者在匈牙利出生德國上學,採訪西班牙內戰時因照片《士兵之死》出名,諾曼底登陸那天跟美軍一起搶灘奧馬哈,是唯一拍到現場照片的記者,40歲那年在越南踩地雷身亡,臨死前還本能地按了一下相機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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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伯特·卡帕 >


卡帕說,人應該像螞蟻一樣工作,像蝴蝶一樣生活,時年18歲的小唐深以為然。


大學畢業那年,唐師曾和另外8名同學被分到中國政法大學當老師。教書之餘,愛鼓搗相機的他成立了“攝影協會”,把拍的照片投到校刊,編輯他照片的也是同年從北大分來的校友查海生(海子)。


小查特別喜歡唐師曾的照片,經常向校刊主編推薦。每發表一張照片有兩塊錢稿費,哥幾個拿著錢就到學校南面的小飯館喝一頓啤酒,就白菜餡餃子。有個同學見他這麼痴迷拍照,就建議他去投考新華社攝影部,唐師曾去了,一拍就是30年。


在可可西里探險時,唐師曾說他自己壯得像牲口,西寧高原生物所的醫生說他的血足以跟出生在沱沱河的藏人相媲美;在戰地採訪時,他睡半個小時就能起來開車穿越沙漠;戰場歸來後,他是一個得了海灣戰爭綜合症的病人,即使捂得再嚴實也會感冒,有時候沒放下筷子就已鼾聲如雷。


去年紀念海子去世三十週年的時候,唐師曾參加同學聚會,地點是一家高檔咖啡館,一杯咖啡換一本《海子文集》,他拿著咖啡感慨:“海生,你要是知道自己會變得這麼值錢,當初還死什麼啊。”


那天,有位校友在朋友圈發了一段話:“1980年代中國政法大學青年教師中,有兩位在當代文化思想史上產生影響的人物,一位是新華社的唐師曾,一位是海子。他們的相同之處都在於用生命踐行理想,不同之處在於一個從戰場上回來了,一個沒有回來,成為我們永遠的懷念。”


現在,唐師曾的脖子上沒有了戰火中閃光的佳能、尼康和萊卡,每天騎車出門拿著一個有些“怪異”的裝備記錄生活,朋友好奇地問這是什麼,他說是幾百塊錢的行車記錄儀,你們用它拍車,我拿來拍人。


微博上有年輕人不信,問他行車記錄儀哪能有這麼好的效果,唐師曾笑了,笑得有些狡黠,好像又回到了戰火隆隆的巴格達,他說:“我是新華社攝影記者,你就是給我一根燒火棍子,我也能拍出相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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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河野徹與唐師曾 >


對因為崇拜他而想報考新華社的後輩,唐師曾勸他們千萬別提自己的名字,現在早已不是靠激情通過面試的時代。海子臥軌那年,他曾對熱血昂揚的學弟們喊話:雖時時可死,但要步步求生。


戰地和人生都是如此。



[1] 唐師曾,《我從戰場歸來》,世界知識出版社

[2] 唐師曾,《我鑽進了金字塔》,世界知識出版社

[3] 唐師曾,《重返巴格達》,世界知識出版社

[4] 唐師曾,《我的諾曼底》,長江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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